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铁中玉母亲石氏提出要和他下盘棋，他高兴得拍手叫好。当看到摆在面前的棋盘、棋盒时，疑惑不解，问了他母亲。当得知棋具是去年皇上所赐，高兴极了。俩人便开始对弈。
他们两个落子都很快。走了几十个回合后，棋盘上黑子、白子都布下了棋眼。棋局进入了相持阶段。
石氏刚下了一颗白子，她问道：“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爹和我都想给你结门亲事，早日成个家，也好了却爹娘的心事。”
铁中玉手里拿着棋子，正认真地在思考他手中的这颗黑子应落在何处。听他母亲问起婚姻之事，便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说道：“娘，虽说孩儿婚姻大事理当听从父母之命。然，孩儿素性不喜欢愚俗，若是朋友，尚可合则留，不合则去。夫妇乃五伦之一，一旦结成伉俪，成为夫妻，便应是白头相守；倘若随随便便结成婚姻，俩人又不能志同道合，勉勉强强周旋则伤性，去之掷之又伤伦，安可轻议？还是恳请父母再宽些日子再议。”
石氏笑了笑道：“傻孩子，我和你爹也是父母之命结成的夫妻。当年你爹只是个穷秀才而已。还不是靠后来自己的努力，方得如此殊荣，才有今天之荣禄。”
铁中玉一边重新拾起棋子并快速地落在棋盘上，一边说道：“娘亲说的也极是。但如今是大明盛世，无需兵戎想见，靠的是人品才华，倘使孩儿胸无点墨，手无缚鸡之力，非但要被世人嗤笑，更是在二位大人脸上抹黑。故而，万望二位大人少宽些期限，让孩儿乘此博览群书，更进一尺，而后再图选择。”
石氏见儿子已经落子，也从棋盒里取出一颗棋子，瞄了一眼棋局。可是她只是将棋子拿在手中，并不急于下子。说道：“孩儿所言亦有道理。我与你爹并非强求，只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年岁是等不得人的。”
“这，孩儿知道。”铁中玉对他母亲笑了笑答道。
她还没等他再说下去，就很干脆地下了一子。
“打劫。”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2
晚上，石氏的卧房里点起了灯火，烛火在水青色的灯罩内微微地跳动。
房间里只有石氏和铁御史俩人坐在靠窗的茶几两边聊天。茶几上放着茶盅和水果盘。
铁御史十分温和地对石氏说：“挺儿来京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是啊。午后我跟他提了结亲的事。他还是要宽些日子。说是要让他博览群书，更进一尺。我看此事也强求他不得。挺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打小时候起就似生铁一般，十分执拗。勉强行事，反而不妥。”石氏笑着说道。
“挺儿的秉性恐怕是改不了了。他此次进京，在路上又打起抱不平来了。真是拿他没办法。”铁御史边说边摇头，态度十分严肃。
石氏一听说铁中玉在路上打抱不平的事，着急起来了。脸上顿时显露出紧张的神色。她赶紧问道：“有这等事。刚才他怎么跟我提都没提。”
“孩儿是怕你担心，所以不说。挺儿懂事，不能责怪他。”铁英说道。
“夫君言之有理。不过，究竟是何事惹你生气。”石氏言道。
“他急着来京，走错了道又错过了宿头，投宿在韦姓人家，哪知道这户人家的女儿被卫利所掳。他不知好歹接了他家女婿的诉状，然后带来京城，要我秉公而断。”铁英说道。
“他应该知道，那侯爵是你的对头的。”石氏道。
“他说了，他知道卫利是我的对头。他想让我借此案子敲打敲打他。其实谈何容易。手头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光凭一纸诉状要牵住卫利很难。弄不好反倒要落下个诬告朝廷命官的罪名。”铁英无奈地说道。
铁御史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他妻子的眼睛。
石氏这时却在等他的下文。
铁御史从他妻子的眼睛里读懂了她的等待。于是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跟你说起过的韩愿，就是到我衙门来告状的韩学士。”
“夫君，是不是早年曾担当过文渊阁大学士的韩愿？”石氏问。
“正是。那个投状的秀才，就是他的儿子，卫利所掳的是他的儿媳。所以我想这案子还是先压一压的好。”铁御史说道。
3
早朝刚退朝，官员们陆陆续续地由朝堂往外走。
铁御史见卫利笑嘻嘻地正在与其他的官员说话，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卫利赶上来。
果然，卫利赶了上来，俩人正好一前一后走在朝堂前面的步道上。
铁御史在与卫利并肩而行时，与他打起了招呼。语气十分随和，就像是多年的知交一般。说道：“都指挥使近日气色不错，定有喜事在心。能让老夫也沾点喜气么？”
“区区家事，何劳御史关注。”侯爵觉得很奇怪，但心里还是高兴的。他感到奇怪是，因为铁英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散朝后，从来不与他打招呼。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了。但当着周围如此多的官员，自己也拉不破脸皮。他高兴的是，柳莺怀孕，自己将有儿子诞生，他还没跟朝堂上任何一个官员说起过。今天倒是铁御史第一个问起此事，这让他感到意外，所以特别很高兴。他瞟了一眼周围的官员，得意地，但仍带有讥讽的语调说道。
铁御史说道：“都指挥使错也。你的喜庆之气是写在脸上的，有目共睹，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原委而已，别无他念。”
卫利恍然大悟，是自己喜不自禁，被他看穿了。于是说道：“其实说与你知晓也无妨。小妾柳氏已有身孕，再过些时日即要临盆，所以情不自禁。恰好被御史看透了，惭愧，惭愧。”
铁御史装着很吃惊的样子说：“啊呀，恭喜，恭喜！卫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此乃天大的喜事呵，从今往后，爵位有了继承人了，何必隐藏，届时老夫理当邀朝上同好登门祝贺。讨杯喜酒吃呢。哈哈哈。”
“不敢当，不敢当！近日小弟正在京都寻找宅第，好让小妾来京都居住。大都城虽不是穷乡僻壤，养闲堂也不是寒馆陋宅，总有诸多不便。”卫利说出了他自己最近的动向。
“那绝对是要的。找到了么？”铁英问道。
“尚未。”卫利言道。
“找到了，可要让我知晓，双喜临门之事，那份礼是少不得的。”铁御史笑着说道。
“岂敢，岂敢！”卫利拱手答谢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