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他叹息着任我捶打,毫无怨言,抬手用衣袖擦去我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缓缓道:“苏莺,三个月,我和你定下君子之约。三个月后,你将知晓一切,当然,你也要对我再无保留。”
我泪眼朦胧看不清他的表情,张口在他脖子上咬下一口,鼻音浓重,抽抽搭搭道:“好,君子之约。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就当拉钩了。”他轻声笑了,吻在我的眼睛上,说:“嗯,还好,咸的,不酸。我当雪儿是妹妹。”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因为雪儿吃醋,只是生他的气罢了,我知道雪儿在他心里很重要,也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属于男女间的情意,他还真敢拿这事来笑我了。我被他一逗,破涕为笑,这厮看不得我笑,大手在我胸前摸了摸,叹道:“还是娘子好。”
他又开始没个正行儿。雪儿那丫头可是个太平公主啊……
玩笑过了,他轻拍着我的背,软语哄我:“不是困了,睡吧,闹了这一场该是更累了。”
我闹,还不是因为他。鼻孔里哼着气,我还是钻进他怀里寻个暖和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手还抓着他的前襟,嘴里嘟囔着,提醒他三个月的君子之约。昏昏沉沉得睡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自打有了那三个月的保证,我稍稍宽心些,日子也没那么阴郁了,毕竟三个月很快。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除了多出一个雪儿整日绕在我身边,和林三比起来,雪儿怕是更缠我。
我做事,雪儿便蹲在一旁看,不光看还不停地问,最常问的问题不外乎两个:“那是什么?”“为什么?”若我能回答完,估计也能写得出一本古代版十万个为什么了。
画画,雪儿就研磨,我的素描画了一下午,她便就磨了一下午,光是和她说用不到墨就说了五遍,她痴痴看着画,手中不停,墨溅了满手;算账,雪儿指着阿拉伯数字叫我教她,教了前半夜她终于学会了,我深感欣慰睡了后半夜,第二天她却问我二是不是该画两条竖线……
每晚林三与我回房,这丫头都瞪着大眼睛紧跟着我们,未免教坏小孩,我们俩只好“和平”度过每一夜,只能说某人自食恶果。最不可思议的是,一次林三忍不住了,将将翻身上来,就听得一句喝:“你想干什么!”我们俩惊奇地下床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床下发现了她,而她当时已经睡着了,梦话里还不忘捍卫和平……
林三揉着眉心,只好将她拖出来,吩咐靳星背她回房。看林三一脸欲求不满,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被他一拉,倒在床上,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他压低声音,郁闷地说:“为什么雪儿这个医学鬼才偏偏没学过女科……”
“呵呵,真不知道以后谁有这个福气娶了雪儿这样的丫头。”我开始替雪儿未来的夫君担忧,福气之所以是福气,是因为福祸相依嘛。
“谁把这丫头娶了,我千金致谢!”林三俯看着我,歪起嘴角,更像个不良少爷。
“嗯,雪儿可能喜欢我哥。”我凑在他耳边小声说。
“怎么说?”林三听到这个说法显然很奇怪,毕竟我哥和雪儿从来没有见过彼此。
“她看了我哥的出浴图,边看边吞口水,和我见你那个时候一样。”我尽量简洁地描述。
“什么图?”
“就是这个。”我推开他,翻身下床去找来苏晨瑞那张背部半裸图,摊开了给他看。
他挑了挑眉,赞叹了一番,双眼发光,对着我说:“娘子何时也给为夫画一张吧,为夫给你画正面的。”
“……”
“今日便罢了,春宵苦短。”他微微一笑,绝色倾城,我被他诱惑,随着他落进层层床帏之下。
第二日起的迟了,林朗差人前来,说前些时日交给他的账簿都核对过了,要我与京城这边的总账算在一起,便可以交给南方的几位管事了。我让小丸子帮我梳妆,特意叫她将我打扮的看起来利落些,准备去见胡掌柜那几位长辈,顺便以防万一,再将账核一核。
坐在布庄的内堂,我自认为亲手做的账加上林朗的核对之后绝对万无一失,悠闲地喝着茶,看几位管事在胡掌柜的安排下核对南方九家商铺中的布匹账务。大脑神游,回想起甩掉雪儿的那一招,总觉得有点损了。不过那损招不是我想的,却是雪儿的师兄,也就是林三亲自传授的……
“苏莺姐姐,你们要去哪儿,带上雪儿吧,雪儿保证乖乖的。”雪儿喜欢用清澈的大眼睛示乖,但凡第一次与她接触的人都会中招,小丸子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呃,我们要……”我不自主地半闭上眼睛,免得中了她的招儿。胡掌柜要是见了这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样子,估计胡子都要气的根根竖起,她若是去了,账就不用核了,于是改了说法,道:“我们不出去。”
雪儿歪着脑袋有些不信,问:“那苏莺姐姐戴着面纱做什么?”
“呵呵,我防晒……”我随口答道,却突然想起林三那一招妙计,马上笑眯眯地哄着她,说:“雪儿,苏莺姐姐和你玩捉迷藏好不好,我就数一二三,你快去藏好。”她眼睛亮了亮,兴致勃勃,果然对这游戏百玩不厌啊。
我趁热打铁,快速地念出声:“一……二……”
“别,别那么快,雪儿还没藏好!”她睁大双眼对我送上抗议的眼神,仿佛在怪我耍赖一般,边叫着边跑开了,声音回荡在清苑里:在雪儿藏好之前不要喊三啊!
我觉得这孩子太有意思了,就想逗她一逗,大声喊了三就带着小丸子和靳星出了门。
小丸子自言自语着,一会儿说我这么做和雪儿一样,太缺德了,但一会儿又窃笑着说这么做也算替她以牙还牙实在是大快人心。我哈哈笑了两声,想起身边还有和小丸子共同牺牲的战友,便拍着靳星的肩膀说:“小新,今日也算给你报了仇了。”谁知靳星不像小丸子那般反应热烈,看着我如同看见了雪儿,脸黑了大半,肩膀哆嗦了一下嘴角抽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