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狐疑的朝李莫看去,李莫点头说道:“冯至的确是我大唐最好的医师。”
翠娘说道:“好,我带你们去见宋老板。”
翠娘带着段北辰,李莫,和冯至,走入了一间厢房。宋老板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佛经在专注的看。他的面色十分惨白,毫无半分血色。床上放着一个小木桌,木桌上放着血玉,和素白净瓷盖碗茶。
翠娘朝宋老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冯至去抓宋老板的手,宋老板却是急急的躲开了。冯至气急道:“听你得了重病,我帮你把把脉。”
宋老板将佛经放下,大叫道:“我身体康健的很,并没有什么疾病。”
宋老板说完,他去拿盖碗,却是痛苦的用手捂住了嘴,冯至冷冷一笑,他抓住了宋老板的手,发现宋老板的手中多了黑色血块。显然,是他从口中吐出的。
冯至疑惑道:“奇怪,这不是痨病。”
冯至挽起一截袖子,将手放在了宋老板手腕上,帮他把脉,却是骤然睁大了眼睛。段北辰问道:“冯神医,他得了什么病?”
冯至摘下脸上的黑巾,说道:“他的脉象太弱了,已是病入膏肓,可除了吐血块,并无其它症状,这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段北辰说道:“会不会是中毒了?”
冯至说道:“有这种可能。”
宋老板忽然开始痛苦的喘气,整张脸变为了诡异的紫色,像是无法吸气一般,他用力抓起段北辰的手,说道:“麻烦帮我叫翠娘。”
段北辰急忙出门,很快翠娘走入了房门,宋老板气喘声越来越大,脸上全是痛苦之色。翠娘急说道:“老爷,我现在就去给你喊大夫。”
宋老板举起了半只手,脸上流出了大片的汗,他勉强笑道:“我时日无多了,你好好照顾囡囡,告诉她我去买玉了,很久才会回来。”
宋老板艰难的喘息,他将手慢慢放下,翠娘开始大哭,她用力点头。宋老板欣慰一笑,而后说道:“埋了它……埋了它。”
宋老板头直直的落在了枕头上,段北辰用手去试探宋老板鼻息,发现他已经死了。李莫疑惑道:“他是说让埋他的尸体吗?”
段北辰不答,他快步走到床边,顺着之前宋老板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圆形血玉和素白盖碗。段北辰拿开盖碗上的盖,看到了盖碗中全是黑色血块。段北辰拿起了血玉。他说道:“他是让埋了血玉,似乎很是怕它。”
李莫说道:“我早说过了,这玉诡异的很,极有可能便是妖骨。”
段北辰拿起血玉观察,血玉中如同血管一般的红色纹路,似乎变淡了。冯至走上前说道:“给我看看。”
段北辰将血玉递给了冯至,冯至却是张嘴在血玉上咬了一口,说道:“的确是玉石,并没有什么古怪。翠娘,你家老爷生前可患有隐疾?”
翠娘擦掉脸上的眼泪,悲伤的答道:“我家老爷生前身体康健,并没有疾病。只是囡囡有病。可现在囡囡的病好了,老爷却死了,囡囡成了没爹的孩子了。”
翠娘又开始哭,段北辰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道:“李莫,你还记得当时咱们闯入宋府救人时,宋老板给囡囡服下的药吗?”
李莫说道:“他似乎将血玉泡入了水中,作了药引。”
冯至轻轻抬头,段北辰朝崔娘说道:“麻烦你帮我取一碗水。”
很快,崔娘用白瓷碗取了一碗水,放在了桌上。段北辰拔出睚眦剑在自己手背上轻轻一划,他的手背上便多了一道小伤口。李莫吃惊的看着段北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段北辰用另一只手将血玉放入了碗中,他说道:“血玉泡入水后便是‘药’,如果这药能治好我手背的伤,便说明它有异力,是妖骨,否则不是。”
冯至讥讽道:“一碗水,怎么能治病,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段北辰不去理会冯至,他将泡着血玉的水喝掉,翠娘和李莫脸上都出现了紧张神色,段北辰举着手臂,半个时辰过去了,段北辰手上的伤口如初,他无奈的笑道:“看来,血玉不是妖骨。”
段北辰从碗中拿出了血玉,递给了翠娘。门外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段北辰和李莫抬头,齐磊大步走入了房中,额头上出着细汗。
李莫问道:“找到重犯王义了?”
齐磊苦笑答道:“回禀李少卿,王义是找到了,不过,却是一具尸体。”
李莫面色微变,他问道:“尸体在什么地方?”
齐磊答道:“离这里不远,就在王义开的玉器店中,似乎他是被破墙而入的盗贼给杀了。”
段北辰疑惑地抬头,李莫皱眉问道:“破墙?”
齐磊说道:“李少卿,段司正若是不信,去看看便知了。”
李莫和李莫跟随齐磊来到了王义的玉器店,玉器店中的一堵墙,有着诡异的裂洞。而地上是一具裂开的尸体,从腰部的位置留着一寸的缝隙,尸体的手也少了一根指头。
李莫皱眉说道:“齐磊,他是怎么死的?”
