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微风阵阵,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长势喜人,随风荡漾着,四处可见在田间弯腰劳作的庄稼人。
在太原府的郊外,有一对儿穿着绫罗绸缎的少年男女正在无拘无束地嬉戏,他们是太原府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王家的少爷王元庆和小姐萍儿。
王家远近闻名,既有良田千顷,还有酒楼生意,老爷姓王,名台甫,人称王员外。王员外年届四十岁,长得慈眉善目,身材适中,体格硬朗,家里雇了十几名干农活的长工。他平时起早贪黑,勤勤恳恳,是个精明正直的商人,但却为人严谨,抠门小气,从不让生人上门。他始终认为小商人是没有出息的,不如读书做官走仕途。
王家在城郊盖有一处宽敞的二进四合院,一水儿的砖瓦房。前院有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还有一排下房。院中间有一处椭圆形花坛,铺设着青石板地面,煞是整洁气派,显得富贵惹眼。后院儿是一处小花园,家里的私塾就设在这个院子里。
王员外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始终视为掌上明珠。少爷王元庆今年十四岁,尚未束发,聪明稳重,虽然长得眉清目秀,却喜欢静思,让人感觉少年老成;小姐萍儿今年十三岁,正值豆蔻年华,活泼可爱,天生丽质,落落大方,善良聪慧。
兄妹俩正在田间地头兴高采烈地放风筝,哥哥王元庆在拖着风筝线奔跑,妹妹萍儿跟在风筝后面欢快地追逐着,玩儿得好不开心。
两人跑跑跳跳,不停地咯咯咯地笑着……
突然,萍儿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忽地向前摔倒了。她仔细一看,地上竟然躺着一个人,顿时害怕极了,起身拼命地奔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哥哥!哥哥!这里躺了一个人!”
王元庆没有听见妹妹的呼叫,还在欢快地拖着风筝奔跑着。
萍儿再次大声呼喊:“哥哥!这里躺了一个人!”
王元庆还是没有听见,继续欢快地奔跑着。
萍儿干脆坐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王元庆似乎感到什么了,这才看见萍儿远远地坐在地上哭泣,急忙喊道:“萍儿!你怎么了?”
萍儿坐在地上蒙着头还在哭,头也不抬,也丝毫没有理哥哥。
王元庆继续高声喊道:“萍儿!起来!”
萍儿听不见,还在那里哭。
王元庆只好开始收线,一边收线一边向萍儿走去,风筝在一点点地下落。
王元庆快要走近萍儿的时候,突然看见萍儿身边的不远处躺着一个人,急忙扔掉手中还没收完的风筝线,快速跑过来,呼唤道:“妹妹。”
风筝在空中随意地荡了几下,终于极速下落,摔了下去。
萍儿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哥哥跑过来,哽咽着,一指躺着的人,惊慌失措地说:“哥哥!我怕!”说完,起身上前,一把抱住王元庆的胳膊。
王元庆拍拍萍儿的头,定了定神,自己也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哆嗦着说:“不怕,有哥哥在,这是谁?”
萍儿看也不敢看,哽咽着说:“不知道。”
王元庆依然哆嗦着说:“你看了没?活的死的?”
萍儿害怕地嗔怨道:“不知道嘛!”
王元庆强打起精神,镇静一下自己说:“不怕,过去看看。”说完,拉着萍儿的手,两人相互依偎着,战战兢兢地靠过去。
王元庆走近地上躺着的人,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壮着胆子,猫着腰,压低声音说:“喂!你是谁?”
没有回答。
王元庆松开萍儿,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再向前靠过去,看着地上的人是脸朝下趴着的,头也不敢回地喊一声:“萍儿,咱们怎么才能知道,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萍儿怯怯地藏在哥哥身后,战战兢兢地跟着,颤抖的声音应道:“不知道。”
王元庆怔怔地问道:“是不是死人就不出气了?”
萍儿大着胆子说:“应该是吧?”
