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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娘

盛长歌赞道:“打得好!”

盛二娘虽然是一样的想法,但她说话就委婉含蓄多了:“我们家这位二郎也实在太不像话了,阿兄训诫他也是应该的,只希望他能记住这次教训,往后改过向上就是了。”

其实她心里大出了一口恶气。虽说不言长辈之过,但盛三叔和张姨娘确实让盛二太太暗暗地受了许多气,只是碍于情面,二太太只能忍着。

这下盛容崎做出这等下流没脸面的事情,张姨娘也仗着生儿育女又得盛绍昀宠爱,也霸道惯了,又是盛容峋亲自出手,三房想必可以消停些日子了。

她道:“只希望三婶能拿住身份,好好打理一下三房。只要占住了大道理,摆出嫡母的架势来,不愁三房没有好的那一日。”

盛容崎被抬回去的时候,屁股上血肉模糊,哭喊的嗓子都哑了,整个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张姨娘扑上去,又想搂着盛容崎心肝儿肉地哭一场。

盛三太太可不给她这个机会:“给我插住!二郎现在有伤在身,可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碰破了皮,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当下早有几个粗壮婆子架住了张姨娘。

张姨娘兀自挣扎,还在嘴里骂:“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我不能看看他!你们这起子黑心肝的小人,打量着趁这个机会治死了,好遂了你们的心愿!”

有婆子道:“姨娘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满嘴里胡噤起来!”

盛三太太冷笑:“好啊,你既这样想,我立马就使人去回了大嫂。张姨娘不服我的管教,只怕是连府里也不放在眼里,还是趁早去了罢!”

张姨娘道:“你也不用说这种话。我知道你多嫌着我们母子,巴不得趁现在把我们全赶出去!”

蝶姨娘道:“姨娘且仔细!论理,我原是伺候你的人,本不该说这样话,但姨娘怎么越说越没谱了?盛三太太与二郎才是母子,又从哪里冒出你这样一个母亲来?”

张姨娘傻眼了,当时在她身边唯唯诺诺的粉蝶,今日竟也敢这样跟她呛声:“你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才被抬举了几天啊,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蝶姨娘嘴皮子比她利索,且在盛三太太熏陶下,大道理一套接一套:“我是没被抬举几天,但你我现在是一样的人!不过都是姨娘罢了,谁又比谁地位高些?张姨娘满口地位高低,又怎么敢在太太面前吵吵嚷嚷?不过是看着太太素日仁善,才有了这许多恶心的腔调来。”

有丫头来报:“大夫来了。”

盛三太太道:“请进来。”当下与蝶姨娘张姨娘等避在帘子后面,只留了年老的嬷嬷在外面。

盛容崎筋骨倒是没伤着,只是皮肉伤的厉害。大夫开了药,又嘱了需忌口的东西,就又走了。

盛三太太继续理之前没理完的:“大夫看过了,张姨娘也可放心了。大嫂既已说了以后由我教养二郎,张姨娘平日里也不用多见,若是想的紧了,来我这里请安的时候,我叫他出来你们见见。”

张姨娘骂道:“你好狠的心!你指望趁这个机会好摆布二郎,我告诉你,你做梦!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给盛府提鞋都不配,现在倒跟我充起主子款儿了!”

盛三太太站起身,脸上带着奇异的笑:“我娘家家世是不好,但再怎么不好,也做不出这等私下与主子首尾的事来!要我说,二郎今日做出这等事,全都是你的过错。人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这个样子,还指望二郎能学出什么好做派?小子们大了,是该放几个人在屋里伺候着,但我竟不知,二郎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去骚扰人家好人家的女孩子?我没教过,想来都是你教的!”

“我也不耐烦与你多废这许多口舌。你若想让二郎从此都好了,便撂开手,少见些他就是为他好了。我今日把话就放在这里了,若你还是如往常一般,等二郎酿出什么大祸,谁都救不了他!”

她挥挥手,婆子们会意,将张姨娘拖了下去。只听她还不服,嘴里兀自咒骂着。蝶姨娘道:“一个个都是死人呐!还不快把嘴堵上,这么吵吵嚷嚷的,算怎么回事?”

