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辽东,有袁可立这个牛人坐镇,朱由校把军务委托给他,又给了大量物资和银两作后盾,大可放心。
自登基以来,由于东林党人曾在朱由校继位中立下过功劳,所以提拔了一批东林党人,但与此同时朱由校也提拔了一批非东林人士,与东林党对抗。
拉拢效忠于自己的文官集团,形成“保皇党”,已刻不容缓,于是朱由校在当上皇帝后提拔了一批文官如毕懋康,徐光启,孙传庭等,但是远远不够。
朱由校先是写出一份名单,上面写着朱由校那个世界明朝天启年间的“阉党”名单,那是朱由校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挑选的。
外廷文臣“五虎”,有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武臣“五彪”,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杀戮。
刚过完年,兵科给事中霍维华正在自家宅院的暖房内听小妾弹奏小曲。
正沉醉其中时,忽然听见有下人敲门,打破了这欢快的氛围。
霍维华满脸不悦说道:“出什么事了?”
“老爷,有一个东厂挡头来府上拜访,今已在大厅等候。”这名仆役有些紧张地说道。
东厂——这个令人胆寒的特务机构,向来臭名昭著,不讨人喜欢,怎么今日找上自己了,莫非是自己收了别人一些礼物被发现或被举报了?不应该啊,相比较朝廷同级别官员,自己收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算是比较清廉的了,但目前的事就是去会见一下那个东厂挡头,迟了的话,怕是真要惹火上身,那些个牛鬼蛇神可是不好惹的。
于是穿上便服,立即动身。
“老爷,东厂找上门来,多半不是好事,要小心啊。”霍维华的小妾一边给他穿衣,一边担忧说道。
“没事,老爷我又没有收受其他人贿赂,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东厂找过来就不信在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了。”说这话的时候,实际上老霍是有些心虚的,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而已。
一般人被厂卫找上门,自然多少也会害怕,霍维华也不例外,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来到会客厅。不一会儿,在会客厅见到了那名带着几个手下的挡头,一顿寒暄过后,东厂挡头道明了来意。
原来是东厂厂督魏公公要亲自会见他,说有要事相商,即刻随他们前去东厂衙门。
对于那个刚刚任东厂厂督,为皇帝所宠信的当红太监,有些胆小的霍维华不敢拒绝,既然是皇帝身边近臣的约见,很有可能就是皇帝的意思,所以必须得去。
跨过东厂府衙门槛,一路跟着东厂府衙大堂旁的小厅,供着岳飞的雕像,厅右的影壁上,刻着胰式芏案的故事。
衙内大厅坐在主座的便是魏厂公——魏忠贤。
霍维华一旁行礼道:“下官见过厂公。”
“坐下来说吧!你可知咱家为何寻你来?”魏忠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
“下官猜测应是陛下之意,委托厂公寻下官办事。至于具体如何,下官便不知道了。”霍维华之前就已经猜出点苗头了,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魏忠贤放下茶杯,面带微笑道:“聪明,的确是陛下所托。
如今在朝廷,东林党人风头正盛,陛下不希望一家独大。
且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有仙人相助,但总是有一些人的做法不合圣上心意,百般阻挠,反对圣上。
圣上说过,虽有神仙帮忙,但人间的事还有凡人自己解决,上天不能随意干预。
于是,圣上希望有人能够组成保皇党,全心全力为大明、为圣上效忠,成为圣上的左膀右臂。
对了,你可是圣上亲自点名的。”
自己被陛下亲自点名,受到如此器重,霍维华当即欣喜万分,这意味着熬了这么久,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下官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魏忠贤继续交代道:“好了,别说那么多好听的话,陛下说了,要看实际行动,一定要使陛下满意。过不久,陛下将要……”
在那之前魏忠贤就已经按照皇帝的命令,与名单上的“阉党”有过接触,并且拉拢了不少保皇党;在这之后,魏忠贤又陆续约见了其他“阉党”。
朱由校从去年十一月开始就让魏忠贤去把这些人找来,并一一谈话,利用这些人,于是,渐渐形成了保皇党。
虽然扶朱由校上位的是东林党人,但是朱由校借鉴了历史,认为绝不能让那班东林党控制整个朝堂,不能让他们实现“众正盈朝”的梦想。
因此,只给一些官员平反了冤案,擢升部分官员如杨涟、左光斗、刘一憬等,安排了比较低的官职或派往地方任职,如叶向高,本来被东林党推选为内阁首辅,现在被调任天津巡抚。通过种种措施,暂时压制住东林一党。
二月十日,这天朱由校在上朝时向众大臣宣布自己将前往辽东御驾亲征。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吓坏了许多大臣,一时间面面相觑。
大家都在想着,你爷爷和你老爸去年才驾崩,还整出一大堆宫廷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你又来搞这么一出,是不是闲着没事干了,难道忘记英宗御驾亲征被俘虏的事情吗?
