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山寨之中除却巡山守寨之人,其余诸人皆以入睡。多年来从未发生过官兵攻寨的事情,使得巡山守寨之人也放松了警惕,迷迷糊糊的在既定的路线上,东一脚西一脚的走着。
而此时,王演和陈庆之却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仔细聆听门外的动静,直到确定屋外无人,才慢慢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出得房来,天空之上漆黑一片,星星点点的火把不足照亮整个山寨,仿佛老天爷也似要帮他完成此次的大事。带来的两百将士也已早早准备就绪,安静地呆在营帐之内,等待王演的到来。
不到一刻,王演带着陈庆之便到了将士们的营帐,迅速地穿戴好甲胄,准备行动。
由于陈庆之不善武艺,行动之前,王演便安排了两个机灵的家伙贴身保护与他。
摸出帐来,远远地就可以见到由七八个火把组成的火龙,渐渐走远。时机不错,王演和于禁分别带上那早已安排好的二三十人,一人一边,向着预定的地点出发。
离马厩不远,王演就停了下来,原来,在马厩四周有五六人在看守。火把应在他们的脸上,分外明亮。
王演颔首示意,手下便之人纷纷从身后掏出准备好的手弩,安上弩箭,各自瞄准。
王演手猛一下压,射手们纷纷扣下机关,疾驰而出弩箭,就像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精准地命中了那七八个看守。三连发下,不少的人身上甚至插了五六根。
砰!砰!砰!
看守们应声而倒,无一存活,王演这才继续接近马厩。
到了马厩,一匹匹良马在马槽前安静地睡觉,拴马的绳索一根根的拴在马槽之上。
带来的二十位将士没等王演安排,一个个主动上前,拔出腰间的长刀,纷纷砍断缰绳,并掏出了火镰,各自走向堆积草料的地方,只等王演一声令下,便就放火。
王演并没有着急烧掉马厩,而是派人挑选了二十匹好马牵到了马厩侧方,这才下令点火。
草料干燥,所以火势起的很快,不一会儿,冲天火光便照亮了整个山寨。
于禁那边见马厩已经起火,纷纷点燃了营帐,便点便喊“兄弟们,保护南将军!诛杀逆贼蔡进!”
马厩那边,马鸣萧萧,受惊的战马纷纷冲出马厩,四下奔逃,加之王演等人的驱赶,冲着蔡进、南维居住之地飞奔而去。
王演等人也跨上了战马,借着受惊的马群,掩杀了过去。他深知,以少击多,必需擒贼擒王。只要斩杀了蔡进、南维,这场仗他就赢定了。
瞬间,整个山寨就炸了营,南维、蔡进的兵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失去理智,开始了自相残杀。于禁此时,率部乘机对着贼兵发射弩箭,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不少贼兵纷纷中箭倒地,凄厉的惨叫声震彻了整个山谷。
蔡进、南维直到这时才被手下叫醒,仓卒之间,慌忙应战,但却已为时已晚,留在他们身边保护的人马已经被王演所带的二十余人斩杀殆尽。
看着被自己包围的蔡进、南维,王演仰天大笑着挥动长枪,刺向蔡进的咽喉。
蔡进见状,只能向两边躲去,但醉酒的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费尽全力,才将将躲过,脖颈间,霎时就被划破了皮肤,一条血痕瞬间映在了脖颈上。
只听得蔡进一声惨叫,便向后倒去,王演得势不饶人,绕过冲上来保护蔡进最后的手下,疾速闪电般的又是一枪,直取蔡进面门。这一次,蔡进没有了刚刚的好运气,直接被王演一枪刺死在了地面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南维见此,便知大事不妙,趴在地上,向王演讨饶。
“尔等白莲教徒,皆是犯上作乱,忤逆之徒,我怎会留下你等性命!”王演并没有被南维的求饶扰乱,冷哼一声,再次催马上前,挥枪便刺。
南维见此,也只能抽出腰间宝剑,拼命抵抗,但他怎会是王演之敌,没几下功夫,跟着蔡进,下了地府。
蔡进、南维一死,整个山寨便群龙无首,王演赶忙命人割下了二人的首级,挂在枪头,冲向了于禁所在的方向。
于禁率领的一百多人,射完弩箭,便在乱军之中,来回冲杀,整个山寨之中,除了他和王演率领的部队,其余乱军见人就砍,见人就杀,全部都疯魔了。
于禁一个不小心,就被包围在了乱军中央,四周的蔡进、南维乱军见他们厮杀起来井然有序,指挥分明,竟联合了起来,围杀他们。
于禁率军就地组织防守,拼命抵抗。
没有人说话,也同样没有人后退,所有人都咬着牙,疯狂,坚定,嗜血……,各种表情浮现在大家的脸上。
唯独没有人害怕,战斗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蔡进、南维已死,还不快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就在于禁快要停不住的时候,就听到由营外传来的一声声大喊,不由得喜出望外,“兄弟们,敌将已死,援军已到,大家冲杀出去!”
