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三和阿虎离开了,段北辰关上了门,女子将纸条放在了桌上,纸条上写着:“胭脂河,人头落。”
段北辰将睚眦剑放在了桌上,问道:“姑娘既然看懂了,请告诉我说你看到的凶手长什么样子,你又为何不去官府报案?”
女子犹豫了一下,颤声道:“他脸上全是刀疤,我不敢报官,怕他报复。”
段北辰又问道:“那姑娘可知道他逃去了哪个方向?”
女子说道:“夜太黑,我看不清他逃到了什么地方。”
段北辰轻轻一笑,说道:“既然夜太黑,姑娘又是如何看清那人脸上全是刀疤呢?”
女子咬紧嘴唇不再说话,门却是被推开了。贺三大步走入了房中,他的右手上多了一把尖刀。贺三冷冷看着段北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段北辰答道:“一开始你说看到的凶手是刀疤男子我便怀疑你了,你说刀疤男子请你喝酒,可是他并不认识你,长相又凶恶,素昧平生,他又怎么会请你喝酒?还有,我看过了筷子,筷子实在是太干净了。”
贺三不悦道:“难道干净也有错?”
段北辰朝贺三走近了一步,说道:“两双干净的筷子,恰恰说明你根本没动筷子,所谓的刀疤男子不过是你编的谎话,而后你又带我去了定安坊,就是想让案子变得更复杂。”
贺三冷冷笑道:“不错,我是杀了一名梅花奴,不过,另一名梅花奴可不是我杀的。他的尸体莫名奇怪的出现在我船上,我割了他的头,是怕定安坊的那群疯子找上门。”
段北辰又问道:“贺三,你为何要杀掉可怜的奴隶?”
贺三无比愤恨的说道:“因为他该死。”
贺三拿刀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倒在了地上。绿裙女子突然跪地,大哭道:“哥,哥,你不要丢下我。”
段北辰扶起绿裙女子,绿裙女子用手帕擦掉眼泪说道:“我哥杀死的梅花奴原来在百花楼作小厮,他侮辱了我,还抢走了我积攒多年的银子,我告诉了我哥,我哥便将他杀了。”
段北辰叹息了一声,他说:“你为什么不报官?”
绿裙女子悲愤的说道:“报官,我哥杀的梅花奴……”
一根弩箭射入了绿裙女子的脖子中,段北辰急走出房间,阿虎将弩机扔在地上,匆匆的下楼逃去,段北辰从二楼跳下,挡在了门口。他拿着睚眦剑指着阿虎说道:“你到底是在帮谁做事?”
阿虎极为阴险的笑了,而后说道:“你休想知道,得罪了他们,我会死,你也活不过几天。”
红色鲜血从阿虎口中流出,阿虎咬舌自尽了。段北辰在他身上搜索,却是什么都没有搜到。
楼上响起了一声惨叫,段北辰迅速上楼,他推开房门,一个穿着蓝裙子,肩上披着黄色披帛的极美女子正侧躺在床上,披帛上用金银线绣着梅花。
女子下床朝段北辰盈盈一笑,说道:“公子来的也太早了。”
段北辰见女子面上没有丝毫痛楚神色,他心中虽感狐疑,却是平静说道:“姑娘刚刚有没有听到一声惨叫?”
女子摇头,段北辰走出了房间,他在心中默数了十个数,而后推门进去,却是见女子跪倒在地,双手死死的抓着桌子的一角,脸上全是涔涔的汗水。
“公子……公子……太疼了……我求你杀了我。”段北辰扶起女子,他说道:“我带你去看大夫。”
女子苦笑了一声,半边脸都痛的开始抽搐了,她无奈说道:“看不好的,他们,都说没救了。公子,你用剑杀了我吧。”
女子伸手去抓段北辰的剑,段北辰退后,伸手竖掌打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女子晕倒在地,段北辰背起了女子,匆匆下楼,鸹母早带了三四个小厮挡在了门口。
穿着华丽长裙,头上插着一头珠翠的鸹母,尖着嗓子大叫道:“恶贼,你杀了阿虎,还有偷走花魁楚如意,你可知道楚如意是谁选中的姑娘吗?”
