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净饭王又在太子的宫中,增添了更多美丽的宫女,他想用这些美色来感染太子那坚如磐石的心。
但是,太子对这些一点留恋的心情都没有,每天他都为了那些生老病死的解决之道而烦恼!他就好像是那林中被猎人射中的狮子,在那森林中着急的狂奔。
净饭王除此以外,又选择很多年纪很轻,容貌端正,聪明伶俐的贵族少年,让他们侍候在太子之侧,进退都有很高贵的礼仪。净饭王真是费尽了苦心,他真的是不想让太子求道。想用这些事情让太子感到王者的权威,从而追求王权。
可是,在太子的心中,对这一切人为的排场,一点荣耀骄傲的念头都没有。
又一天,太子又启禀父王,他要和贵族子弟们到城外的园林中去游玩。
......
当太子在园林中玩的时候,他总欢喜一个人独坐在树下思索冥想,他叫那些贵族的青年,各人自由的去游乐,只要不惊扰到他就好。
他静静的端坐的閰浮树下,生死、起灭、无常转变的道理,像海潮一样的在太子的心中起伏。
世间实在是一个受苦的地方,人之一生是有限的时间,可是一般人都不明白这无常转变的道理,终日拼着命来营求生活,这真是最大的悲哀!
见到别人的生老病死也知道可怖,但不知且不为自己生命的短暂而惊惧。呵!这就是人生的大患!
我不能像世间的常人一样,我要战胜这些骗人的青春健壮,我要征服恐怖的生老病死,我更不想让世间上的人,永远受这样的苦,现在我急需要的是求得解脱这些的道理。
正在思惟的时候,忽然太子面前出现了一个沙门。
太子连忙站起来迎接,并很恭敬的问道:“请问你,你从何处来?你为何穿的如此与众不同哪?”
“昂!你问这个吗?我是离开家庭束缚也就是出家的沙门,我厌离生老病死的苦恼,我为的是求得自由解脱的大道。众生,没有人能免除生老病死,没有人能逃脱瞬息万变的无常,因此,我才出家来做沙门。我没有什么可以忧愁,也没有什么可以欢喜的。我只希望能够获得不生也不灭,达到冤亲平等的境地!我,没有财欲也没有色欲,终日隐居在山林寂静的地方,断绝世间名利的关系,没有‘我’的观念,也没有‘我所有’的东西,没有净秽的选择,也没有好丑的分别,在市镇或村庄上乞食,滋养着这假合的色身。遇到别人有苦难的时候,我就设法为他解救,我没有希望别人有报答的心理,更没有求取功德的念头。我只觉得众生的苦恼都应该让我一个人承受,我不努力去解救生死大海中的众生还有谁呢?”(逃避现实,勿学。)
太子听沙门的话后,颇有同感的说道:“我也有和你一样的思想,想要远离一切欲念,寻求解脱之道。同时,我也拥有救度众生的愿力,只是我还没有懂得怎样去作,今天幸运的是遇到了你,我仿佛见到了黑暗中的一缕阳光!”太子说罢,向其顶礼一拜,当太子抬起头再看去沙门时,沙门早已不知何踪!
太子认为这是过去诸佛前来点化他的,他即刻立了志要出家!他收敛起一切的情绪,和那些贵族子弟,一同默默的回城。
......
太子入城进宫后,先是向父王问安,然后向父王说起了生死的可畏,恳求父王允许他出家。
太子鼓着勇气对净饭王说道:“父王!在这个世间上,不论男女,不分贵贱,有会合的欢喜就有别离的悲哀!所以,我现在就要去出家,求得真正的解脱之道,希望慈爱的父王允许我的祈求!”
净饭王一向所忧虑的问题终于听进了他的耳朵,吓得他浑身发抖。他向前一步,抚摸着太子的手,流泪满面的说道。
悉达多!请中止你的这种思想,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想的,你现在如此的年轻,而青年人的思想是会变动的,也是最容易招致错误的!
世间不是如你想得那样可怕,人生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可厌,你要出家修行,一定不会达到究竟的境界。
学道的人,都欢喜到那寂静旷野的森林里去居住,但他们的心,并不能完全寂灭。悉达多!你要去出家学道,至少你要到我这样的年龄才可以,不然,你是绝难如愿,甚至会懊悔。
你,现在将要统领这个国家,继我来管理国家的政务,让我先去出家,你是绝对不能出家的。你舍弃了父亲,忘记了嗣国的重任,这是很不合理的。你赶快打消这个念头,顺应世间的道法,继承王位,等到你治理国家数十年后,你对国家尽过义务的时候,那时候你才能去出家。
太子听了父王的话后,很恭敬的向父王禀白道:“父王!你说的这些话,我早就在自己的心中想过,如果现在父王能保证满足我的四个愿望,我也可以考虑不去出家。这四个愿望就是:第一、没有衰老的现象,第二、没有疾病的痛苦,第三、没有死亡的恐怖,第四、所有的东西不损不灭!”
净饭王连连的摇头道:“悉达多!你绝不可以说这样的话,这四个愿望,谁也不能保证的。悉达多!如果你要求别人保证你这四点愿望,给人知道了,一定会嘲笑你这没头脑的要求。你现在立刻停止要求出家的心,我在最近就要你继承我的王位!”
