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韩幸让水果摊老板抬头看看坐在他边上的是谁。
这一看,让他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连连嗑头求饶。
韩幸十分严肃地说道:“你听着,在这,你如能乖乖地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栽赃这位相公——湖州县知府,我就不升堂。如果你不老实说,我就升堂。你自己掂量。”
水果摊老板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他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我说,我说。老爷饶命。小民是历城县过老爷家书童聪子的老乡。在历城县做个水果生意,过老爷家时常照顾我。七天前,过老爷家公子将我叫去,给我五十两银子,要我跟着这位相公,寻机在他住店时,雇个妓女,稍稍塞进他房里,坏他名声。头几天相公都与小哥同住一屋,没法下手。昨天,有了机会,但我又找不到妓家,只得用栽赃来坏他名声。”
韩幸问道:“你将包裹放在什么地方?”
水果摊老板答道:“我将包裹扔在他客房的柜子顶上了。里面是我的衣物和八锭五两头的银子。”
韩幸又问道:“那包裹怎么又会在你自家的房间里找到的?”
水果摊老板委屈地说道:“小民叩请老爷明察,小的确实是将包裹扔在他柜子顶上的。”
韩幸追问道:“你倒说清楚了。究竟放了没放?”
水果摊老板很肯定地回答道:“放了。的的确确是放了。是昨晚他俩去楼下用餐时,我溜进去放的。”
韩幸笑了笑说道:“那好,你既然这样说。这是欺诈栽赃之罪。来人,拉出去责打三十大板。”
水果摊老板一听,要吃板子。他又连连嗑头求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韩幸见他嗑头求饶,等了一会,便说道:“那好,你既然求饶。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放了没放?”
水果摊老板突然明白了老爷话语中的含义,立刻改口说道:“老爷饶命。小的没放,小的没放。”
韩幸说道:“你既然没放,报什么窃案?你这是谎报诬告罪。来人,拉下去撑嘴二十。”
水果摊老板一下子傻了眼。直楞楞地望着韩幸,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铁中玉在一旁暗暗地觉得好笑。他接着说道:“之诚兄,请高抬贵手,饶了这贼人吧。”转而对水果摊老板说道:“贼人,你回去告诉过公子,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韩幸说道:“你听好了,看在这位老爷的份上。拉下去,先将他刚才的供认录了,画押。然后责打十大板。放了。”
水果摊老板听说减了刑罚,嗑头道:“谢老爷饶命,小的知错了。”
捕头将水果摊老板从地上拖起来,押着他走出客厅。不一会,就从公堂上传来水果摊老板被责打的声嘶力竭的嚎叫声。
铁中玉言道:“之诚兄到底还是不放过他。”
韩幸笑着道:“恩兄有所不知,对付这样的贼子,不让他受些皮肉之苦,永远不知悔过。再说了,在他身上不留下些记号,过公子怎信得他丢了银子,不是私吞了的。”
铁中玉很佩服地说道:“之诚兄言之有理。我怕他再也不敢回历城县去了。”
韩幸言道:“恩兄,你我难得相聚,就在此小住几天,叙叙旧,我也好了却一份心意,答谢答谢恩兄。如何?”
铁中玉答道:“不行啊。我在历城县已耽搁了许多日子,再不到任,恐怕朝廷怪罪,小弟担当不起。”
韩幸看着铁中玉,只是笑,说道:“哈哈,哈哈。说得也是。那就怠慢了。今晚在此小住,弟妹还不知道恩兄大驾光临。我让她下来见见恩兄。”
2
中午时分。客厅的八仙桌上是一壶酒,两个酒杯,几样下酒菜。一个丫环站在边上伺候着。铁中玉和韩幸面对面地坐着,一边饮酒一边聊天。一个丫环端着一盘子菜进来放在桌上。说道:“老爷,夫人问,酒要不要暖一暖。”
韩幸道:“不要了,你叫夫人也一块过来吃吧。”
丫环答应一声走了。
韩幸拿起筷子说道:“中玉兄,这是贱内烧的板栗鸭,你尝尝。”
铁中玉端起酒杯道:“有劳大嫂了。我敬仁兄。”
韩幸言道:“贱内只是烧几个家常菜而已,与仁兄冒死救她怎能相提并论。何有‘辛劳’一词。来,来。吃菜。”
铁中玉和韩幸夹菜,喝酒。很放松。
韦佩笑嘻嘻地走进客厅,后面跟着丫环。她变了样,长胖了,显得更加端庄优雅。
铁中玉赶紧站起来,要为韦佩挪凳子。
韦佩赶紧抢前一步说道:“哎,我自己来,自己来。恩公请坐。”
铁中玉笑着说道:“大嫂请。”
3
饭后,韩幸和铁中玉重新回到书房喝茶、聊天。
铁中玉抬头注意到墙上的条幅“惟吾德馨”,他站起来走到条幅前欣赏韩幸的书法。
韩幸则乘铁中玉观赏条幅的间隙,在书桌上的纸堆里寻找邸报。
铁中玉凝视着墙上的条幅,还在自己的手心里比划着,然而说道:“小弟虽然不善隶书,然,观仁兄之隶书,蚕头雁尾,一波三折,颇得汉隶之精髓。”
韩幸已经找到了邸报,他正在展开。听铁中玉如此说,他放下手中的邸报,谦虚地说道:“恩兄见笑了,这哪里是书法,只是涂鸦而已。小弟初来时,见书房简陋,故假唐人刘禹锡先生‘陋室铭’之句‘惟吾德馨’自勉耳。愚弟以为,民应以善为本,官则以德为先;民无善本,世间奸孽当道,尔虞我诈,六亲不认。官无德性,则政不通达,法不治罪,民不聊生矣。”
铁中玉言道:“仁兄高见。小弟望尘莫及,五体投地。”
韩幸笑着说道:“恩兄是看我的话笑吧。”
铁中玉大笑。回到书桌旁的椅子上坐停。
韩幸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邸报说道:“恩兄,这就是我刚才卖的关子……”
铁中玉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韩幸将邸报递给铁中玉说道:“恩兄自己看吧。吏部满天下在找你。”
铁中玉问道:“有这事,让我看。”
铁中玉接过邸报观看,看着看着也笑了道:“这倒省去了我许多麻烦。”
韩幸言道:“这下恩兄可安心在舍下小住了。过后,用驿站的马匹直奔京城就是。”
铁中玉言道:“这个办法好是好,只是不知道吏部将我召回京城是祸是福?心中不安,何况家父家母必然也知道了我未如期到任的消息,正记挂着,我不能久留。小住两日如何。”
韩幸拍着手说道:“好啊!那就一言为定。我叫人去客栈将你的行李去取来。”
铁中玉言道:“不用了,行李小丹随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