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妍诗以淑嫔的身份住进了给自己安排的宫殿,与伊殿。郑承宪和郑国泰父子二人随即被封为锦衣卫指挥同知,确实有些超拜的意思,可事情终归还算美好地告一段落。
殿内,朱翊钧坐在凳子上说:“没有按承诺只册选你一人,你不怪我吗?”
郑妍诗一笑,走近他说:“不怪。”
朱翊钧抬头一看她,眼睛里闪动着泪光,郑妍诗靠近他,轻轻地将他的头往自己的怀里一靠,然后抱住。朱翊钧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收了回去,双手搂着她,闭着眼睛,安然躺在她的怀里,舒心得放下了一切。
屋内的屏风处雾气腾腾,是王淑蓉在里面沐浴。没过一会儿,她起身,湿漉白净的手在一堆衣服里找了很久,才想起要更换的衣服还在外面,忘记拿进屏风,反正屋里没有人,于是她就精光着走出去穿衣。
不巧,一只紫翅青鸟飞来窗户,窗户又很不巧地忘记了关,它坐落在窗台上,一扭头便看见王淑蓉走出屏风的华凝,那般纤细曲折,那般如沐玉露琼浆,青鸟呆住了。
王淑蓉转身扭头,撞见青鸟,一愣,然后轻轻扬嘴一笑,已把她看个透彻的青鸟惊得睁大了眼,微张着嘴巴,胸脯的羽毛不停地一收一张,它迅速扭头,飞开了。
被吓坏了的青鸟快速扇动紫色的翅膀飞出了这宫殿,然后飞出了皇宫,飞过一片广阔的蓝天白云,最后飞进一片森林,它绕开密集的树木一直飞去,可是意外地撞在了一棵高大的枫树树干上。
“哎呦!”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一个紫衣,束起青蓝色头发的俊俏少年坐在树下,一手扒着树干,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一个穿得黄白相称的少年向他走来,乍一看,活像一个剥了壳,被拉长的生鸡蛋,少年说:“紫青,你又上哪儿去了?”
树下的紫青扭头一看他,不好语气地说:“你管不着!”
黄衣少年看着他两颊通红,好奇和疑惑地向他走了过去,凑近说:“你的脸好红,怎么了?”
紫青一愣,慌忙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发现很烫,他自己也疑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说:“可能刚才飞久了,累的吧。”
黄衣少年说:“哦。”然后又说:“叫你不好好练习飞行,是不是又撞到树了!”
紫青立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屑地说:“那是因为我飞得太多,累了,才不是技术不着路!”
黄衣少年瞅了他一眼,说:“就你这样,看来是无望了。到时候选去给西王母做信使的,绝对没有你。”
紫青瞪着他说:“看着吧!一定会有我!”然后走开了。
一棵极高极粗的大树上,紫青和黄衣少年坐在一根树枝上,摇着悬挂的双腿,吃着手上的松子,享受着夕阳西下的光景,很是惬意的样子。
紫青说:“黄阕,你看过人类女孩吗?”
黄阕有些疑惑地说:“这片丛林之外,随处可见,你问得可真稀奇!”
紫青有些为难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身体,不着衣物的……”
黄阕一愣,说:“什么!不着衣物?”然后大笑了起来。
紫青说:“你笑什么?”
黄阕笑着说:“没见过,再说,我可是不入浊世的鹊族,怎么会去瞧那?不过……我听说很神秘,难道……你见过?”
黄阕看着他好奇十足的眼睛,不假思索地张口就说:“我不是有意看到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黄阕说:“看到就看到,怎么了?”
紫青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感到一丝罪恶感。”
黄阕搂着他的肩,说:“那她看见你了吗?”
紫青说:“看见了,不过是青鸟,可她还对我笑了。”
黄阕一笑,说:“那没事,她都不介意,你苦恼什么?”
紫青看着他把头一点,没有说话。
黄阕逗趣地说:“说说,你看到的身体长什么样?”
紫青说:“她……”他想起屏风之外,王淑蓉的姿态模样,扭头说:“没什么,和我们差不多。”
黄阕一愣,说:“怎么能没什么?你说谎,你居然对我说谎!”
