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
宣武二年,江岸城中,天空飘着小雨,路上的行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
大家走的都比较的缓慢,走太快了会带起泥水污了自己的衣裳。在远处却有一人疾走而来,边上行人纷纷让道。那人书生模样,但是衣不遮体,很是狼狈,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江岸城桥头白家,这天白家的娘子清早起来便感受到肚子里的孩童在踢自己的肚子,自己有预感孩子怕是今日就要落生了。可家中只有自己一人,这可如何是好。
夫君为了自己待产之时有足够的营养,跑到城外去做苦力。白家娘子只得自己扶着墙走到门口,对着隔壁的何大妈叫喊。幸好何大妈今日还未出门,听见白家娘子的叫喊,立马来到她家中。
唤着自己的丈夫去城外把老白给喊回来,自己则把白家娘子扶回床上,让她好生休息。吩咐自己的孩子看着她,自己又跑去集市口的徐家请接生婆过来。
何大妈这边刚把接生婆请回来,白家娘子就感觉自己肚子的孩子怕是要出来了。可是自己的丈夫却还没有归来,着实让人心急。何大妈这边安慰着白家娘子,另一边继续催着人去看看自己的丈夫有没有把人唤回来。
这边白枫今日刚上工,就看见何进来到城外寻自己,问清缘由,白枫很是激动,退下工衣,也不理会何进,自己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还没进城天就飘起来小雨,白枫也顾得不那么多了。
也不躲雨,也不在意行人,自己好生潇洒,就差踏歌而行了。一路疯狂,回到家中,孩子已经落地。白枫抱着孩子,掀开包裹着孩子的衣物,知道是男孩之后,连着说了三声,好!好!好!
是夜,白枫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煞是喜爱,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娘子,心中有愧,自己连考五年竟然没有中举,实则滑天下之大稽。白枫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年定中举!
又过了三日,娘子身子骨好了一些,白枫也更加宽心了。看着孩子生的好生俊俏,既有夫人的模样又有自己气质,着实爱得很。想起孩子还未取名,自己虽满腹经纶,可是取名一事可不能胡来。
白枫曾听闻,在城门口有一算命瞎子很是厉害,不如让瞎子给自己的孩子算上一卦再取名不迟。见到瞎子,把瞎子领到家中,瞎子摸了一摸孩子,听着白枫告知的生辰八字,一番推演,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算命瞎子左手拈花强作镇定继续算到,可是再算卦象依旧不是很明显,无奈之下,对着白枫拱手告辞。白枫看着瞎子远去,心里暗叹。
看着篮中孩子,自己却也无可奈何。最终取名白小白,只愿今生他可以不被这世间之事玷污就好。
时间飞逝,三年不过云卷云舒。白枫依旧没有中举,反而因为自己积劳成灾,在宣武五年便匆匆离开人世。只留下两三岁大的孩童和自己娘子,为了支起这个家,白家娘子织布谋生倒也勉强度日。
又过三年,宣武八年,小白六岁。在母亲的引导下开始学习父亲留下的书籍,可是书籍对于六岁孩童太过生涩。母亲又无闲钱送小白去学堂,还好何大妈心善,与学堂的先生通融,允小白在窗根旁听,倒也学到不少东西。
经过一年学习,先生发现小白有灵根,写出来的文章大气沉稳,没有一丝的稚嫩。起了爱才之心,收小白为弟子,小白终于在学堂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子。
母亲知道此事还特意送了先生一匹布料,很是高兴,每当小白入眠,母亲都会站在亡夫的灵位前与之交流。在得知小白被先生收徒之时,母亲还特意把此事告诉了亡夫,让他的在天之灵得以欣慰。
随着小白的学习有所成就,大家也都开始接纳这两母子,不再认为小白是灾星了。也让自家的孩子和小白一起玩耍了,正是那时,小白认识了她,她名叫婴宁,很是漂亮。
宣武十八年,小白十六岁,拜别母亲进京赶考。
离开江岸城的时候,小白前去找了婴宁。小白没有见到婴宁,只看见到了婴宁的丫鬟晴娘,晴娘递给了小白一块手帕,她告诉小白这是小姐让自己给他的。手帕上绣的是鸳鸯,在手帕边还有一颗相思豆。
小白把手绢叠好,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头也没回的进京高考。他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婴宁躲在门房里掩面哭泣。
小白天资聪慧,不像他的父亲一般,几年都没有考上举人。小白第一次参考便考上举人,人未至,江岸城的人却已然知晓。那天小白的母亲很高兴,周遭的邻居都很开心。
那天婴宁出嫁,得知小白中了举人,婴宁很是开心。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泪水随着寒冬迷失在风中。
小白在宫中拒绝了皇上的好意,没有成为驸马,他告知皇上心有所属。皇上也没勉强,放任他去,只是告诉他需在半个月后回到朝中听候差遣。
小白很是开心的回到江岸城,见到母亲。双目噙满了眼泪,母亲为自己忙碌了大半辈子终于出头了。
当天晚上,小白前去找婴宁,却没有见到婴宁,只看见了晴娘。晴娘告诉了小白在他离开之时发生的事,小白如遭雷击,两眼泪纵横。
他没想到婴宁的母亲竟然在自己回来之前就让婴宁出阁了,自己还想着回来迎娶婴宁。真是造化弄人啊!
那天夜里,小白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喝醉。他在梦里好像听见婴宁在为他弹着琵琶唱着歌: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
扰公子良久,公子勿怪。
公子向北走,小女子向南瞧,
此生就此别过了,难以忘怀。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愿你善其身,愿你遇良人,
暖色浮余生,有好人相伴。
所有爱慕之意,止于唇齿间,
掩于岁月,匿于将来。
与君今生无缘,请无需挂念,
雨打芭蕉。无可无奈。
第二天,小白乘坐小舟带着母亲离开了江岸城。回到京城,皇上问小白欲去何处为国家分担,小白想都没有想,对着皇上说到,自己想去南边小城为陛下分忧。
皇上倒也乐的小白前去南边小城,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愿去南边,都想往北边跑,这样可以建功立业。南边皆是颐养天年之地,无任何功绩可寻。
在京城呆了十天,小白又带着母亲来到南边的江阴城。到了江阴,小白有了自己的房子,母亲也不用再去卖布了。来到这的第一年小白就吩咐下人在院里种上相思豆,此后,豆红人颜去,再也不复少年风华正茂。
直到宣武四十五年,小白走在街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不敢呼唤姓名。那背影好似有感觉,转过身来,双目对视。小白对着她说,原来你也在这里。两人没有过多交谈,再见早已陌生。
宣武五十二年,江阴城动乱,小白平定有功,加官进爵。之后一路凯歌,最终官拜兵部尚书,从一品。
后因在江阴患有隐疾未有治疗,宣武五十八年与世长辞,终身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