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众嫔妃去长春宫给皇上皇后谢过恩,这位份也就算名正言顺了。当然,高贵妃对于自己没有封号之事相当恼火。
对此,青樱毫不在意,反正如今青樱是懿贵妃,海兰是愉贵人,高贵妃她们自然占不到什么便宜。而皇后那里,左不过是拿精简衣饰来立立威,顺便彰显自己的简朴贤德罢了。
当真也是无聊,青樱劝住了纯嫔,没让她去讨皇后的没趣儿,从皇后出来也邀了她去翊坤宫闲谈。纯嫔与她的交情虽然不比海兰,但有了最近这两件事的恩惠,自然对青樱多了几分亲近。如此府中泰半旧人皆与青樱交好,海兰不必说,哲妃因当日救命之恩感激青樱,纯嫔也想找个依靠。
眼下后宫人少,时局未明,不过潜邸的老人儿已经自顾自分成了皇后与懿贵妃两派,彼此之间只维持着表面的情意。再者,像婉答应这样的,没有恩宠没有地位,青樱对此心中一叹,偶尔也照拂一下她,未免她受欺负。
皇帝刚刚登基,进后宫的日子并不多。每日敬事房递了牌子上去,三四日才翻一个绿头牌,先是皇后,然后是青樱,再就是高贵妃,纯嫔,是按着位次来的。而她并不能侍寝,所以皇帝来得时候,多半是就近宿在海兰处。
时间长了,皇帝便也格外喜欢海兰的懂事文静,恩宠渐渐多了起来,三不五时地也会有赏赐。
可是海兰永远不在意。若说她眼底心里真的有什么人,那满满的都是青樱了。
往下的日子,皇帝依着各人位份在各宫里都歇了一夜。之后皇帝便是随性翻着牌子,细数下来,总是高贵妃与嘉贵人往养心殿侍寝的日子最多,再就是固定几日去翊坤宫陪青樱,顺便宿在明瑟殿海兰处。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皇帝也喜欢往皇后宫中坐坐,闲话家常。其他潜邸的老人儿如哲妃,纯嫔、仪贵人和婉答应等,都一般沉寂了下来。
纷纷扬扬下了几场雪之后,紫禁城便入冬了。内务府忙碌着各宫的事宜,其中自然以长春宫、翊坤宫、咸福宫这三处为先,顺带也格外厚待了宠眷优渥的海兰。
这一夜,皇上没翻牌子,而凤鸾春恩车却在长街上走着,牵动着后宫每一个女人的好奇之心。只有青樱知道,是太后安插的棋子到了,那个一生为了孩子,都到死都不知道仇人是谁的女人,后宫,果然是女人的坟墓,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尽力保全她们罢了。
次日给皇后请安,众嫔妃果然知道了皇上封乐伎白蕊姬为玫答应的口谕。作为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人,又有着这样低微的身份,却独一个住在了永和宫,还连续侍寝多日,玫答应无疑勾起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皇后仔细探查下去,却意外地发现玫答应是雍正八年乌拉那拉家送进宫里的,还得了景仁宫娘娘的同意。于是乎众人便都以为玫答应是青樱的人。
“姐姐,这如何是好?”一回到翊坤宫西暖阁,海兰就迫不及待地说。
“不必管她,皇后和高贵妃她们对我的敌意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没有玫答应都是一样的。你自然知道玫答应与我无关,那不如再想想,有何人有这样的能力?”
“莫非是太后……怎么会,太后不是一向不插手后宫之事么?”海兰惊讶道。
青樱微笑道:“太后不插手后宫,但后宫里总要有一个太后的耳目,帮着太后探听各个嫔妃的动向。如此,太后才能保证后宫里大事上不出错。”
“所以太后选中了玫答应。”海兰点点头,又道:“可这样不是让皇上误会了姐姐?”
“无事,皇上一向疑心重,玫答应进宫那会儿我才十二岁,长久地也没见过景仁宫娘娘,如何能以她邀宠?或许一时半会儿皇上还猜不到,但总归皇上会明白的”青樱安慰海兰道。
“姐姐有主意就好,我也能放心了。”海兰叹息道,“只是今儿叶心去永和宫送贺礼,嘉贵人和仪贵人都送了东西去,连高贵妃也赏了好些东西呢,唯独哲妃,纯嫔没有露面,许是今日十五,她们去阿哥所看过大阿哥和三阿哥,看来纯嫔回来也是伤感儿子不在身边,一时顾不到这些礼数。”
青樱凝眸一叹,“海兰,你有空多去钟粹宫安慰安慰她,对了,顺便照拂下婉答应,她也是个可怜人。”
腊月初一皇帝宿在皇后宫中,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此后连着几日,但凡有侍寝,必是玫答应,得宠之深一时风头无两。加之数日鹅毛大雪,出门不便,皇后免了晨昏定省,一时之间众人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玫答应存了无数好奇之心。
好容易五六天后雪停止了,终于能出门了。这日的宫中请安,众人便到得格外早。青樱只是拿着桌上的贡橘把玩,听着嘉贵人在那儿与众人聊天。
不久殿外便有太监通传:“玫答应到了。”听得这一声,嫔妃们不自觉地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樱桃红旗装的女子低着头盈盈走进,高贵妃此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如今物是人非,玫答应早不是昔日乐伎打扮,便冷笑一声:“狐媚!”
嘉贵人素来爱挑事儿,说起玫答应的衣料头饰,可着劲儿引起众人的怒火。倒是哲妃和纯嫔一早得了青樱的话,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她低头向众人行礼,“臣妾永和宫答应白氏参见皇后娘娘、各位小主。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各位小主顺心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