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西暖阁内。
“哥儿,真的要亲自去辽东那片不安宁的地方吗?
听奶娘的,让下面的人过去就行了,带兵打仗很危险的!勿要步英宗之后尘。”客氏仍在劝说朱由校。
朱由校心平气和对客氏道来:“奶娘就放下心来。朕乃真龙天子,区区建奴不在话下,这可是朕立威的好时机,不能错过。”
“既然哥儿执意要去,妾身就为哥儿求个平安符,明日向上天祈祷,愿哥儿平平安安。”客氏见挽留无用,便把希望寄托于上天。
这个时候,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走过来了,面带一丝愁容。
“五弟,有何事?”
“皇兄此番前去辽东,我担心出意外,前几日,我听宫里的李伴伴说英宗皇帝就是因为御驾亲征失利而被敌人抓去了,所以担心皇兄的安危。”说着,朱由检的小小的眼睛变红了,眼睑充满了泪水。
看着这位在朱由校那个世界为国劳心劳力,却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悲情皇帝,而此时只是一个与普通人家小孩没什么两样的孩子,为他自己哥哥安危着想,朱由校十分感动。
在现代社会的他没有亲兄弟姐妹,父母更是在他未成年便因故去世,自小就缺乏足够的家庭温暖,不能感受寻常百姓家那种家人之间其乐融融的氛围。
幸亏有了玉佩,自从来到这里,他得以和奶娘客氏,其他兄弟姐妹共处,尤其是光宗皇帝的第八个女儿朱徽媞不到九岁,比朱由检大不了几岁,活泼可爱,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十分令人怜爱。
在这里有人嘘寒问暖,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皇帝,九五之尊,但是,也有些人是真心的,有了家人,也有了情感寄托。这一切都给予朱由校家的温暖。
朱由校蹲下来把朱由检拉过来抱了一下,轻轻拍他的后背,然后安慰他说道:
“五弟,别哭了。皇兄我自有上天庇佑,虽有英宗皇帝被瓦剌俘虏,但别忘了我大明还有武宗取得应州大捷,大败蒙古小王子的事例,勿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阅兵那日,你不是也去看了吗?京营、川浙将士士气旺盛,我大明占据火器之利,虏酋岂能打败大明天兵。”
朱由检用衣襟擦了擦眼角边上的眼泪,然后吸了一口气说道:“皇兄既已下定决心,臣弟祝皇兄御驾亲征马到功成。”
此前,未登基之时,朱由校与朱由检两兄弟,此次是他们第一次要分离那么久。
而后朱徽媞也跑过来,哭成个泪人,带有沙哑的声音道:“大哥,不去打仗行不行,媞媞非常担心哥哥。”
朱由校也拉小徽媞到自己身边,微笑着哄她:“哥哥这么厉害,有玉皇大帝保护,就算是有妖怪也不怕,等哥哥回来带一只小狗陪你玩。”
小徽媞停止了啜泣,回答道:“哥哥不要骗人?”
朱由校拿起一条明黄色丝巾急忙给她擦干眼角的眼泪。
“哥哥不骗你,来,我们兄妹三人拉勾勾。”
说完就用一左一右两只小指与两个小孩子勾起手指。
朱由检和朱徽媞心满意足离开了乾清宫后,朱由校对被叫唤过来的东厂和锦衣卫头子嘱咐道。
“魏大伴,骆思恭,朕不在京城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看住某些不老实的家伙,替朕看好家。”
“臣等遵命。”
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于是魏忠贤和骆思恭退出暖阁。
到下午申时,一个小黄门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启奏陛下,熊庭弼到了。”
“传!”
