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出发已有半日,两旁的悬崖峭壁耸立,始终笼罩在一片灰沉沉的云雾之中,望不清前路。道路蜿蜒曲折,崎岖不平,十分难走。部分路段,王演三人也不得不下得马车,一起步行。但所幸吕旷挑选的士兵已经习惯行走在这丛山峻岭之间,这样子的行军,说不上慢,但也不能说快。
傍晚十分,天色渐暗,王演和他的队伍终于望见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蔡进、南维的山寨。
王演等人喜出望外,寻得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地方,收拾了一下一冠,继续出发。
绕了好一会儿,队伍终于到达了山寨邻水的一面。王演一边安排随行之人前去通报巡寨的蔡进手下,一边仔细的观察。
山寨面前的这条河水,不是很宽,但水流湍急,望不出深浅。河面上,一座简易的浮桥跨河而建,供来往之人行走。浮桥由四条胳膊粗细的麻绳固定,微微高出河面三尺,甚是危险。浮桥的另一边由着四个看似精明的喽啰把守,情况不对,斩断绳索,浮桥就会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不一会儿,派出去的手下已经回来,同时还带着一位喽啰。
“进出山寨必须进过查验,大人请莫见怪,还请大人给小的一块信物,小的好去通报大当家的。”喽啰一路来到了马车旁,恭敬地说明了来意。
王演一听,对着陈庆之点了点。
“无妨,严谨些也是好的,但麻烦快些,大人还未食用晚饭。”陈庆之随即掏出教使信物,撩开车帘,递给了这个喽啰,同时悄悄地塞给他一块金子。
“小的明白,大人们请稍后。”喽啰悄然收下了金子,面不改色,只是这态度却更加的恭敬。拿着信物,一路小跑到了河对岸。
河对岸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批快马,只见他一过桥,翻身上马,奔着山寨急驰而去。
王演见状,和于禁、陈庆之下了马车,安排手下众人就地休息,补充体力。自己也拿出了水袋,喝了几口。
时间不长,就听到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近百骑兵由远而近飞奔而来。
来到桥前,为首之人下得马来,向着王演快步走来。他周边骑士也纷纷下马,跟随而来。
见得王演,此人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小的蔡进,拜见三等教使。”
其身后众人见状,纷纷跪地行礼。
借着点起的火把,王演才看清楚了蔡进的长相。
只见他身长约有七尺,五官轮廓分明,骨健筋强。身披一套晦暗色的铠甲,头戴盔甲,腰佩长剑,整个人发出着一股狂野之气。
“将军免礼。”王演笑着,双手拉着蔡进的双臂,将他扶了起来,“将军为教主大业,不辞幸苦,常年在这荒山野岭里安营扎寨,训练士卒,我等几人不过侥幸受舵主委托,前来山寨,一则了解最近山中形势,二则代教主慰问一下将军,看寨中尚缺何物,我等也好回去禀报,教中也好安排运送过来。”
“为了教主大业,何来幸苦,倒是教使一路舟车劳顿,甚是幸苦。还请教使随某家前往山寨,吃食酒水已经备好,请!”蔡进见这位教使在他面前如此谦逊,不由面露得意之色,神情甚是骄横。言语之间,也少了些尊敬,伸手便抓住了王演的左臂,就要前往山寨。
随行的部曲,也纷纷让开道路,分列两旁。
“将军的战马,我等可不敢骑。我等还是坐着马车前去,有劳将军在我等前面引路,免得失了方位。”王演也不恼怒,不留痕迹的抽出左手,微微笑道。“倒是这些护送我前来的兄弟还望将军多多照顾,今日走了一天,众兄弟也都饿了乏了。”
“这时自然”蔡进哈哈一笑,也不强求,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屑,翻身上马,慢慢掉头,准备返回山寨。
王演见状,随即同于禁、陈庆之返回马车,紧紧地跟上、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王演等人到达了山寨大门之前。蔡进驻马停下,身边的骑士之中,冲出一人,对着看守寨门之人大喊了三声。寨门应声缓慢的打开。
进门之后,王演手下的队伍就给寨中其余之人引导了一旁的营帐吃饭休息。
蔡进则带领着王演等人直奔南楼。