大臣们,尤其是东林党人特别看不下去了,准备跳出来要好好教育你这个无知的小皇帝一番。
左都御史赵南星走出来劝说:“陛下初登大宝,登基时日不久,岂可为蛮夷而御驾亲征,且陛下如今无子嗣,即无国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赵南星刚说完,兵科给事中杨涟义正言辞地说道:“为人君者,应当垂拱而治,行军打仗之事应交由有才之士。陛下万万不可冒险御驾亲征。”
然后,首辅方从哲也赶忙劝说皇帝:“陛下勿忘英宗当年御驾亲征,却被瓦剌俘虏,险些使大明江山不保。
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一大片官员纷纷附议。
这时候,霍维华跳出来说道:“臣支持陛下御驾亲征。
我大明成祖五次北伐,打得北元残余势力丢盔卸甲,此后数十年不敢犯边境。”
左佥都御史左光斗站出来说道:“成祖当年兵强马壮,人才济济,而今卫所败坏、营兵缺饷,战力堪忧啊!即便陛下重整京营,编练新军,怕是没有几年,效果也不能当即立竿见影。
况且,陛下虽为天子,但奈何也是一介凡人,肉体凡胎,世间无有不亡之人。
即便有仙人相助,也难免出现差池,不能保陛下之安危。”
这时,都察院御史崔呈秀对着骂道:“姓左的,陛下受命于天,得仙人相助,难道这些天所见所闻都是假的吗?”
崔呈秀因为此前被魏忠贤找过,之后便投靠了皇帝,成为了“帝党”(朱由校的马仔)的一分子,坚决支持皇帝的选择。
但是,朝中许多人是不相信这个小皇帝能够通天,为什么以前的皇帝没有神仙找上门,偏偏就找上你了,估计是你故意装神弄鬼,找了一些洋人整出来一些没见过的东西,不好好学习当一名尧舜那样的圣君明主,总是搞那些奇技淫巧,不务正业。也就动用内帑雇流民修路,救济灾民,充当辽饷这一点值得称赞。
在霍维华、崔呈秀之后,随即又有一些人站出来表明态度支持御驾亲征。
这个时候,朝堂上分为三派,即支持派、反对派和中立派。
随着支持和反对两派对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辩论,不断争吵,进而矛盾升级,有些人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了,首先是刑部署部事左侍郎张问达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徐兆魁相互拉扯,发生了肢体冲突,前者是持反对意见的东林党人,后者则是持赞成态度的保皇党。
张问达抄起板砖一样的笏板向徐兆奎的头上而后,徐赵奎一个激灵躲闪开来,正好砸中他身后的崔呈秀,“啊”,崔呈秀大叫一声头被敲出血来了,所幸伤的不重,而后崔呈秀一个拳头挥舞过去,把张问达打倒在地。
又有其他人开始加入打架的行列中,见到场面渐渐失控,魏忠贤立即把门口的大汉将军叫进大殿内,把这些打架的大臣们一个个分离开来,大概过了五分钟,局势回复了平静,约有一半的大臣都卷入斗殴当中,乌纱帽都掉了好多,有几个头上都流血了。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打,本来有点想笑,但还是给忍住了。要知道明朝大臣殿上打架可是有先例的。
“看看你们这些一个个的,成何体统,在陛下面前都敢乱来,是不是想造反了。”魏忠贤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权势大,敢直接怒斥这些人。
朱由校转而问内阁首辅方从哲:“首辅,你怎么看朕御驾亲征?”
方从哲见天子提出这种想法,还有不少文臣支持,想一会儿,觉得肯定是天子一手安排的,为了自己的首辅位子,他需要讨好皇帝,便拱手作答道:“陛下有天人之姿,受上天、大明列祖列宗保佑,成祖能数次北伐,陛下亦能。
然而,不知京营战力如何,若是足够强大,定然不惧鞑子;但若是如过去一般或战力不足,则需从长计议。”
“好,朕就让尔等瞧瞧朕的京营,见识一下什么叫精兵。”朱由校用食指指向那些反对的官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