熊庭弼卸任辽东经略之后,便赋闲在家,而朱由校前些日子比较忙所以把他给忘了,后来想了想是时候发展海军了,不如就交给熊庭弼去办好了。
熊庭弼行完礼后,朱由校就告诉他发展海军的计划。
“朕观西夷近年频繁出没于南海,今已占据台·湾、吕宋及南洋诸岛,西夷自西方而来所为财货,而大明富庶,洋夷必从海上以坚船利炮进攻港口,需未雨绸缪,早日打造一支强大舰队。
熊卿才能出众,萨尔浒之战后极力扭转局势,却被大臣诽谤,不得已辞官,朕甚为痛惜。
而今风头已去,朕希望卿前往登莱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
熊庭弼本就带着揣测来到宫里,自己都已经赋闲在家三个多月,皇帝一直没理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当官当到头了,但就在前两日有宫中内侍前来传旨,要召见他,这使他知道又有出头之日了。
当即叩头谢恩道:“谢陛下隆恩。”
刚开始的时候,熊庭弼不明白海军是怎么样的,然后朱由校向他解释一番,海军不同于水师,而是一个独立军种,主要用于海上作战,告诉他就任登莱巡抚后应该如何做。
并拿出几个经过优化宝船模型,这是朱由校在现代专门请国内古代帆船专家设计,且经过改良优化的。以及一大叠设计图纸,令工部制造,并且设立皇家造船厂。
熊庭弼说道:“还请陛下为即将成立的海军赐名。”
“就叫皇家海军,以显示朕对海军的重视,至于招募水手、海军指挥官等详细事务,就由熊卿全权负责。
所花费款项一应由内帑出,替朕兴复海军,守护海疆,开拓海外疆土。”
……
在出征前几日,朱由校亲自来到军器司的生产火器的地方——王恭厂,位于北京城西南隅,是工部制造、储存火药的仓库。
据史料记载: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巳时(1626 年5 月 30 日上午9 时),位于北京城西南隅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区域,发生了一场大爆炸。这次爆炸范围半径大约750 米,面积达到2.23平方公里,共造成约2万余人死伤。
那个时空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差点儿就被炸死了,侥幸活了下来。
据说在大爆炸发生前的一年时间里即天启五年(1625 年)出现了不少前兆。
例如,天启四年(1624 年)出现了天旱,天启五年(1625 年)又继续了干旱天气;灾变前一个月,鬼车鸟停留在京城的观象台处,昼夜哀叫;灾变前十四天,冷害,霜情严重,五月份竟然“白露著树如垂棉,日中不散”;灾变前八天,午后,天空的东北角上有云气似旗,又似关刀,先是白色,后变红紫;灾变前五天,五月初一,山东济南知府去城隍庙行香,刚到庙门,知府和随从忽然都莫名昏迷过去;
灾变前四天,有人看到前门角楼上有火光,青色萤火,大如车轮;灾变前三天,东北方出现红赤的云气;灾变前二天,空中出现黑色云气;灾变前四小时,地安门守门的内侍忽然听到音乐之声,一阵粗乐过去,又是一阵细乐,如此三叠,所有人都被惊吓到了,旋即发现声音出自后宰门(地安门)火神庙。
之后,有人刚刚推开殿门去看个究竟,只见一个红球从殿中滚出,腾空而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当朱由校曾读到关于王恭厂爆炸的这些资料时,更是不解,莫非有妖作祟……
带着一系列的疑问,朱由校估计是长年累月积累的火药堆积在仓库,引发了某种化学反应,导致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担心王恭厂重现历史悲剧,再一次爆炸,所以就打定主意准备把兵工厂地址搬到京城西山,那里人口稀少,即使发生火药爆炸,也不至于造成更大的危害。
只因为西山的工厂厂房到目前为止尚未建成,预计将于今年十月可搬迁过去,届时就关闭王恭厂,不再制造火药。
朱由校一身平常百姓穿的衣服,为了不影响兵工厂正常生产。在太监曹化淳的伴随下,先来到燧发枪生产车间。
看着那些工匠用简单的手工车床(或许在现代人看来是简陋的)给燧发枪加工零件,然后被运往流水线进行组装。
工厂内的人正在忙碌的干活,专心致志。
朱由校看着旁边的工匠,对“朕问你,现在军器司平均一日可生产多少支燧发枪?”
曹化淳回答道:“回禀陛下,目前军器司每个工匠劳作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再有这机器,工匠手艺逐渐熟练,如今大概一日能造九十到一百支。”
朱由校相当满意这个结果,一开始的时候连一支枪都生产不了,后来工匠在高额奖金的诱使下,努力学习,慢慢地上手了,有一定经验了,生产速度就提上来了。
本来朱由校想直接拿更高级的机床过来,可是这玩意是需要技术的,自己和工匠又不会使用,拿了也白拿,所以必须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先让积累起经验,培育产业工人,才能进一步提高生产力水平,不能搞*****。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还不错,让那些熟练的工匠主动将自己的经验传给学徒,不要有保留,可以适当奖励一下愿意传授技艺的。
还可以举办技能比赛,谁做得更快,质量更好,就可以获得更高的职位和酬劳。”
“奴婢记住了,一定尽快去做。”
“毕懋康现在在哪儿?”
“毕士郎正在督造火炮。”
“带朕过去。”
铸炮车间里面的一间小屋子,毕懋康着一身脏兮兮的便服,仔细瞧着火**纸,为改进拿破仑炮,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一直吃住在王恭厂。
毕懋康见到曹化淳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抬头一看,发现是陛下,便立即迎上前去。
“臣恭迎陛下,未能远迎陛下,请恕罪。”
“无碍,朕今日微服私访,无心打扰生产,大炮现已如何?”
“今已铸造一百一十余门,火药、炮弹无数,足以为陛下亲征所需。
当前,臣改进大炮,以求发挥破轮炮(朱由校取的名字)最大威力。”
“不错,毕卿有劳了。”
……
之后,朱由校继续参观了王恭厂的其他生产车间,交代了几句便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