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奴,虽然是一种蔑称,但或许的确含着一种畏惧的意味。
南奴,虽然是一种统称,在这个统称下面包含着许许多多的种族,而且大部分都是单体战斗力和人类差不多,甚至比不上赤手空拳的人类的程度,但剩下的少部分却是远远超过人类的强大。
比如说上次大战中,老张带领的小队杀掉的那个蛇人,就是一个比较强大的种族。
虽然的确有点老张印象中那种半人半蛇的存在的意思,而且都是女性或者说雌性,但你还是难以用可爱或者性感这种好词和对方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在对方是你的敌人的时候。
下半身的扭动与强健的肌肉赋予了这些战士迅速且灵活的移动能力,至少老张没见过有人类能做得到后仰九十度不倒还能单凭腰部力量起来的。
和人类类似,但较为细长的上半身,让她们在可以穿的动比人类厚三倍左右的铁甲的同时,还兼具着较小的被杀伤面积。
人类只有两只手,但蛇却还有一条比上半身的手臂更加强健的尾巴,也因此可以用于举起盾牌,灵活的抵挡着来着各个方向的袭击。
眼睛看到的或许只有活动的物体,但灵活的脖子和无时无刻不在激烈厮杀的战场,让这种疑似的缺点也不值一提。
毕竟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来讲,弓箭就是最常见的远程攻击武器,而弓箭的最大射速也在她们的防御范围之内。
这样的战士,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组合起来作战,都几乎是没有任何缺点而必须用人命去堆的。
就算是老张带着的小队曾经杀过不止一个南奴的精锐甲士,但假如说他们在城外碰到的是蛇人战士,那么他们几乎不可能活着回来,毕竟在茂密的,不易展开的森林之中,蛇人战士简直就像是加了光环一样,如鱼得水。
而蛇人,并不是南奴中最强大的种族,还有不少的种族和她们同样强大,甚至更胜之。
曾经阻碍她们的,除了这座边镇辉煌时代的全民皆兵,武备充足的基础,以及精锐部伍不定期的远征森林的清剿之外,大概也就是她们生产力的低下了吧。
缺少甲具,缺少武器,以及缺少供养大多数人口的食物,再加上上述的那些外界因素,让她们的入侵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始终维持在一个小规模流窜,和山匪没什么太大区别的程度。
但随着她们甲具和武器数量的增多,曾经还算得上是比较容易的征讨就慢慢的变得艰难,最后变成了一种闯入地狱一般的令人胆寒的行为。
再加上人类内地军阀化,私兵化严重的大背景下,整座边镇也只是维持着一部分精锐勉强防守的现状,绝大多数官员和封于此地的贵族,在失去了制约之后,原就十分严重的地主化继续加剧直至全部的土地都变成他们的,而那些本应该作为兵源的军户,也沦为了奴隶和佃户,在日复一日的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里煎熬着,顺便承担着繁重的军役。
在利益面前,人总是容易饮鸠止渴,完全不顾长期的后果,这应该叫什么呢?
老张看着城下已经撞击在一起,杀声震天的军阵,有些困惑。
他来自于另外一个和这里有些相似的世界,他似乎应该对这里的一切保持一种科学上的严谨。
但现实在逼着他迅速融入这里的时候,也给他展现了这里和他所来的地方的奇妙共性。
疏离感和熟悉感交织着,让他有些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态度面对他所处的这个世界。
但站在他头顶上的城楼里的姜季却没有老张这种矛盾感,他有些后悔,却不算太多。
假如时光倒流,再重新来一次的话,他或许不会做的这么过分,但一定会这么做下去。
毕竟当所有人都身处于泥缸的时候,任何洁身自好的行为或许不会遭到敌视,但一定会导致衰弱,尤其是自己还是这座边镇的最高军事长官,在杀掉了想要变动这一切的民事主官之后,算是这座边镇的最高统治者了。
“父亲,流民那边怕是有点不稳”,他的儿子走了过来,如是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姜季倒是并不对此感觉到意外。
“我儿,你总算是长大了”,有些欣慰的如是道,然后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看着战场而不发一言的儿子,姜季也将目光转向了战场,有些离题的问道,“你觉得现在的战势如何?”。
“父亲应该是在等南奴们的精锐陷入我军大阵之后,再出动骑兵吧”,姜华沉思了片刻如是道。
“何以见得”,姜季没有肯定或者否定,只是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人类将士就算不敌南奴精锐,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南奴的精锐方阵劈开,想必父亲把一部分精锐散入到了两翼,一旦南奴精锐陷入其中,则骑兵直接杀入,多数穿插南奴精锐,少数直捣南奴大将和各部族酋长所在处”,姜华如是道。
“你觉得可行吗?”,姜季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战场如是道。
“这已经是我们所有办法里面最有可能的一个了”,姜华似乎没有直接回答,但答案也已经很清楚了。
姜华明白,上次南奴攻城,曾经敢于血战的内城精锐,居然有逃兵出现,而且损失不小。
这次动用的步军和骑军,也已经是搜罗了内城各家的私兵才组织起来的。
“你今年也三十多了,也有八九个妻妾,十几个儿女了,我却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咱们姜家也就只能指着你了”,姜季如是道,言语中颇有些感慨。
沉默了一阵,姜华的脸上有些不甘和想要分说些什么的冲动,但最终,他只是有些沉声的如是回复道:
“我明白了”。
姜季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一旦有变,马上逃出去,不能死守。
而他自己,则是为了这满城的军民,为了给自家儿子争取些时间,必须作为最高的军事长官和人心向背之人,要么冒险成功,要么在这里战斗到死。
回想着自己当初刚刚当上这官时候的理想和雄心壮志,姜季尝试着将自己鼓舞起来,用一种比较平和甚至很勇敢的心态,而非是一种恐惧的态度,去面对可能到来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