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青樱,和言道:“这便是玫答应了吧,本早应相见的。只是一直大雪,到了今日才得见。起来吧,莲心,赐座。”
玫答应抬起头来入座,嘉贵人只笑吟吟地不说话。玫答应倒也不羞怯,朗声道:“本该早些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可惜一直天公不作美,到了今日才能来。”
皇后向上挑起的唇勾勒出一朵和婉的笑纹:“来与不来,都只是一份心意。以后朝夕相见,你就知道各位姐妹都是好相处的了。”说罢便由莲心一一指了妃嫔引她见过。
待众人认识了一番,皇后朗然道:“好了。外头虽然雪停了,但天寒地冻,路滑难行,大家还是早些回去吧。快到年下了,别冻着身子才好。”
众人答应着散了,便各自上了辇轿回宫。青樱肚子大走的慢,便与来撤茶盘的莲心擦肩而过。她忽然想起这丫头后来被皇后赐给王钦做对食,用以探听皇帝的消息。与其那个时候再救她,倒不如提前准备准备,顺便早些扶持起李玉。
惢心替青樱围上披风,与春白一左一右扶了她的手出去。海兰已经在门口等着,笑吟吟道:“姐姐当心脚下。那么好的雪景,咱们让辇轿从御花园慢慢走回去吧。”
青樱摇摇头道:“还是从石子路那里回去吧,今天身上有点不舒服。”
海兰听闻,不疑有它,连忙道:“姐姐不舒服么?那还是赶紧回去吧,再传江太医过来看看。”
二人正要上辇,忽听身后一声唤:“贵妃娘娘留步。”青樱暗叹该来的总是要来,便转过头去,果见玫答应携了一个小宫女的手盈然上前,笑道:“今日雪光甚好,贵妃娘娘若是回宫岂不可惜?嫔妾想去御花园中赏雪,不知娘娘可否愿意与嫔妾同行?”
青樱一眼望见她身后有一抹玫红色的身影,知是高贵妃也过来了,含笑挑眉:“妹妹好雅兴,可惜本宫身子不爽,毕竟皇嗣的事无小事,本宫不敢轻率。妹妹若是闲来无事,尽可以去御花园看看,本宫与愉贵人就不奉陪了。”
言罢,便也不顾玫答应的神情,径自与海兰上了辇,一路往翊坤宫的方向去了。
“姐姐,我看玫答应方才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海兰不解,“她毕竟出身乌拉那拉府邸,说不定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一定。”
青樱不由叹息,“方才远远看见高贵妃,玫答应却还邀请我去御花园,高贵妃不跟着去才奇怪了。到时候她若是说了什么无礼之言,高贵妃也只会认为是我教她的,对我更加厌恶,玫答应……她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只会是对乌拉那拉氏的怨恨吧。她与我同龄,却被景仁宫娘娘带到宫里来,作为邀宠的工具。但还没等到她的年华璀璨,景仁宫娘娘又式微了,她只能年复一年地在南府熬着,直到太后给了她一线希望,也是可怜。”
第二天一早,玫答应因为言语不敬被高贵妃掌嘴的事儿就传遍了六宫上下。据说皇后也过去训斥了高贵妃几句,但也就是表面上的,训斥完了人家两个亲亲热热地去阿哥所看二阿哥,谁还看玫答应一眼?不过送点膏药去永和宫也就是了。
不过人前人后,总是猜测着玫答应这样大胆,是懿贵妃在后头撑腰的缘故。青樱对此不置可否,流言这种东西,越解释越真,倒不如由着它自生自灭。
时间徐徐流逝,这一日,海兰和纯嫔来看望青樱,纯嫔叹道:“姐姐这还怀着孩子,我原不该说这些来扰了姐姐的心,只是外头不像话,得请姐姐拿个主意。”
青樱含笑摇头道:“无妨,这宫里的风言风语什么时候断过,都是寻常。你也不用太忧心,玫答应那里总有皇上去料理,她又不是我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纯嫔微微一愣,转而舒了一口气,道:“有姐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你这儿也六个多月了,要格外当心。说起来我倒是私下里给姐姐的孩子求了串佛珠,宝华殿大师念诵过的,还请姐姐别嫌弃礼轻。”身后的可心便提步上前,将一个小巧的红木盒子捧给惢心。
“那我就谢过你的情谊了。其实咱们要好,你不必如此,有心意便可”青樱执着纯嫔的手道。
纯嫔似是触动了心事,眉间也多了几许感慨:“从前在府邸的时候姐姐就是这样,咱们原以为姐姐是大家小姐,生性跋扈,不想姐姐入府之后除了跟高贵妃有些龃龉,待旁人都是极好,难怪皇上那样喜爱姐姐。”
微一凝神,靠近青樱道:“后来姐姐有孕,咱们也进了宫,我原担心姐姐会防着我,不想姐姐待我这样真诚,事事周全,若非姐姐,怕是我现在还沉迷于不能抚养三阿哥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青樱淡淡笑道:“我不过是看得明白些,防着你没有什么意义,还伤了潜邸的情分。如今我只想平安生下孩子,再就是海兰。玫答应来之前她也承宠不少,该有个孩子了。”
海兰脸上飞红,嗔道:“姐姐好端端地跟纯嫔姐姐说话,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子嗣的事又不是说有就有的,我有姐姐的孩子就够了。”
“生个孩子是倚仗,哪怕是个公主也好。你看皇上现在只有和敬公主一个女儿呢。”青樱轻拍了下海兰的手。
“姐姐,孩子这事也需要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海兰低声道。
“也是,你有这个心思便好,孩子总归会来”青樱促狭道。
三人就这样谈了旧事,待天色昏暗,海兰和纯嫔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