王元庆豁出去了,大着胆子上前,双手拉着躺着的人的胳膊,把他使劲儿地拉了一把,躺着的人转过身来,脸朝上躺在那里,却正是逃亡的幸槐生。
原来,幸槐生在逃脱闫三儿等人的追捕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干爹幸洪和冯掌柜一家了,他整整在附近找了一天,结果一无所获,只好一路沿着官道往北而去。
从此以后,幸槐生身无分文,只是单独一人亡命天涯,一路风餐露宿,沿路乞讨,不知时间和疲惫地行走着。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北边去,去找三姐和四姐,也就是凭着这个意念支撑着,艰难地挣扎着,一路向北……
终于撑不下去了,昏倒在了太原府郊外的草丛里……
看着幸槐生一动不动,似乎年龄也不是很大,王元庆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缓缓地把手伸到幸槐生鼻子跟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怔怔地说:“好像还活着。”
萍儿看着哥哥胆子大了,也渐渐胆子大起来,止住哭泣问道:“你咋知道?”
王元庆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说:“这里还热乎着呢?”
萍儿放心了,索性走到幸槐生跟前,学哥哥的样子把手指在他的鼻子前探探,欣喜地说:“真的哎!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王元庆迟疑地说:“要不我们把他抬回去吧。”
两人试着抬了一下,纹丝不动。
萍儿泄气地说:“我们抬不动。”
王元庆怔怔地说:“要不咱们不管他?”
萍儿睁大双眼,诧异地说:“不行!我们不管他,他肯定会死的。”
王元庆若有所思地说:“那不行,先生说过,如若见死不救,羞于桃园中杀马宰牛,咱们决不能这么做。”
萍儿想了想说:“那还是找大人来吧。”
王元庆点点头,干脆地说:“你赶紧回去找管家他们来,哥哥守在这里。”
萍儿愉快地答应一声:“好的,那哥哥等着。”说完,起身跑走了。
萍儿很快回到家里,找到管家王兴,王兴带着几名长工,跟着萍儿迅速赶来,不一会儿,就把幸槐生抬回去了。
就这样,萍儿和哥哥一起在玩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草丛中昏迷的幸槐生,成了幸槐生的救命恩人,兄妹二人少年初长成,便显示出了治病救人的侠义心肠。以后和幸槐生一起走出了一片行商天下的新天地,谱写了一曲前无古人的天下商道新篇章,完成了一次奠定天下商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义壮举。
这些都是后话。
王员外不在家,管家王兴和长工们把幸槐生送进了王员外家的东厢房,这是王元庆的房间。王夫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和蔼可亲,慈眉善目,一副菩萨心肠,她看着幸槐生年纪轻轻,眉清目秀,长相端庄周正,眉宇间透着透着一股英气,一脸憨实善良的模样,马上吩咐厨房让做了些汤食给他喂下,并让管家请来了郎中。
郎中在给幸槐生凝神把脉的时候,王夫人、王元庆、萍儿都在一旁关切地看着。郎中把脉过后,表情舒缓,微笑着对夫人和王元庆说:“夫人、少爷,没事了。”
萍儿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没事了么?”
郎中轻松地说:“他没有任何生命之忧。”
王元庆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醒来?”
郎中微笑着,平静地说:“再有半个时辰肯定醒来。”
萍儿疑惑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呀?”
郎中淡淡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他的身上冷热交困,初感风寒,再加上饥饿劳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啊。”
王夫人点点头说:“郎中的意思是,这孩子没事了?”
郎中诚恳地说道:“夫人,真的没事了,我给他开的两剂药,再加上你们给喂的汤食,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王夫人欣慰地说道:“那他的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了?”
郎中肯定地说:“已无甚大碍,不过他还一时比较体虚,大概还需将养五六日,每天的两剂药得照吃。”
“那就谢谢郎中了。”王夫人很高兴,回转身对门外的管家说:“王兴,看赏,送郎中。”
王兴从外边进来,爽快地说:“郎中,请随我来。”
郎中跟着王兴走了。
王元庆和萍儿全都关切地看着幸槐生,王夫人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和蔼地说:“看他暂时还醒不来,你们跟娘过来。”
说完转身离去,兄妹俩相视会意,也起身跟着出去了。
王夫人回到正房堂屋,静静地安坐在八仙桌旁,两个孩子进来,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跟前,不知道母亲想要怎么发落他们。
王夫人一脸沉静,一一打量着两个孩子,眼光落在王元庆身上,平静地问道:“庆儿,娘来问你,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王元庆疑惑地问道:“娘,什么怎么办?”
王夫人随口说道:“你爹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回来要是知道你们带回来这么个人,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