王演四下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发现整个山寨之内,营帐布置的是井井有条,好不紊乱。
数了数营帐的数量,约莫算得该有千座,每座营帐住的下八九人,全部加起来就得八九千人。
王演暗暗心惊,不由得心中有升起了一丝警惕。此次行事,由不得他有半点疏忽,否则就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一路上,王演与蔡进说说笑笑,于禁和陈庆之则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静静地听,很快,就到达了南楼。
南楼之外,南维已经早早候在了那里,见蔡进带着三人过来,自是知晓来者定时教内教使,一脸欢喜的上前迎接。
见得南维,王演不由又何其相互吹捧了几句,这才进得了南楼,相互落座。
坐好之后,南维冲着身后一摆手,便有人上前倒酒。
“阁下小小年纪,便已是教内三等教使,就我知晓,唯阁下一人,真是少年英才。寨内物资匮乏,酒宴之上,略显寒酸,还望教使海涵。”就满八分,南维满脸堆笑,站起身来,对着王演敬上了一杯。也不能王演回绝,南维就已经先干为敬,看着王演。
王演一瞧,不好回绝,只得起身,满饮杯中之物。
南维见状,笑的更是浓烈,急忙招呼手下给王演夹菜满酒。
蔡进见南维如此讨好教使,冷哼一声,也不说话,盯着南维。南维同样冷笑着看了一眼蔡进,就回过头来,也不去搭理他。
蔡进、南维原来不是铁壁一块。看样子两人之间,间隙不少。
“进初到山寨,我等甚是感谢二位将军的盛情款待,现借花献佛,竟二位一杯,略表心意。”王演见气氛有些冷场,急忙端起酒杯,向蔡进、南维敬酒,岔开话题。
蔡进、南维二人见教使在场,也不再争斗下去,酒宴之上的气氛这才慢慢好转。
不知不觉,在座五人已经喝下了不少,陈庆之已经醉倒在地,不醒人事。蔡进、南维也有些醉意,言语也渐多起来。而王演继承了上辈子的好酒量,依然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于禁由于晚上将要行动,没和几杯,就去找手下之人,离开了酒桌。
“二位将军,今到山寨,只见得寨中我教中兄弟虎虎生威,训练有素。他朝一日,教主振臂一呼,还少不得有劳二位下得山来,进军长安,擒拿灵帝。只是不知,秦岭之内,听得二位将军将令的队伍,约有几何?”
“非我自夸,在我寨中,将士近万,那个不是精兵良将。而这秦岭之内,山匪横行,叫得出名头的不少于七百家,每家少则几十人,多则上千人,总共加起来差不多的七八万人马,而听我等号令者,就有六百余家。具体之数,倒是没有算多,不过五万人马,还是有得。”
南维醉意上头,听到王演的夸赞,不等蔡进开口,便得意洋洋地介绍。
蔡进此时站起想要呵斥南维,缺少上下尊卑,但酒意浓烈,跌落回座椅。王演见状,忙叫左右侍应,搀扶蔡进回房。
南维见蔡进离开,没有人管束,犹如脱缰之马,在王演面前倒起了苦水,大骂蔡进欺上瞒下,夺其功劳,并请王演回去之后,一定要禀报舵主,予以惩戒。
王演自是好生安慰了南维一番,期间更是借机多灌了他几杯,直到见他彻底醉了,才命左右,扶他下去。
酒宴散场,王演回到了南维安排给他的房间。推门一看,于禁已然在他房里等候多时。而这时,在酒桌上醉倒在地的陈庆之睁开双目,翻身站起,那还有刚刚的醉猫之态。
于禁见王演回房,走到王演身边低声道:“贤弟,刚刚为兄出去打探了一番,山寨之内粮仓和巡逻的时辰已被为兄探知。不知今夜是否动手?”
“事情宜早不宜迟,虽然我们今日刚到,但我观之,蔡进、南维对我等身份,并没有起疑,而且他们刚刚已经醉倒,山寨之中群龙无首,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不过,弟打听到,山寨之内,还有骑兵三千,马厩离兄弟们的营帐不远,要令兄弟们晚上偷偷去马厩解开缰绳,放火烧掉,火势一起,马匹定会受惊私下奔逃,我等行事必会事半功倍。只是还得麻烦大兄再出去一趟,告诉兄弟们今晚三更十分动手。除却三十人烧毁营帐,再安排二十人烧掉马厩,记得马厩起火之后,再烧营帐。”王演听了听门外,发现没有人之后,回身对着于禁低声安排。
“自家兄弟,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这就前去。”于禁一听,摇头低声笑道。说完,就开门出去,前往自己人所在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