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负相思.后
杳小小双眼通红,本是一双十分白皙的手,却因着抓住了凝月的长剑,在此刻不停地流下鲜血。
“滚。”
这是杳小小第一次说脏话,因是灵力耗尽,她的整个身子跪在地上,鲜血和着她的红衣混合在一起,越发鲜艳。
疼痛不已,却没有半分退后,红衣飘扬,额前的青衣含在嘴中,一只手扶着身旁的柳树,没有半分退后。
凝月站在杳小小身旁,突然笑了笑,蹲下身直视着杳小小的双眼:“是了,就是这个眼神。十五年前,我母亲便是用着这个眼神瞧着你们杳氏一族人。”
提不上疯狂,只是橙黄色的衣裙随风飘荡,带着一丝忧愁:“我那时便问,问你们杳氏一族是不是没有心的。而当年那个杳氏少主,杳无音,竟当真和你当年一样,不悲不喜。哪怕我母亲求着她救我父亲一命,她依旧是冷冷瞧着。”
凝月蹲坐在地上,用着手中的长剑直指着杳小小的脖子:“可为何你们这般冷淡之人,却要在我母亲与着我父亲离去后,折寿救下我?
当年的杳无音如此,那年的你杳小小亦是如此。你们杳氏一族不是知天命吗?那么怎么会算不到,你们会死在我手中?”
许是生命即将到了尽头,杳小小笑了笑,手腕直流鲜血,嘴唇早已没了气色,她借着身旁的柳树,站直了身子:“我们杳氏中人,只知可为不可为,我虽是犯了族规,但也只犯这一次。”
红衣飘荡,杳小小却笑的无忧,头上的株衩随风敲打,那一双本十分冰冷的眼,在那一刻多了几分情感,绝色容颜,在顷刻间,娇媚至极。
“啪”。
凝月手中的长剑便给掉落在地上。
凝月左手挥动着灵力,面色一红,似是恼怒,一提手,杳小小骑去天灵山的马,便死在了凝月手中。
“你走吧,我改变主意,不杀了你。只是这天灵族,再无你的家。”
现实中的凝月笑了笑,瞧着眼前的梦境,转过身直视着云莫的双眼:“是不是很好奇,好奇我为何要放过杳小小?只因此行杳小小便是去送死,去天灵族承担她身为天灵族少主,却知法犯法的惩罚。”
凝月用手摸了摸头上株衩,这是她成亲之时,杳小小送与她的物什:“她想陪同思少生,一同接受惩罚,可我那般恨他们,又怎会让她们二人如愿。至于为何那日我明明放过了杳小小,可杳小小还是死在了定昌十年间,这便又是下一事了。”
当凝月说前半段话语时,云莫点了点头,可却当凝月说出后半段话语时,他愣了愣,而凝月见着,却是伸出手指了指他手中的梅玉。
梦境中的场景,之所以这般真实,正是因为这梅玉所散发出的光芒,红羽夫人曾告诉过他,这枚梅玉是天灵族的族宝,当他每入梦境,那么他便是这场景中的人。
凝月似乎察觉到了云莫心中的担忧,她蹲下身,一双手透过这梦境,又微用灵力,硬生生捡起当年被她扔在地上的剑。
“你放心,自红羽死后,我便不再是天灵族族人了,而且…”她浅笑着瞧向云莫,岁月的流逝让她的的眼角已有了皱纹,四十年华,对于天灵族人来说,已然算的上是高寿了。
“天灵族的梅玉是认主的,这世间除了你与亦南歌,便再也没有人能使唤住得它了。那日,我虽放过了杳小小,却还是前往了天灵山,将杳小小的消息告知了天灵族族长。”
云莫感受着梅玉的光芒,而他手中的梅玉似乎感受到了长剑上,红羽夫人的鲜血,发出一声哀呤。
梅玉散发着蓝光,与着他渐渐融合,他也因此,竟也能够使用通灵之术,渐渐改变这梦境中画面。
方才凝月对着他说,她已不是天灵族族人了,可为何她却还是会通灵之术?
凝月用手擦拭着自己当年斩杀马匹的长剑,又转眼瞧向云莫,突然说道:“纵使非天灵族人,也是有人会通灵之术的。比如你拥有亦南歌赠送梅玉,又或者同我与苏玉一样,与一人做了一场交易。”
“交易?”云莫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忽然又想起来了红羽夫人与他所说的话语。
红衣飘荡,再无当初的冷漠,手持扇尾,眉眼间全是笑意:“世间万物,有舍才有得,通灵之术,最废心神。纵使为天灵族杳氏,每每使用这通灵之术,也是最毁寿元的。也因此,天灵杳氏,一出生,她便是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红羽弹弄古琴,青丝渐渐化为白发,双手一挥,红光乍现,又化为青丝:“在那无尽的岁月里,带着恐惧,期待着自己的死亡。所谓无情,不过是因为守护天灵族的责任,强使自己不会害怕,硬生生的使着自己没有心。”
女子轻声一笑,打量着闯入她梦境中的云莫,眼带一丝惋惜:“可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思杳两氏相遇,便是为了杳氏能在那一刻心死,从而在死来临之时,少了几分害怕。”
脑海中想起红羽对着自个所说的话,云莫的双眼通红,有了好些疯狂,不停地用着梅玉拍打眼前的梦境,随后又死死的抓着凝月的双手:“那我问你,亦南歌通灵的代价是什么?”
凝月笑了笑,手中的佛珠被她一用力,全给掉落在了地上:“她与着寻常天灵族人不同,她的通灵之术不同于杳氏,你若是想知道,便自个去问她。不过,我想,你也问不出什么,毕竟,十四岁那年,她便做出了选择。”
凝月浅笑着,又将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长剑没了灵力的支撑,便又化为虚无。
她手中的光芒消散,那一抹回忆便又转化成其他梦境:“你难道便不想知晓红羽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不想知晓亦南歌缺少的记忆是什么吗?”
双手垂落在地上,一双眼通红,他一个大男人,却在那一刻落了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