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县衙大门内,大门紧闭着,只开了侧门。看门的衙役在门厅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在他的侧面便是门房。门房里押着水果摊老板。他知道自己栽赃铁公子这一招失败了,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个环节出了毛病。细想起来,自己做得很周密。他将包裹扔到铁公子客房柜子顶上的时候,他俩正在楼下用餐,走廊上很暗,他们是不可能发觉的。那包裹回到他床上,肯定是以后的事。
此刻,他心很虚,虽说是坐在凳子上,但总是觉得像坐在针毡上似的,浑身的不自在。时不时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张望一番,见没有什么动静,又回去坐下了。过了一会又重复之前的动作。时间一长,急得他额头上已是汗津津的了。
他在门房里坐了快一个时辰,实在耐不住了,刚想抬腿走出门房,想问问衙役,捕头进去这么长时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就被看门的衙役喝住了:“你想干什么。”他只得将脚缩了回去。随后说道:“大爷,日头都快到晌午了,怎么还不让我走。”
衙役没好气地说道:“叫你等,你就等着,屁话少说。”
水果摊老板一脸的无奈,乖乖地退进了门房,还在板凳上坐下了。
2
在县衙门的小花园里,捕头和小丹坐在石条凳上聊天。俩人一见如故,聊得很开心。
捕头说道:“想不到你家相公竟然是老爷的恩公。”
小丹言说:“我也想不到少爷竟然会在此地与你家老爷相逢。有缘的人就是不一样。当年,少爷知道你家老爷夫人受难,然后仗义,男扮女装潜入养闲堂将她救出。过后,俩人又一起中了举人,并考上了进士。各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我想他早将这事忘了。你看,这许多日子过去了,又相遇了。”
捕头说道:“你家少爷真是个侠义之人。”
小丹言道:“上个月,他在历城县为救个小姐,还差点丢了性命。还好,那位小姐也是一个绝顶聪慧的人,略施小计,半夜里从贼人手中将少爷救出。今天早上那个客官,恐怕就是他的冤家对头派来的。”
捕头说道:“我也觉得不对劲,他就像是红头苍蝇一样,叮着你家少爷不放,好像铆死了是你家少爷偷的。”
小丹大笑起来。
捕头盯着小丹看,忽然悟出了道道,也笑了起来说:“这事一定是小哥做了手脚。”
小丹言道:“大哥不愧是神探,被你一眼就看穿了。早上他一叫丢了银两,我就知道要出事。他们下楼时,我就去了少爷房间里,果然发现柜子顶上多了个包裹。我从后窗跳下去,将包裹内的银两换成砖块,乘大家忙着救火时,将包裹放回他的房间了。”
捕头问道:“那银两呢。你拿了。”
小丹说道:“我拿它干什么?找骂。”
捕头又问:“那你放在何处了。”
小丹道:“我送给客栈老板了。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我放在他客堂柜子底下的一个甏里。”
捕头和小丹开怀大笑起来。
3
韩幸听说他在历城县的遭遇后,十分高兴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恩兄还有这番经历。艳福不浅啊。哈哈,哈哈!”
铁中玉很淡定地说道:“连之诚兄也拿我开起玩笑来了。”
韩幸言道:“你我情同手足,今日不期而遇,喜出望外。请勿见怪。”
铁中玉幽默地说道:“今日能与仁兄相遇于此,还得感谢那栽赃的客官。”
韩幸高兴地言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铁中玉问道:“曾记得乡试过后,家父要留兄长在家小住,以备春闱。兄长言,家中老父有恙,又大嫂有孕在身。定要返乡。会试虽说同榜,但始终未见兄长身影。是何缘故?”
韩幸说道:“原本想等考试有了消息,上御史府拜谢令尊和恩兄。然,赴京赶考时,正值家父染病在身,贱内即将临盆。在京时时挂念于心。故而,殿试毕,等不及放榜,即匆匆往家中赶。到得家中,见家父已康复,贱内也母子平安,方始安心。喜报也接踵而至。全家欣喜万分。家父嘱咐小弟,立即收拾行李赴京,拜谢铁兄和令尊恩德。”
铁中玉说道:“拜谢一事不敢当。当初救援大嫂,乃一时冲动,现在想来也后怕。不必挂齿。后来怎么会来此地的?”
韩幸接着说道:“谁知小弟正欲启程,皇上圣旨到了,放山陵县知县,即刻到任。原来此地知县一职已空缺多时。而后,又打听得恩兄亦已高中,放了翰林学士。”
铁中玉言道:“我在翰林院也没呆多久,就外放湖州了。”
韩幸打趣地说道:“恩兄恐怕还不知道吧。吏部满天下在找你。”
铁中玉问道:“此话怎讲?”
韩幸笑着说道:“我先卖一个关子。等这事了了,我让你知道。”
4
铁中玉和韩幸为了问案方便,换了一个地方,在县衙的小客厅里,他们分坐在八仙桌的两旁,笑呵呵地继续交谈着。
捕头走进客厅,说道:“回禀老爷,客官带到。”
韩幸说道:“将他带进来。”
捕头将水果摊老板带进客厅,说道:“跪下!”
水果摊老板乖乖在跪倒在地上嗑头,哭丧着脸说道:“小民叩见老爷。”
韩幸说道:“客官,你抬起头来看看,坐在我边上的是谁?”
水果摊老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铁中玉。
这一看让他魂飞魄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他知道能与县老爷平起平坐的一定是个人物。他立即重新跪倒在韩幸跟前,连连嗑头求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韩幸指着铁中玉,说道:“他是湖州县知府。你是不是还要告他偷你的银两?”
水果摊老板吓得浑身发抖,连说话的声音也抖抖瑟瑟的。一边嗑头一边求饶道:“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韩幸十分严肃地说道:“你听着,在这,你如能乖乖地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栽赃这位相公——湖州县知府,我就不升堂。如果你不老实说,我就升堂。你自己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