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瘦的白云帮弟子朝阿史那金和小佐一郎行礼,而后说道:“主人,武涛死了。”
小佐一郎点头说道:“你完成的很好。”
白云帮弟子颤声道:“只是他不是被我杀死的。”
小佐一郎眯起了眼睛,眼神变得如毒蛇一般凶狠。他冷冷道:“你是说有人赶在我们之前杀了武涛?”
白云帮弟子急忙点头,小佐一郎问道:“他长什么样子?”
白云帮弟子答道:“似乎只是一块布,杀死了武涛。”
小佐一郎愤怒的吼道:“一块布能杀人,你当我是白痴吗?”
白云帮弟子畏惧的后退,小佐一郎握拳打向了白云帮弟子,却是被阿史那金握住了手腕。
阿史那金说道:“要是布是妖骨,自然能杀人。武涛在死前,他将名单说出去了吗?”
白云帮弟子摇头,小佐一郎叹息道:“看来他是白死了。”
阿史那金大笑着说:“不,他已经用他的死,告诉了段北辰,李莫错误的‘答案’。”
阿史那金咳嗽了一声,穿着青裙一脸迷惘的楚落梅从房中走出,阿史那金在楚落梅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楚落梅朝阿史那金鞠躬行礼,化为了一道青影,已是跃上屋顶不见了。
阿史那金从袖中掏出了一袋金子,扔给了白云帮弟子。白云帮弟子跪倒在地,大叫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阿史那金轻拍小佐一郎的肩膀,小佐一郎点头,雪亮的刀光闪过,白云帮弟子的人头落下,而金子也散落了一地。
阿史那金不悦道:“下次等我走远了,再杀人。”
“是。”
小佐一郎将尸体和人头扔入了枯井中,而后从怀中取出了手帕去擦他刀上的血迹。他问道:“大人,是否要通知朝中……”
阿史那金摇头说道:“不必了,尊主已经说过了,他是最后一步棋。”
朱府上下是一派忙碌之景,三名穿红罗裙的婢女正端着银盘朝花厅走去,每个银盘中都放着一张红色帖子,帖子正面龙飞凤舞写着一个“朱”字。
朱府的院中挂了不少红色灯笼,而一条红色地毯更是从院门直接铺入了花厅。花厅外五名穿着绸衫的梅花奴双手抱着大刀,守在门外,威风凛凛,眼中布着杀气,不像是奴隶,倒像是江湖的豪侠。
段北辰和上官燕各从马背上跳下,快步走入了朱府,只见朱府张灯结彩,似是要办喜宴。上官燕美丽面上闪过疑惑,段北辰喊过一名婢女,问道:“朱七公子今日可是要娶亲?”
婢女认得段北辰是朱七的朋友,她轻言细语的说道:“禀公子,今日是朱七公子要宴请几位朋友。”
婢女退下了,段北辰和上官燕走入了花厅,看到了墙上挂着两副画,画中的朱红石榴裙,栩栩如生,却是真的绸缎布料。上官燕疑惑道:“朱七明面上是开布坊,挂缎子衣料也不足为怪。”
段北辰看着画上红裙胸襟处的梅花图案,目光似要穿透红裙一般,十分锋利。他说道:“还有一副画上画着红裙,那副画朱七派人去毁掉了,我来朱府是想要找那副画。”
朱七走入了房门,他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袍,腰带也是红色的,头发上插着一支朱玉簪,风度翩翩,脸上不见半分愁苦。朱七大笑道:“段北辰兄,上次多谢你救我,今日我还有事要处理,改日我备下宴席,亲自招待你,帮你找画。”
段北辰走到朱七身前,说:“朱公子,那画关系着一件案子,今日我必须要看。”
朱七脸上的笑消失了,上官燕拿出了一面武威卫令牌,冷冷道:“我是武威卫副军头,不管你宴请谁,先让他们离开,否则……”
朱七怪笑道:“少拿武威卫来压我,我知道武威卫是唐皇的禁军护卫,可是我朱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的。”
上官燕大怒,他拔出软剑,去刺朱七。段北辰却是急拦下了她,上官燕冷哼一声,将软剑缠在了腰上。朱七面色和缓道:“段北辰兄,今日的生意对我,对朱家十分重要,两位等我处理完生意,我带两位去找画,看这样可好?”
上官燕正要开口,段北辰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上官燕转身,气恼的走到了门口。
段北辰朝朱七笑道:“当然可以了。”
朱七朝段北辰行了一礼,说道:“那就有劳两位去偏厅等候了。”
“多谢。”
段北辰和上官燕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了三名穿着锦衣华服手上戴着玉戒的中年男子走入了朱府。三名中年男子,两个高瘦,一个却是十分肥胖,每走出一步,脸上的肥肉便是一颤。
肥胖的中年男子笑道:“小朱老板,好久不见,你父亲身体可否安好?”
朱七笑道:“吴伯又不是不知道,家父已经瘫痪好多年了。不过,家父精力旺盛,每次处理账目都比我快了很多。”
朱七说完,三位老板都是大笑了起来。上官燕和段北辰走到了隔壁房间,朱七将三位老板迎入了花厅。
房内摆放着紫檀木桌,和紫檀木椅,桌子上摆放着名贵的青白色细纹瓷瓶,瓷瓶中放着一支梅花。上官燕用手去摸梅花,才发现梅花也是绢帛所作的。
上官燕冷冷说道:“大户人家真是不一样,这瓷瓶价值可在长安买一栋房,居然用来了放假梅花。段北辰,你认识来的那几位老板吗?”