当下外面没了声音。

一被放开,张姨娘就哭到了盛绍昀面前。

她不知道,盛三太太说那番话的时候,盛绍昀刚好在外面听到了。

他虽然骄纵,但好歹是大家出身,从没做出过盛容崎这样的事情来。盛三太太话虽难听,但道理却对,若再任由张姨娘宠着盛容崎,他怕是就毁了。

且盛三太太家世虽与盛家天壤之别,但也是诗书之家,从小读过几本书。这几年下来,他冷眼看着,盛三太太自有她一番清高在。虽常常说话难听,但做事道理却从不出错。

想必把盛容崎从现在交给她教养,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张姨娘是他的初恋,又为他生儿育女,他自然有情义。但现在看来,张姨娘见识到底有限,没有能力好好教养儿女。

他听过人讲,一个大家族要败,必是从内里开始的。若子孙不孝,凭是什么大家业,都会败的一干二净。

盛容崎现下就敢强拉良家女子饮酒,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因此,这次他坚定地站在盛三太太身边。

张姨娘眼看哭求无用,又把女儿喊过来一起跪着,但盛绍昀见了盛长歈,一发把她也送去给盛三太太教养了。

赔了儿子又折了女儿,张姨娘心里恨得要命,可奈何连盛绍昀都不向着她,她只能先暗暗忍下,但却在心里暗暗赌咒,以后一定要报这个仇。

盛家三房的这一系列闹剧盛长歌全不知道,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学武上,其他的事情都顾不得了,还是盛二娘盛长欷有时候跑来跟她说的。

她能理解盛二娘的心思。不管再怎么懂事大气,终究还是孩子,碰到这种事焉能不拍手称快的?

但盛家的姊妹里,长欣太小,长欢与长歈又是三房的,只能来找她倾诉。

盛二娘对盛长歌近来的行踪很好奇,因为后者神出鬼没,常常见不到人。她性子直,直接问过。

盛长歌牢记盛大夫人教诲,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学武的事,只说是盛大夫人寻了个厉害的绣娘教她女红,那绣娘本事大脾气更大,坚决不上府里来,盛长歌只能每日坐车去绣娘家里学。

盛二娘很是同情盛长歌的遭遇,怕她伤眼睛,常常使人送鱼给她吃,还一定要让她把鱼眼睛吃掉,说是吃什么补什么。

盛长歌哭笑不得:“吃了鱼眼睛,我以后怕也是要变鱼眼了。”

但她心里颇为感激盛二娘的好意。她知道家里的饭菜平日里都是有定数的,盛二娘给她的鱼,怕都是用自己的月钱买的。

心里更为感激,与盛二娘愈加亲近了。

自盛长歌开始学武,盛大夫人没了这个魔头烦着,觉得常日里无聊起来。盛容峋忙于公务,之前都是盛长歌逗趣,现下连盛长歌也不得空,五娘又小,好在还有盛二娘常常来陪她说笑。

盛大夫人也很喜欢盛二娘,喜她懂事知礼,又做事沉稳大气,且盛二娘现下也大了,该到说婆家的时候了,她便把家里一些管家事务渐渐教给二娘。

盛二娘极聪慧,很多事一点就透,又勤学好问,碰到不懂不明白的,便去请教盛大夫人,盛大夫人越发喜欢她。

一开始许多婆子丫鬟看盛二娘年纪小,办事都得过且过,还常常拿话支吾。

谁知道盛二娘虽小,却雷厉风行,逮着错处发落了几个后,那些下人们都收起了轻慢之心,做事尽职尽责起来。

且盛容峋由于盛容崎一事大发雷霆,盛大夫人也手腕严厉,再加上盛二娘现在正是好强争胜的年纪,一时盛府风气倒比之前还要好。

盛老夫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长子虽去得早,但长孙却甚为争气,盛大夫人也一直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二儿子盛绍明醉心诗书,于其余事情不太通,好在有个好媳妇,又生了双好儿女,盛老夫人也一直很满意。

只有小儿子盛绍昀,因为是被宠着长大的,难免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但好在现在听劝了,也开始上进,赵氏也慢慢拿出派头打理三房。等规制了那几个妖妖调调的姨娘,好好教养孩子,不愁三房没有好的那一天。

盛老夫人看着请安时底下整整齐齐的一家人,除过盛容峋,他公务忙,几乎天天都在宫城里呆着,还有盛容崎,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只能在床上趴着。

她心里十分高兴,晚上吃饭时就多吃了半碗,谁知道却闹得半夜恶心呕吐起来,吓得全家人都跑来照顾。

好在不是什么大病,太医给开了些克化的药,又嘱饮食清淡,如此过了几日便都好了。

盛大夫人这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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