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发过一次病,他极力压制那种渴望,把自己关在厕所,再出来时,已是浑身湿透,整个手臂都是掐痕,血肉模糊。
粗略地冲洗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
余老婆子见他脸色苍白,只嫌恶地说一声:“有病去外面,别死在家里。”
余夏自觉,去天台待了一下午才回去。
余有为前两次回来都还是试探,后来见他没什么动作,也就放心了。
又是一天晚上,余夏躺在沙发上,听外面凄厉的雨声,伴随着渗人的雷电声。只觉身上越来越冷,如坠冰窟,他知道,这是“病”犯了,也知道,今晚余有为今天要回来。
果不其然,不到一小时,余有为就提着一个酒瓶子跌跌撞撞地开门进来。
余夏一见是他,猛扑上去,俯身趴在他的脚边,以及其卑微的姿势:“求你,求你,药,药!”嘴里含糊不清,只吐得出关键几个字。
余有为见状,抬脚就是一踹,将他踢开,余夏瞬间又反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脚踝:“求你,药,我,我可以帮你送货!”
余有为回来过的两次里,他曾经听到他给一个“山哥”的人打电话,好像是找不到放心送货的人,为此,他还掀过一次桌子,把他刚做好的一桌饭菜全部浪费。
因此,他猜测他是在找能帮他送货的人。
余有为听见他说的,迟疑地将还没来得及踹下去的脚收回,余夏心下了然,抱得更加用力,以近乎乞讨者的姿态贴近他的脚边,极其艰难地开口道:“我,我可以帮你送货,只要你给我药!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
余有为见他这样,突然就笑了,把他一把拎起来丢在上发上,忍了一包粉末给他,而后翘腿坐在那张比从前矮了半截的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余夏接过那包东西,迫不及待地打开倒在手心,笨拙地送到鼻息之下,余有为见此,笑的更欢,提着酒瓶再次跌跌撞撞地起身回到卧房。
余夏在听到那声关门声,才放下手,手上死死地攥着那包东西,似要将它燃为灰烬,身上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也终于拦不住的浸湿了睫毛,却倔强地不睁开眼,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心里最干净的女孩,他终究是配不上她了。
余有为睡醒,已是午时,余夏已经摆好了碗筷,余家二老见到他先是惊喜,然后是惶恐,余有为不理,自顾地端起碗,又倒了一杯酒:“你等下跟我出去。”
这话自然是对余夏说的,余夏轻轻地答了一声也坐下吃饭,余家二老见他儿子难得有如此平静的时刻,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余夏看见,只觉得好笑,明明儿子,却好似个祖宗。
吃过饭,余有为又回去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夕阳落山,余夏在厨房切菜。
余有为只叫他更他走,他便放下刀,漠然得跟着他走,只留下余家二老惶恐不安。
余有为叫他送的第一批货,是一家小卖部。
他拿了货,什么也没问,转身就走了,身后跟了两名带着水果刀的男子。晚上又叫他送去一家网吧,他也是什么都没有问就去送了,身后还是跟着那两名男子。
余有为叫他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从来不问,每两周给他一次药,每次都是当着他的面解决,渐渐的,身后那两名男子不在了,改为悄悄跟踪,余夏还是如常。
余有为见他瘾越来越大,从两周一次变为一周一次,连身后跟踪的人都撤了。余夏话少,人也机警,叫他办的事从来不差。
他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是决计不能随便放弃的,便放心,让他去送货。
余夏送了一个多月的货,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做这个事,最重要的是绝对的嘴严,无疑,他是最好的选择。
余有为放下了戒心,偶尔也会把他带在身边去那种场合,他总是缩在角落,叫人不易察觉。
这天,余有为把他和跟踪他的那两名男子带去一间会所,会所谈不上高档,有些偏僻。
见他们来了,同余有为一同坐在沙发上的男子热切地招呼他们:“来了,来来来,坐,把你们昨天去医院做的检查报告拿来。”
昨天余有为给了他么一人一千块钱,让他们去医院做个全方位检查,说是给他们安排工作,单位要求检查,有了工作也便于掩人耳目,余夏心中又不好的预感,却是什么都没有问。
三个人惶恐不安,不敢落座,接收到余有为锋利的目光,才颤颤巍巍地坐下,递出体检报告。
他身后那名男子,他同余有为出去的时候听到别人都叫他川哥,听说是一直跟在余有为身边的,也是个狠角色。
他挤出油腻的笑容从桌子下面抽出三份合同:“来,把合同签了,签了就给你们安排工作。”
余夏心下一凉,接过合同平静地翻了两页,他不像那两名男子,没有读过几年书,因为害怕什么都不管就签了,他读了十几年书要是直接签,余有为才会怀疑。
看他认真地看合同,余有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顾着抽烟,川哥抽过合同不满道:“我还会蒙你不成,你可是我为哥的亲儿子,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和他一起的两名男子干笑两声,点头附和。
这话,余夏才是觉得真的好笑。
川哥抽出一个本子,垫在下面,太快,余夏看不清,他撑着手掌压在下面,嫌弃到:“快签吧,还要去送货呢!”
余有为也支起身子看他,余夏虽有疑惑,确实不敢再问,拿起笔就签字。
还没有收笔川哥就迫不及待地收回合同,他根本来不及确认。
“行了,回去吧!晚上记得把货送了,工作回头给你们安排上。”
两名男子见状,似得了莫大的恩惠,余夏也退了出去,退至门口,被余有为叫住。
“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送货那种小事就交给别人,你毕竟是我儿子,不能给我丢面,有什么不会的问大川。”
说完猛吸一口烟,一根烟瞬间燃至尽头。
余夏听话地又退回来,尊敬地喊了一声“川哥”。川哥很受用,冲他摆了摆手。
他没有叫余有为,实在是,不知道叫什么。
至那以后,余夏就跟在余有为身边,白天睡觉,晚上奔余各大会所,川哥被派去一个小镇上,监督做货,他身边又来了一个更加成熟稳重的人,余有为对他也是很尊敬,就是他电话里头喊得那个“山哥”。
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在他需要的时候递上药,交易的时候,代替余有为出面,替他交易,他居于幕后,以防警察有埋伏。
余夏两次都差点被抓住,一次左手差点被车轮碾压,一次在垃圾桶里躲了一晚上。
余有为夸他机警,说是要重用,惹得和他一起签合同的那两名男子不满,毕竟他们的工作也只是工厂保安,但也是什么都不敢问。
跟在余有为身边一个多月,才在他身边吹捧的人嘴里知道余有为的事迹。
当初在外欠了钱,躲进酒吧,一通胡来惹上这不干净的东西,却没有钱买药,才动了卖余安的念头,没想到没卖成,还惹了一身骚,打算出去躲两天,也是那时候在酒吧喝酒时,遇上了警察逮人,他知道人藏哪,没说,还转走了警察的注意力,事后,才知道那人在这一片也是个有背景的人,给了他一条线,专门让他供货,余有为这才发达起来。
余夏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他们每次都是线上联系,余有为恭敬地叫他“大哥。”
可他听说,那大哥也只是个30多岁的人,不知被余有为40多岁的人叫大哥会不会折寿,或者说余有为心里会不会硌得慌,余夏心想,大概是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