紫青瞪着他说:“就不告诉你!你这只黄毛喜鹊。”
黄阕搂着他的脖子,做出要掐他的样,说:“你还骂我!你这只混了紫的青鸟。”
紫青一把推开他,有些生气地说:“你!说话注意点!”
黄阕看着他,瘪起嘴说:“对不起,我嘴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紫青很随便地说:“算了。”扭头不看他。
黄阕又说:“你最近都去哪儿了?老是不见你在林子里练习。”
紫青又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去见一个人。”
黄阕好奇地说:“什么人?”
紫青说:“她救过我,她长得漂亮,心底也和她的外表一样好,特别好,她还会跳舞。”说着,他的脸又不自觉地红起来,红到了耳轮,“她跳起舞来,和天仙一样,笑起来,似朝阳落日一般好看……”
紫青羞涩地说着,突然感觉一只手摸在自己的脸上,一惊,再一扭头,发现是黄阕,紫青说:“你干什么?”
黄阕放下手,说:“你的脸很红,很烫。”
紫青一愣,忙抚着脸,说:“怎么又烫了,以前可不会这样,啊~!”
黄阕说:“她是个女孩吧!”
紫青说:“不然你想会是个男的?”
黄阕一笑,坚定地说:“你喜欢她。”
紫青瞪着眼说:“我……”他才明白,这叫喜欢,然后说:“可能吧。”
黄阕说:“什么可能,你就是爱上她了!”
紫青一愣,吃惊地说:“什么!不是吧,训青林的青鸟可是严禁相恋相爱的,我不会爱上她的。”
黄阕说:“规矩是在那,可这事,谁说得定?”
紫青说:“爱?那是什么?”
黄阕说:“我知道!爱是你看见她,会觉得欣喜,看不见她,会觉得落空,会为了见她,不远千里,跋山涉水,会因为她,脸红心跳!”
紫青一惊,立马跳下了树,化作一只青鸟飞向林子的另一个方向。
黄阕依旧坐在树枝上,喊到:“哎,你怎么跑了?”
朱翊镠一人来到王淑蓉住的殿内,又恰逢她正一裳飘带起舞,朱翊镠看得两眼发光,不住地嘴角上扬,她舞动的身姿让朱翊镠情不自禁地跃身而下,在她身旁,环住她的腰,将其旋转,霎时,那地开出了一朵娇艳的红花,旁边还有一片很称的绿叶。
王淑蓉在他的协助下,舞得欢快,转得开心,笑出声,朱翊镠扬起一边的嘴角将她一搂近,两人四目相对,都呆住了。王淑蓉一惊,忙跪在地上,慌张地说:“淑蓉不知是潞王,请潞王恕罪!”
朱翊镠说:“陪你跳支舞,何罪之有?”
王淑蓉说:“淑蓉现已是恭妃,还这样对潞王,实属不道。”
朱翊镠一笑,说:“本王,恕了这罪,起来吧。”
王淑蓉说:“谢潞王。”然后慢慢站起来身,抬眼一看,正见他那灿烂的笑眼,王淑蓉一惊,忙低着头,心里的钟撞个不停。
朱翊镠坐在桌子旁喝了一口水,对王淑蓉说:“我知道皇兄对你没有特别的意思,可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册立你?”
王淑蓉坐在旁边,冷冷地说:“淑蓉只是想帮皇上,我也不知这默默地一帮,就走到了这一步。”
朱翊镠凑近她,将她再仔细一瞧,王淑蓉的两只大眼盯着他不停地转动,疑惑他在看些什么。
朱翊镠回头一笑,说:“如此标致的美人,如果做了我的王妃,本王绝不会冷落她。”
王淑蓉为“冷落”两字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是潞王抬举。”
朱翊镠伸出手,将她放在膝上的玉手一握,王淑蓉一惊,却没有挣开,朱翊镠看着他说:“我是说真的。”
王淑蓉又低着头,看着他的手指来回轻轻摩擦着自己的手,她感到手上和心头一阵暖,便微微一笑,朱翊镠看她的这一笑,之后便无声地笑露了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