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对于自己府中的一条狗,倒是爱护的紧。”
玉长书出言讽刺,将手上不经意间粘上的血迹嫌恶擦在了一条锦帕上,随即漫不经心的往地上一丢。
锦帕随着微微肆虐而起的风儿携着地上的一纸休书和遍地白花,肆意飞扬着最后落在谢道明的脚下。
谢道明鬼使神差的想将地上的休书捡起来,却被玉长书抢了先。
“倒是没见王爷如此爱惜一个女人,况且是等了你十七年的女人,也因为你受苦了十七年的玉长书。”
玉长书眸色一冷的直直的朝着谢道明望了过去,十指把玩着手中的休书,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见谢道明无动于衷,将手中的休书拆开来,大概扫了一眼,质问道。
“三王爷,何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怎么?三王爷是觉着您身上,我一介女流有何可贪图的东西?”
玉长书走上前,接着说道。
“是您这家财万贯的财富,还是您这皮囊?”故意拉长了最后两个字。
谢道明鬼使神差的开口。
“如此,本王收回这封休书,你看如何?”
围观的百姓大惊,匪夷所思的看着三王爷。
没有人会想到,事到如今还会突然来个大反转。
闻言,玉长书嗤笑一声。
“怎么?三王爷想娶就娶,想休就休,不认为对一个未出阁且爱了你七年的女子很过分么?”
谢道明默然。
“我的尊严在三王爷眼里,便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玉长书冷冷的开口。
“本王可以重新八抬大轿迎你入王府。”
“王爷,不可!”站在谢道明身边的侍卫开口。
天下人皆知,三王爷与朝和国三公主温月潇两情相悦,二人飞信传情已经足足四个年头。
自打四年前的宴会上,王爷遇害,温月潇恰巧搭救之后。
王爷便深深地爱上了朝和国的公主,且朝和国国主也有与南泱国联姻的倾向。
若是此时再娶了玉长书,怕是对朝和国那里不好交代,毕竟说好听了便是二人深情不悔,鸿雁传书,说的不好听些便是私通敌国,这便就是将三王爷一步一步向火坑里推。
“下去!”
谢道明一拂袖,一阵清风将那个侍卫逼退了几步。
玉长书看着眼前的场景眸色冰冷。
“三王殿下,您未免太自以为是。”
玉长书语气中不带有一丝温度,扯开了自己的凤冠霞帔,露出左肩。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气,谢道明也神色不明的望着玉长书布满伤痕的左肩。
本应该白如玉肤如脂的肩膀,此时却是一道又一道血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烙印,鞭痕,开水烫了留下的烫伤,布满了人的肩膀。
玉长书又扯下右肩,将整个后背漏了出来,没有一块好地方。
“三王爷是不是觉着还不够?”
玉长书苦笑着挽起袖子,双臂上也是如此,甚至更是凄惨。
玉长书将一直站在身边的竹华唤了过来,在人一声惊呼之下,将人的后背露了出来。
竹华身上的伤要比玉长书身上的伤严重的多。
好几道刀伤看样子也是新添的,才刚刚愈合上。
谢道明眸色晦暗的看着主仆二人身上的伤,并未开口。
“三王爷觉着够么?怎么?看着两个女人,因为你从小便不受任何人待见,是不是很是欣喜?”
玉长书浑身微微颤抖着,双眸通红的看着谢道明,把她上辈子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说出了口。
竹华肩膀微微颤抖,将自己的衣服一点一点穿好。
“因为你,从小我便不受待见,两三天便要进去冰冷刺骨的祠堂受苦,谁受气了便来找我们出气,我们却只能受着,笑着对姨娘和妹妹们说没关系。”
“因为你,冬日里我们没有碳,我们主仆二人穿着破败不堪勉强能遮体的衣衫抱着取暖,别人抢了我的东西,我只能笑着给她说,这是身外之物,妹妹开心就好。”
“想必,三王爷如此尊贵的人怕是这辈子都体验不到,两天吃不上一顿饭,过得还不如外面的乞丐,就算有吃的还是馊的,或者别人吃剩下的饭菜。”
玉长书冰冷的讲述着一切,说的越多周身的气息便更冷了几分,抬眸直勾勾的望着谢道明,嘴角牵起一抹嘲讽。
“如此,你可满意了?”