齐磊看着尸体说道:“我当仵作很多年了,第一次见如此怪的尸体,王义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撕成了两半,像是某种野兽干的,不似人为。”
段北辰摇头,他将手指向了房梁,说道:“不,王义他是被人杀死的。”
李莫和齐磊抬头,脸色急变。房梁上写着血字:“飞石降,大唐亡。”
李莫沉声道:“这血字和荒庙中留下的血字一样,可凶手为什么要杀死王义,血玉可不在他的手上。”
段北辰看着木架上琳琅满目的玉器说道:“凶手不是为了财杀人,否则他早将玉店的玉器全部卷走了。”
李莫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单独的案子?”
段北辰点头道:“王义和那名小厮都被砍下了一根手指,他们死的地方也都有‘飞石降,大唐亡’的字。他们虽然都是去抢夺了血玉,可是他们都去过同一个地方。”
“你是说,荒庙?”
段北辰点头,他在李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李莫点头,而后两人便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
长街上的人很少,赵三从冯记当铺中走出,他手中拿着钱袋,兴奋的说道:“又可以买酒吃了。”
赵三急步走到了一家酒楼,却是见酒楼中空空荡荡,赵三见四周无人,便抱起了一坛酒,大摇大摆的走了。他拐到了另一条长街上,却是见一家卖字画店的门口,挤满了很多人。赵三嘿嘿一笑,他将酒坛中的酒,豪饮了半坛,而后便如野马一般急朝人群冲去了。
很快,赵三便偷了三个钱袋,他正要离开,却是被一个手摇折扇的蓝衣公子给挡住了。蓝衣公子面色白净,赵三认得蓝衣公子是冯记当铺冯老板的独子冯华,他轻轻一笑道:“冯公子好,我可是刚从你家店出来。”
冯华淡淡一笑,说道:“赵叔,你又偷了什么宝贝,去换酒了?”
赵三朝四周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抢着买画,并没有注意到他,不由得咳嗽一声,说道:“赵叔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我和你一样,也是来买画的。”
赵三说完,他极力挤在了最前面,便是碰到了一个小童。小童头也不抬,手上放着厚厚的一沓画,画上画着闭着眼,手托净莲花瓶的观音像,赵三故作豪爽道:“来一张。”
“三百文。”
赵三大骂道:“长安一坛酒才卖十文,你这破画凭什么卖三百文。”
童子不屑道:“观音画可以保佑你家不被飞石砸到,富贵平安,爱买不爱。”
赵三正要退走,冯华却是将折扇一摇说道:“如今长安各家各户都贴了观音画,赵叔不买,小心受天遣,飞石落入你家。”
冯华用将折扇柄在手心重重一打,赵三感觉似乎有飞石落在了他心中。他心口猛地一跳,咬牙说道:“买了,我可不想被飞石给砸死。”
赵三扔给了小童一袋钱,小童递给了赵三观音画。赵三扭头,却是见冯华阔气的买了三张,他正想多买一张,却是见李莫走来了,赵三将头一缩,说道:“冯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冯三快步离开了,李莫买了一张画,他转身,一把折扇却是挡在了他面前。李莫不悦的抬头,见是一个面色苍白,身体瘦削的公子,他问道:“这位公子,为何要拦本官?”
冯华笑笑说道:“我倒是没想到大理寺李少卿,也会惜命买观音画。”
李莫看着自己的腰间的双刀,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买是为了查案。”
李莫快步走了,冯华看着李莫远去的的背影,他将折扇一收说道:“故作姿态,比赵三还为不堪。”
荒庙中的石观音像,冷漠而又恐怖,段北辰绕着石观音像走了一圈,而后拔出了悬在腰间的睚眦剑。蓝色的剑光飞出,击向石观音像,一个穿黑衫的侏儒却是突然出现,手中长鞭飞出,剑光化为了粉碎。
侏儒阴冷的笑道:“你是怎么查到的?”
段北辰紧握睚眦剑,沉声说道:“之前你在荒庙中留下的血字,是‘飞石降,大唐亡’,我原本也以为是妖骨作祟,和血玉有关,可后面你杀死了王义。”
侏儒问道:“那有什么不对吗?”
段北辰答道:“王常府上飞石落下砸死王常和府上宾客一事,已是让整个长安都陷入了恐慌中,如果王家有人出事的话,再死一人,那么毫无疑问,这种恐慌便会放大。你也好借机敛财。我说的没错吧,画店老板。”
侏儒怪异的笑了笑,说道:“大部分都对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卖画的?”
段北辰答道:“我在宋老板店看到了门上贴着的观音像,还有其它店铺也都贴了观音像,像你这种借飞石之祸,故传谣言,杀人敛财的人可比操纵飞石的人可恶的多。”
侏儒眼中闪过凶光,他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如此多的话吗?”
段北辰摇头,侏儒说:“因为我在等人。”
墙轰的一响,半面墙垮塌,一只手抓住了段北辰的脖子,如同铁钳,光头虬髯胡子男子,大声道:“师父,我来晚了。”
段北辰拿睚眦剑后刺,男子踢出一脚,便是将睚眦剑踢落在墙上。侏儒男子阴险笑道:“杀了你之后,会有更多的人买我的画。”
段北辰痛苦道:“忘了告诉你,我也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