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心家的书房里,小七端着托盘步入书房,托盘里是温热好的小米粥和腐乳,他说道:“请相公用膳。”随后,将托盘放在书桌上,悯切地看着铁中玉。
铁中玉昂起头看了一眼小七。小丹急忙解说道:“少爷,这是水小姐派来伺候少爷的,叫小七。前几天一直守候在书房外面。”小七行礼道:“小七见过铁公子。”铁中玉又躺了下去了。
铁中玉泻空了,伤了元气,他连说一句,“免礼”的力气也没有。
小丹将铁中玉重新扶起,用被子垫了后背,靠在床榻一头。又转身去端粥。
铁中玉此时方才看清小七的脸,这才说了一句道:“请你替我拜上小姐,说,多感美情,容稍好后再当面拜谢。”声音软弱无力。
小七说道:“小的知道。粥,请公子趁热吃些,这是小姐叫厨娘特意为相公做的。”
铁中玉言道:“有劳你家小姐了。”
小丹端着粥碗,要喂铁中玉。铁中玉接过了碗,自己慢慢地吃了起来。
2
小丹第二天起身,见少爷还没醒。他推开窗户,窗外地上湿漉漉的,不由得笑了起来,笑自己昨晚睡得好死,连屋外下雨了,他都不知道。
清晨的阳光照在树梢上,有几个鸟儿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被震动的树枝上,掉落下许多水珠。他赶紧收拾起书房来,用抹布擦着书桌和书架上的灰。
正在此时,小七又给他们送来了早点。
小丹说道:“快进来。你这么早就给我们送早点来了。”
小七将盘子放在书桌上。笑着说道:“你还说早呢,小姐和姐姐们早就起来了,在厅里忙了好一会了。小姐怕公子起得早,还催我快点送过来呢。”
小丹很惭愧地说道:“让小姐费心了。”
小七言道:“这话要铁公子说才好!”
铁中玉醒了。转过身,看着小丹、小七问道:“小丹什么时辰了?”
小丹说道:“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吧。”
铁中玉昂起头,看了看窗外。窗外阳光明媚。随后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嗅了嗅鼻子问道:“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小丹和小七都笑了。小丹说道:“少爷的鼻子还真灵。这是小姐送来的面条,淋了麻油。”
铁中玉拱手说道:“小七,代我多多拜谢小姐。”
3
在冰心的闺房里,窗口的帘子高高卷起,屋内阳光明媚。
冰心和水秀从屋外进来。水秀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放着早点。冰心进入房间后径直坐在椅子上,显得很疲倦的样子,但脸上却洋溢着喜气。
水秀很关心地说道:“小姐,你累了吧。”
冰心笑答:“是有一点。”她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肩膀。
水秀说道:“小姐,吃早点吧。吃了你躺一会。”
冰心言道:“肚子倒是有点饿了。你也一起吃吧。”
水秀说道:“不了,我到下面去吃。你慢慢用。”
水秀下楼去了。
冰心站起来,走到门边的脸盆架前,净了手。坐到桌前吃早点。冰心边吃边想着铁中玉。
4
在卧房里,花儿正在梳妆台前为春芳梳头。镜子里的春芳一脸的愁容。
过锷显得很烦躁,他说了一句:“娘子,我出去走走。”没等春芳回答,人已经朝门口走去了。随即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虽说成亲才一年多,但春芳对丈夫的个性已经了如指掌了。她所担心的是妹妹冰心的安危。有时她也暗暗责问自己,为什么要抢了冰心妹妹的风头。如今又冒出来个铁公子来。听夫君酒后的胡言乱语,铁公子应该与妹妹有关,但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又无从得知,这让她十分担忧。昨天在奶奶面前,她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她怕奶奶追问,自己又说不清楚,会给家庭带来损害。但一到晚上又上了心思,一宿未眠。今日,如是满面愁容地到奶奶佛楼去,奶奶势必要追根问底。故而,她任凭花儿为她梳妆打扮,涂脂抹粉。
花儿一边给春芳梳头,一边想起了昨日早晨的事,那事让她感到莫名其妙,想了一天,百思不得其解。昨晚少爷和少奶奶同在,她又不好问。现在少爷下楼去了,是个好机会。于是,她问道:“少奶奶,昨儿你走了没多时,聪子哥就急匆匆地上得楼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少爷叫醒。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怪吓人的。”
春芳并不在意,随口问道:“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花儿答道:“说了,但小的听不懂,也想不通。”
春芳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花儿答道:“聪子哥说铁公子跑了,给水小姐接走了,少奶奶早上去的是佛堂,怎么是去接人呢。还骂人。”
春芳紧张起来,问道:“骂谁了?”
花儿说道:“骂秃驴。”
春芳突然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在镜子里的愁容,顿时烟消云散,呈现出的是灿烂的笑容,加上花儿在她的脸颊上施了点胭脂,她的脸就象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她在心里彻底地佩服冰心的才华,暗暗地称赞道:“好妹妹,你真是个女诸葛。”
花儿无意间透露给她的信息,使她豁然开朗。果然不出她所料,铁公子与妹妹有关。夫君说的铁公子活不了几天了,是想加害铁公子。如今,妹妹将他接走了,铁公子必定能得救。但又有一个疑问在她心头产生了。妹妹将他接到什么地方去了?后来,她想通了,接到何处去,是妹妹的事情。只要与妹妹有关的铁公子得救了,就可以了。
5
历城河岸边。夜深人静,一弯弦月倒映在历城河上。波动的河水将弦月扭曲着,银色的月光照在河面上,泛起点点星光。
岸边停着三五只大小船只。每只船的船头或船尾都挂着渔灯。
独修和尚换了一身行脚僧的打扮,头上戴了一顶僧帽,肩头斜背着一个很大的黄包裹。在岸边走来走去,观察着这三五只船只。最终,他在一只较大的船只旁停了下来,踏上大船伸向岸边的跳板。
独修掀起船舱挡风的帘子,轻声地叫道:“船家,船家。醒醒。”
船夫醒了,问道:“谁啊?”
独修言道:“租船的客人。”
船夫说道:“我正睡着,天亮了再来。”
独修言道:“我急着赶路,先让我在舱里靠一靠,明天行船,租金好商量。”
船夫说道:“那好吧,你先到前舱去,前舱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