太子很有礼貌而又沉重的说道:“这四点愿望如果没有人保证,请父王还是允许我的出家吧!让我自己去成就这四点愿望。我此刻的心,就好像住在一个被火烧起来的房子里,我必须要走出这个房子,寻求一个安稳的地方。聚必有散,会必有离,这是最普通的道理。世界上无论什么人,用所有合理的方法生活也得要死,就算用不合理的方法生活也是要死的。死,人生毕竟是不能免的。那又为什么不在合理的生活中去寻求解脱之道呢?”
净饭王已经知道太子的心是不可回转,他只有尽力的想出种种的方法来留他。
于是,净饭王增加了更多娇美的宫女,添置更多悦耳的乐器,引诱太子情欲的心。除此之外,他又令人日夜防卫,阻止太子的出家;国中诸多大臣,也常到太子的宫中,劝他接受父王之命,预备嗣位的大典。
太子在宫中辟了一间静室,很少去看望耶输陀罗和罗侯罗,而耶输陀罗也因为初生爱子,所以她的时间和乐趣,大都集中在罗侯罗的身上,总以为夫君忙着国事,无暇进入她的宫门。太子每次见到父王的时候,都看到他在愁眉苦脸,太子心中更觉得王宫像鸟笼一样的关闭着他,使他苦恼!
宫中的宫女,奉国王的命令,一时一刻都不肯离开太子的周围,一颦一笑,都竭尽媚力要去拉转太子的心,像深秋森林里的鹿,猎夫的一举手一投足,它们都丝毫不敢懈怠的在细心注意。
然而,太子并不要猎取这些自作多情的鹿,他并未把她们看在眼中。她们穿着盛装,鼓着精神,在深夜里,还奏着美妙的音乐。音乐是令人陶醉的,但太子的心,却是飘的远远的。远远的,空无一物。
这天晚上,宫女们长时间的演奏,终于是到了疲倦的时候。
罗睺罗出生的第七天夜里,这些宫女们像平时一样因为整日辛劳,从而不觉的都睡了过去,容颜上的脂粉涂得早已不再均匀的了。
而且身形上呈现出种种的丑态,有的是仰天而卧,有的是卷曲睡眠,乐器散乱在她们的身旁,璎珞像锁炼似的掉了下来,和着装饰的衣裳而眠的像捆缚在她们身体上的绳索,抱着琴瑟而卧的像刚被处决的囚犯,有的依着墙睡去的像杀人的弓箭挂在墙上,有的伏在桌上而眠的像是上了绞刑,有的流着涕涎,有的发出鼾鼻,有的合眼开口,有的磨着牙齿,千姿万态,实在是显尽了世间丑陋的姿态!
太子本来是睡在床上的,听到这烦扰的音乐和歌声停止下来,窗外照进皎洁的月光,想着每天思考的事情,太子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即披衣而起,看看睡在床上披头散发的耶输陀罗,耶输陀罗妃正伸着玉臂让罗睺罗睡在上面,自己也在睡意朦胧中,太子看了他们母子俩一眼。
他没有惊动她们就走了出来,当他经过宫女们歌舞的地方,太子举目一看,不禁惊讶万分!
这些宫女起初都是很妖艳的姿容,而此刻都变成如此的丑态,太子沉默的看了一会,只是感叹不置!他的心中不觉油然的生起一个念头:‘这一切的世事都是这样的虚假,我不能再有一刻的踌躇,我要赶快离开这里去寻求解脱的地方!’
太子即时下了坚定的决心,他望了睡着的耶输陀罗及罗侯罗最后一眼,就经过沉睡着的宫女身旁,轻轻的走向车匿住的地方。
“车匿!把白马犍陟带来!”
“这样的深夜,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呢?”车匿低声的问。
“我要出城饮甘露的泉水,你快点把马牵来,那个泉水的地方有不死之乡!”
车匿知道太子的本意,嗫嚅着说:“太子!夜深了,这时候出城,对于贵体的有妨碍的,还是恳求你明天的早晨再去吧!”
“车匿!你没有听到我叫你把犍陟带来!”这样低低而又有权威的声音,使车匿感到非常的畏缩而惊怖,车匿以为太子深夜出城,应该要禀告大王,得到大王的旨意才行。然而威严的太子看着他,使他不得不把太子爱用的白净的骏马犍陟牵出。
太子摸抚着马的头,好像对犍陟说又好似是对自己说道:“犍陟!父王当初骑了你,往来在千军万马之中,并且获得了胜利。我现在也要依仗你的英勇,带我到有甘露的不死之乡!战斗的时候,有众多的军旅;游乐的时候,有很多的人陪伴;商人去求宝,乐从的人也很多;但是,苦乐相共的难友,真实为道的良朋,那就很稀少了!这二者如果都能获得,实是人生极大的幸运。犍陟!我现在出城,为了解脱生死的大事,为了传播救世的圣音,为了救拔苦海中的众生,你!犍陟!假若你要救济你自己的将来,那你就要应该先分一点幸福给其他的众生,竭尽你的力量,走在漫长的旅途之中,万万不可疲倦!”
太子说罢,跨上了马,马鞭一扬,命令车匿一同出城了。
人,像天上静静满轮的明月;马,像上空迅速飘浮的白云;没有喘息,没有嘶声,城内的万象都寂寂的在睡眠,唯有太子和马的心很锐,奔驰如流星一般,东方还未白,已经行程数十里了。
罗睺罗的儿时就此失去了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