本向着三王爷的百姓此时也有着争议。
站在相府门口看戏的各个姨娘和小姐们,此时皆是面色一白,恨恨的望着玉长书,巴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咽下肚。
五夫人则是受不住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的打击,想着如此一来便断送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猛地吐了口血,就地晕了过去。
玉长书冷笑的看着被抬下去的五夫人,眸底划过嘲讽。
乍得,一声戏言传来,打破了现下的局面。
宛如羽毛划过心头,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和温润,沁人心脾。
“道明,发生了何事?”
玉长书眸色一暗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只见一白衣敛华,容貌倾城甚至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子有些慵懒的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的从谢道明身后推了出来。
随其而至的还有淡淡的弥漫在空气中的玉兰花香。
这人便是南泱国摄政王,天下第一公子谢怀谢惊寒无疑。
上辈子她和这位叱咤天下的南泱皇叔仅仅在每年的宫宴上见过,了解不多。
现在这个场面是敌是友还不清楚。
不过,一向轻易不露面的谢怀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她从来不信什么巧合。
只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玉长书眸色一暗,冰冷的看着谢怀,不料对方竟对她笑了一下。
谢道明转过身去对着谢怀作了个揖,神色不明的说道。
“皇叔,道明处理一些小事,不劳您费心。”
“别的事本王就不管了,但是...”
谢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从侍从手里拿过自己白色的披风一步一步的走向玉长书,给人披上披风,修长的手指灵巧的给人系上了一个蝴蝶结。
语气有些委屈,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眸子对玉长书说道。
“长书,本王若是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回心转意嫁给道明那个混小子了?”
话音刚落,百姓哗然。
一向深居简出的摄政王今日竟然现身相府门口,还明目张胆的抢自己侄子的王妃。
更惊人的是。
原来摄政王的腿并没有因传言所说般,在战场上落下病根,此后再难站起来。
此刻围观看戏的一群闺中怀春少女的心再一次蠢蠢欲动的谢道明。
这消息简直是骇人听闻,劲爆的上头。
谢道明微微一愣的看着那个轮椅。
世人不知,可他们谢家的人何人不知。
皇叔的腿从头至尾都无事,不过是为了把军权交给父皇而使出的下下策罢了。
今天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谢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撒手。”
玉长书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冰冷的说道。
谁知这么一说,谢怀则是顺理成章的装的更委屈了。
天下第一公子不仅有才华,更是洁癖成性。
当年不过朝和国公主碰到了他的手,他便当场拔剑差点要了人的命,如若不是朝和太子和三王爷拼尽全力保下。
那么从此这世间再无温月潇。
谢道明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仿佛真的像认识多年了一样。
果然,传言这东西害人不浅。
此刻的玉长书只想马上摆脱掉这个不知有何目的的不速之客。
所以她索性往人怀里一倒。
本以为接下来谢怀会大怒,直接嫌恶的把自己推出去。
然后剑拔弩张的要杀了自己。
然而。
谢怀则是看着人要倒下来的身影身子一僵,却没有一丝的厌恶感,竟然鬼使神差的将人稳稳的楼进了怀里。
他这些年经历过太多的事,见过太多的人。
特别是女人。
他本来以为这世上所有的女人不过都是一个模样,胭脂俗粉,俗气的要死。
可是在他将玉长书搂进怀里的那一刻,只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很好闻的味道,感受到了她的单薄和温暖。
他从来不认为一个女人的怀抱会如此的温暖。
玉长书也是一愣,本想恶心恶心对方,不料却被谢怀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许是上辈子爱惨了谢家人,这辈子对谢家人无论是谢道明还是别人,也一丝好感也无,甚至是厌恶。
她眸色一寒,心生厌恶从人怀里挣脱出来,说道。
“谢,摄政王殿下。”
谢怀轻笑出声,转身对着谢道明戏虐的开口。
“皇侄,今日,正好本王也在,本王也想知道到底是何等小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谢道明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而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皇叔。
他袖子里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随后又好似自嘲似的松开了手。
“皇叔怎有闲心插手?”
谢怀笑着看了一眼玉长书回答道。
“本王不过是想我的长书了,便顺道过来看看我的长书瘦没瘦。”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还是长书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