段北辰从袖中拿出了一块铁令,正是卢方在死前送给他的。鸹母看到禁军的令牌,急忙换了一副笑脸说道:“公子请自便,不过,楚如意早已卖给了朱七公子,他要是问起……”
“那你让他找我便是。”
段北辰背着楚如意出了百花楼,而后又征了一辆马车,便朝白云帮赶去了。
白云帮冯至的房中,一个面色白净的药童在用木杵捣药,房中的木梁上悬挂着很多麻绳,麻绳上都绑着一包中药,而地上也胡乱扔着药。穿着粗布长衫的冯至侧躺在床上看着一本医书,房中是很浓的药香。
冯至将医书轻轻放下,缓缓说道:“吴青,去看看是哪位病人来了,告诉他老夫今日休息,让他明日再问诊。”
小童转身走到了门口,木门却是猛地被脚给踹开了。冯至面色一沉,而后看到段北辰身上背着一个美丽女子,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段北辰将楚如意放下,说道:“冯神医,她病的很厉害,请你赶快救救她。”
冯至冷笑道:“老夫的眼睛没瞎,她是青楼女子,老夫不会给她看病诊治。”
段北辰诧异的看着冯至,他笑道:“冯神医,只要你救下她,你要多少银子我就给多少银子。”
冯至大怒着用手拍在了桌子上,大叫道:“段北辰,老夫说不治就不治,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给她治病。”
楚如意被冯至的叫声吵醒,她感激的看了段北辰一眼,而后施施然朝段北辰行了一礼,说道:“公子这是我的命,命是治不好的。”
楚如意面色白的如金纸一般,她勉强笑了笑,朝门口走去,段北辰却是挡在了门口,朝她说道:“放心,冯神医会给你诊治的。”
冯至两手抱着胳膊,颇似流氓无赖,他戏谑的说道:“小子段北辰我说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救她的。”
段北辰弯腰捡起了一本医书,笑着说:“冯神医我可不敢杀您,我还等着您给她诊病呢。”
冯至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段北辰将一本医书撕的粉碎。冯至惊慌大叫道:“段北辰,那是汉朝太医景芳所著的《药经》,我好不容易才收到的,你怎么敢……”
段北辰哈哈一笑,说道:“冯神医,你要是不帮她诊治,我就再撕一本。”
段北辰弯腰去捡另外一本医书,冯至急忙大叫道:“段北辰,放下书,我马上救她,我马上救她。”
段北辰松了一口气,楚如意却是深深的看了段北辰一眼,她担忧的说道:“公子可知我是谁,不怕惹祸上身吗?”
段北辰轻轻笑道:“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胆子挺大的。”
冯至从袖口拿出了一个铁盒,铁盒里装着二十根银针,他冷冷道:“上官燕要是知道你救了一个女人,那可真是有趣了。”
段北辰尴尬的笑了笑,冯至取出一根银针,刺在了楚如意的右手背上。楚如意咬牙忍着痛,冯至面色一变,说道:“吴青准备苦杏子,地莲,方人参,煎一副药,还有递给我麻沸散。”
冯至的话一落,楚如意狠狠的用另外一只手,去敲自己的头。冯至急朝段北辰说道:“段北辰别让她动,她不是病了,她是中毒了。”
吴青给冯至拿过了一包麻沸散,冯至将白色的药粉,倒入了楚如意口中。楚如意慢慢的闭眼,停止了挣扎,冯至挽起衣袖,沉声说道:“段北辰将她抱在床上,你的剑借我一用。”
段北辰将楚如意抱在了床上,冯至拿了一个铜碗,而后用长剑刺破了楚如意的手心。红色的鲜血流出,很快,铜碗中便接了小半碗鲜血。段北辰担忧道:“冯神医,是不是够了。”
“不够,它还没出来。”
楚如意的脸色愈发的苍白,铜碗中接了半碗血,一条白色细长如头发丝的虫子顺着鲜血流入了碗中,白色虫子身体诡异的弯折死了。冯至说道:“这是天竺的一种血线虫,可以钻入人的脑袋中吸食脑髓,你送来的及时,这虫子只有一条,若是再迟三日,等生出了另外一条血线虫,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吴青将煎好的药递给了冯至,冯至说道:“段北辰捏住她的鼻子。”
段北辰伸手捏住了楚如意的鼻子,楚如意的嘴张开了。冯至将药倒入了楚如意的口中。楚如意咳嗽了一声,却是吐出了药汁,药汁溅在了冯至身上,冯至面色凝重的说道:“吴青,再盛一碗药。”
吴青又将一碗药递给了冯至,冯至拿药倒入了楚如意的口中,这次楚如意没有呕吐,而是全部喝下了药。
“治好了,休息半天估计她便会醒了,冯至朝段北辰看了一眼,厌烦说道:“不过,她可不适合呆在白云帮。”
段北辰点头说道:“多谢冯医师救治她,等她醒了,我会送她离开。”
冯至捡起了一本医书翻看,他漫不经心的问道:“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段北辰答道:“并无关系。”
百花楼中的鸹母倒在地上,她在大声的哭嚎,地上还落着一支玉钗。在她面前站着穿着红色锦袍的朱七,朱七腰间悬着赤宵剑,而在他身后站着两名穿青色长衫威风凛凛的大汉,两名大汉脸上都刺着梅花刺青。
朱七拿脚在玉钗上用力一踩,玉钗裂为两半,鸹母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朱七暴怒的问道:“我问你谁带走了楚如意?”
鸹母颤声说道:“是一个拿剑的公子,我不认识他。不过,他有禁军骁骑卫的令牌。”
朱七冷笑道:“骁骑卫的卢军头死了没多久,现在他的手下都在北衙为他守孝,你说谎至少也说的像,才会有人相信。”
朱七拔出了赤霄剑,鸹母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一名青衣小厮小声说道:“朱公子,那公子拿着剑的剑柄处刻着凶兽睚眦。”
朱七先是愣了愣,而后怪笑道:“原来是他,可真够阴险的,孙谷你去通知府里的人,让他们去抓用睚眦剑的剑客。”
孙谷皱眉说道:“要不要通知老爷?”
朱七沉吟了片刻,而后说道:“不必了,出了什么事,我会负责。我先回府上,处理事务。你留在这里,帮我守着。”
孙谷点头,朱七和另外一名大汉走远了。鸹母从地上站起说道:“我刚刚忘记说一件事了。”
孙谷狠狠的瞪了鸹母一眼,问道:“什么事?”
鸹母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绿云姑娘死了,还有一个叫什么贺三也死了。”
孙谷冷冷道:“我知道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