段北辰答道:“他们都是清乐坊妓馆的老板。”
上官燕冷笑道:“看来你常去清乐坊。”
段北辰摇头道:“不,我是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脂粉味。”
上官燕脸上的清冷消减了一分,她问道:“你刚刚给我使眼色是做什么?”
段北辰说道:“吴涛刚死,朱七便召集其它老板开会,这有点不寻常。”
上官燕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武涛背后的人是朱七,可武涛已经说过了,他是东密教的人,而且他最后还被杀人灭口了。”
段北辰看着瓷瓶中的梅花说道:“若武涛有双重身份那就不一样了,他口口声声说,他来长安是帮助咒师找妖骨,可前几次妖骨出现,我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亲手杀了几名朱府的梅花奴,以至于朱家奴隶价钱大跌,从这点看,他更像是收钱办事。”
上官燕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武涛的背后有一位奴隶老板?”
段北辰说道:“对,而且那人一定不会是朱七。那人所做的一切,便是想抢掉朱家的生意。我们看看他们谈什么,也许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好。”
段北辰和上官燕走出房门,五名抱着大刀的梅花奴守在门口。上官燕拿出了武威卫的令牌,五人急忙退下了。段北辰狐疑道:“他们是武威卫的人?”
上官燕压低声音答道:“不是,寻常人见武威卫犹如见瘟疫一般,只怕躲还来不及,可朱七刚刚话语中却隐隐有不怕武威卫之意,可见他在朝中必然是有什么大的倚靠,官位至少也是六部尚书。”
段北辰点头,他和上官燕轻轻一跃,两人便轻巧的跳上了屋顶。段北辰揭开了一片瓦,看到三名奴隶主手上都拿了红贴,只是他们的面色都是羞中带怒,而被朱七叫为吴伯的老板,更是气的全身发抖,脸上肥肉乱颤。
吴伯冷笑道:“贤侄,以前吴涛在时,我们直接从他那里买梅花奴只需一金,你现在提价到三金。我们干脆直接雇佣禁军卫的人当护院打手好了。”
朱七也没动怒,他平静说道:“现在吴涛死了,长安便只有我家有‘货’,若是几位觉得我对梅花奴的价钱定贵了,那么便请派人到倭国,或者百济去抓梅花奴,我会送你们百金作为盘缠。”
三位老板看着桌上的红贴,脸上全是苦色。朱七说道:“你们也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朱七的话刚落,两名高瘦老板起身,朱七咳嗽了一声,两名高瘦老板却是又坐下了。朱七笑道:“我说的不急给答复,可不是说你们可以回清乐坊。”
吴伯脸上的肥肉狠狠一颤,他用力一拍桌子,大叫道:“朱七,你这是私囚我们,朱老爷知道吗?”
朱七淡淡一笑道:“这红帖是我爹交给我的,君臣父子,我还是明白的。三位老板,若是看了帖子还不信,那么就去前院找他便是了。”
吴伯手颤着去拿帖子,帖子上的“朱”字似要游动一般。吴伯咬牙翻开了帖子,帖子上写着五个字,是:“梅花奴三金”,笔迹严正有力,正是朱老爷所写。两位高瘦老板俱是叹息了一声,收下了红帖。
吴伯不死心的说道:“这一笔生意太大了,我要回去考虑考虑。”
朱七笑道:“看来吴伯是不信我,既然如此,我带你们去看‘货’。”
朱七起身,在屋顶的上官燕站起,脚步一滑,段北辰急忙拉住了上官燕。两人身形一闪,去了前院。一只狸猫慵懒的屋顶走过,朱七哈哈笑了笑说道:“看来是狸猫报喜了。”
两位高瘦老板勉强笑了笑,吴伯却是双手背负着,冷哼了一下。朱七也不生气,笑道:“三位请随我来。”
很快,朱七带着三位老板走入了小房中,朱七拧动桌上的“朱”字。床板咔咔响了几声,朱七说道:“三位老板,请吧。”
吴伯赞叹道:“真是好妙的机关。”
朱七跳到了床上,吴伯和两位老板也站在了床上。很快,锁链滑动的声音响起,床板下陷,朱七一行人去了地下密室。
上官燕和段北辰走入了房中,上官燕问道:“要不要下去查?”
段北辰摇头道:“不必了,朱七肯定是将吴涛府上的所有梅花奴私运了回来,密室中应该全是梅花奴。”
上官燕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问道:“段北辰,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认真的回答我。”
段北辰轻笑道:“你问吧。”
上官燕看着腰间的软剑,神色竟然是有几分忸怩。她轻轻说道:“你为什么送这把剑给我?”
段北辰回答道:“你的软剑折断了,我请铁匠给你打了一把。”
上官燕美丽眼眸中满是失望神色,她问道:“就这样?”
段北辰笑着答道:“你要是觉得这把剑不合适,我就再请人……”
上官燕打断段北辰的话说道:“我觉得这把剑挺不错的。”
锁链响动的声音响起,段北辰和上官燕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脚步轻点,轻巧的翻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