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的孕事,在第二日合宫给皇后请安时宣扬了出去。皇帝虽未加封,但意欢平日里有多得宠谁都知道,皇后纵然心中恨极,仍要端着正宫的雍容殷殷垂询,赏赐下诸多奇珍异宝。
或许是因为青樱的插手改变了意欢的命运,七年末,意欢生下一位公主,是为皇六女和文公主璟姝。太后略感可惜,皇帝则极为安心,公主满月后意欢便晋为舒妃,
因意欢生的只是女儿,皇后松了一口气。不料这时纯妃又怀孕了,于乾隆八年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皇七子永瑢。如此一来,纯妃便成了宫中生育皇子最多的嫔妃,即便皇帝一向对她的眷顾不过淡淡的,为着孩子的缘故,也热络了不少。连着太后也对纯妃格外另眼相看,对皇孙们也是关爱备至。
为着纯妃生子,永瑢周岁时,皇帝晋纯妃为纯贵妃,虽后宫中已有两位贵妃,但为子嗣,破例一次也无妨,而与她一宫的婉答应也晋为了婉常在。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宫中人少,是非却不少。皇帝眼见着年过三十了,到底狠不下心来再冷落皇后,复又施恩如初,只盼望再生下一个嫡子。
为此,不光青樱等人,连盛宠的意欢也渐渐冷寂了些许。到了九月金桂飘香之时,长春宫中总算传出了喜讯,已然三十五岁的皇后再度有孕。这一喜非同小可,自端慧太子早夭之后,帝后盼望嫡子多年,如今骤然有孕,自然喜出望外,宫中连着数日歌舞宴饮不断,遍请王公贵族,举杯相贺。
背后青樱等人在翊坤宫讨论起来,如今后宫大部分嫔妃都或明或暗地以青樱为首,昭贵妃自从产女,一直有女万事足,平日里也以璟希为中心,纯贵妃不用说,为了她的孩子,她也会依附于青樱,海兰和意欢与青樱的关系更不用多说,哲妃自从青樱救了她的性命后,一直以青樱为尊,玫嫔,庆常在是太后的人,嘉嫔不用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意欢望向窗外石榴树上果实累累,忽然含笑:“我才想起来,大阿哥也满了十六岁了,哲妃姐姐可要给大阿哥选福晋了?”
哲妃提到永璜,喜道:“可不是么,这些日子也跟皇上提过两句,不过还是咱们自己多操心罢了。闲来我倒是与懿娴姐姐选了几位大人家的女儿,准备描了画像让永璜自己选一选。”
谈起儿女,她们与皇后都是表面的情意,一起看过一次也就罢了。皇后中年有孕,格外当心,除了饮食一律在小厨房中单做,亦是请了齐鲁并太医院中几个最德高望重的太医一日三次轮流伺候。可惜再怎么调理,也无奈何胎气虚浮,这个孩子,终究不是有福之人。
而此时,纯贵妃又生了皇七女和嘉公主璟莹。而因为皇后的复宠,沉寂许久的嘉嫔竟也在此时显露了三个月的身孕。
三月的亲蚕嘉礼,为着皇后有孕,皇帝下旨由青樱代替皇后前往西苑太液池北端的先蚕坛进行。大清祖制,天子亲耕南郊,皇后亲蚕北郊。皇帝却叫青樱亲蚕,这消息被有心人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心中更是郁结。
皇后这般保胎,中宫一直汤药不断。待到入了三月中,皇帝来后宫的时候逐渐少了。入春之后,京中大旱无雨,时日长久。这本是要春播的时候,滴雨未下,春耕无法照旧,到了秋日也会颗粒无收。京中若是收成大减,民心必定不稳。为此,皇帝忧心忡忡,不仅素食一月,更是斋戒沐浴,前往斋宫求雨。
这一日皇帝仍在求雨,忽见赵一泰在门口绊了一脚,几乎是滚进殿内来的,满脸是笑,一迭声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皇帝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事,赵一泰一边说一边比画,激动地流下泪来:“皇上,太后,中宫喜降麟儿啊!”
太后忙扶了福珈的手起身,欣喜道:“是么?真的是皇子么?”
纯贵妃稍稍迟疑:“可是日子不对啊。皇后娘娘的身孕才八个月呢,怎么现在就生了呢?”
赵一泰道:“一个时辰前娘娘胎动发作,太医说怕是要生了,烧艾也没有用,只能催生。幸好一切平安,皇子立刻就生下来了。”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听得雷声隐隐,空气中夹带着潮湿的水汽闯进殿内,竟然快要下雨了。众人想起方才监正所言,赵一泰凑趣道:“皇上,这是菩萨显灵啦!今日四月初八是佛祖诞辰,又逢喜雨降临,小皇子必定是祥瑞之子!”
他这一番话,说得皇帝欣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