于禁手下的将士们一听,心中一震,迸发出最后一丝力气,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冲杀。
蔡进、南维的兵马一听,纷纷掉头,只见对面一队骑兵举着火把呼啸而来,借着火把的光亮,依稀可见蔡进、南维的人头被挑在一人的枪尖。
正所谓将是兵胆,兵是将威,乱军一见自己的将军们已经斩杀,都失了主心骨,失去了继续战下去的勇气,加上也不知道敌人究竟有多少人,便纷纷丢下武器,准备投降。期间,虽然有几个明智的校官看出王演等人外强中干的实质,想要继续组织反抗,但都被士兵乘乱杀死。
王演见敌军已降,吩咐于禁叫人全部捆起来,分开关押,并组织人力救火。
第二天中午,山寨内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映在王演眼中的是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和支离破碎残檐断壁。
“贤弟,此次的战果已经清点出来了,请你过目。”于禁一脸激动,说道:“整个山寨之内,光是粮食就不下十万石,三万金,十万银,珠宝玉器无数。更有精良兵器甲胄近三万,贤弟,我真是没有想到,这秦岭之中的一个小小山寨,竟然藏着这么多东西。”
“大兄,蔡进、南维经营这个山寨也有不少的年头,这里作为进攻长安的据点,这点储备也是应当的。”王演哈哈一笑,对着于禁娓娓道来,“不过我也是今天才反应过来,难怪之前子云会说蔡进、南维会送我一份大礼,这当真是一份巨大无比的大礼。”
“不知大兄可将山寨之中的残兵人数清点出来了?”王演笑完,问道。
“残兵之数还在点算,不过估计至少还有五千之数。”于禁答道,“贤弟你看这些残兵,我们应该怎么处置才好。”
这五千白莲教徒绝不能放,王演知道,这个山寨之内的兵马可和其他山寨的匪徒不一样,都是白莲教的死忠,放了他们等于放虎归山,而且还会暴露自己的消息,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主公,以我之见,还是全部杀掉为好。”这时一边的陈庆之开口了,一句话便说中了王演的心思。
“怎可如此滥杀无辜!”于禁一听陈庆之的建议,怒火中烧,对着陈庆之厉声喝道。
“滥杀无辜?于文则,你可敢去问问昨夜跟随你冲杀的兄弟,眼前这群被绑在营帐之内的残兵可有一个无辜,那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他们亲人的鲜血!再者,这五千人敢被放在这里,那就说明这些人都是白莲教的死忠教徒,我们放了他们,就等于放虎归山,也许不等我们到了长安,半道劫杀我们的白莲教刺客就会把我们包围,所以这些人必须死,请主公明鉴!”陈庆之对着于禁冷笑一声,说道。
“二弟!”于禁一听,自知陈庆之说的有理,但长期以来深受儒家影响的他,还是接受不了,只得救助王演。
“依子云所言,所俘残兵全部坑杀!”王演看了看于禁急切的眼神,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但他还是下了命令。
“二弟,怎可如此啊!”于禁失望道。
“大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的目的是保护天下的黎民百姓,这些白莲教的死忠,放了他们实属不智。”王演宽慰道。
“可这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怎可如此草率。”
“这小弟知道,但为了更多的百姓,我也只能如此,只要能救助更多的百姓,就是叫我杀尽百万白莲教徒,我也在所不惜!”王演坚定地说着,他知道,大兄虽然是一名将领,但是还没有经历过这些惨烈的厮杀,还没有明白战场上的残酷,面对这样的结果,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这是每个将领都会走的一个过程,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个名将不是踩着累累白骨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这个道理大兄迟早会懂,任何人都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