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板弯腰从木柜中取出了素白瓷碗,他用力扔在了地上,瓷碗没有破碎,反而是发出了“铮”的一声响。冯华弯腰捡起瓷碗,见碗口连细微的裂痕都没有,冯华惊喜道:“爹,我觉得瓷碗的内层是金子做的,因此,才摔不碎。”
冯老板冷笑道:“我早就用刀子刮过了。”
冯华激动的说道:“内层怎么样?”
“‘瓷’有古怪,刀子碎了。”
冯华无奈的看着素白瓷碗,冯老板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娘的病又重了,你回去看看她。”
冯华将扇子一收,他点头,离开了典当铺。很快,他走到了另一条长街上,两扇木门外,挂着一面青旗,旗上写着一个“当”字。冯华将翡翠手镯拿出,走入了典当铺,而后出来时,手中的折扇和翡翠手镯都不见了,而腰间却是多了一袋钱。冯华苦笑道:“还不错,刚好够买一支人参。”
冯华朝药材铺走去了,典当铺里的算盘声,顿时停下,冯老板收回目光长叹道:“人参,终究不是灵丹妙药。要是能救你娘,要我死也可以。”
红叶寺佛塔是长安最高的塔楼,在佛塔上可以俯瞰整个长安的风景。段北辰和李莫放眼望去,长安百坊像是棋盘中的黑子,而巍峨壮观的皇城如同巨龙横贯在棋盘之后。
段北辰用手向东南方一指,李莫从袖中取出了圆筒鎏金的千里镜,他用右眼看去,果见道观后便是王尚书的家宅,几名打扮成农人模样的武威卫,正在长街上巡守。
李莫沉声道:“原来,前面的都是‘迷魂汤’,只是故布疑阵,看来,东密教的那伙恶徒也学聪明了。”
段北辰摇头道:“不对,并不是故布疑阵,从隆庆坊,到金安坊,再到道观,飞石所落的地方越来越靠近王尚书的府宅。我猜他们是用了投石机,并且一直在调精度。”
李莫疑惑道:“可武库的投石机并没有丢失。”
段北辰说道:“武库的投石机无法投出房屋大小的飞石,他们应该是在长安城外建了大投石机。”
段北辰转身,远处森林中的树木倒塌了很多,李莫拿千里镜去看,脸色急变。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可怕的投石机!”
李莫将鎏金千里镜递给了段北辰,段北辰闭上一只眼,从千里镜中清楚的看到了三座高达七丈的木塔楼。三座塔楼的中心处都是一根巨大的铜柱。铜柱的顶端是如房屋大小的铁盒,上缠着上百层渔网,犹如铁勺的一端。
而大约三百名奴隶正分作三队各推着一块圆形黑石,在奴隶的不远处围站着一队穿黑衣的倭人,他们背上都背着狭长的倭刀。
李莫说道:“我们马上调大理寺衙卫去阻止倭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杀死王尚书。”
段北辰沉声道:“时间肯定来不及,他们已经在运巨石了。”
李莫焦急道:“那怎么办?”
段北辰说道:“你去王尚书府上,撤出他们府上所有人,我去城外阻止倭人行动。”
段北辰转身便要走,李莫却是急说道:“上官燕和武威卫在王尚书府上,若是她不信怎么办?”
段北辰低头思索了片刻,而后抬头说道:“就说宫中唐皇遇刺,她一定会带武威卫回宫救驾。”
李莫将千里镜扔给段北辰,说道:“那你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你放心,我可是大唐第一剑客。”
一骑黑马飞快奔出了长安城,而另外一骑黑马却是急奔向了户部尚书王直的府宅。
王直府上的花厅中,王直阴沉着脸正在喝茶,而坐他旁边的上官燕却是静静的看着刻有花纹的木窗,不知在思索什么。王直咳嗽了一声,说道:“本官是户部尚书,可不是豢养的困兽。”
上官燕轻轻答道:“我知道。”
王直猛地用手拍向桌子,生气的吼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不让我出府,本官自会小心,多带几名侍卫。”
上官燕冷冷说道:“王尚书你觉得你比杨荣,以及崔严,陈恭,还有卢方厉害吗?”
王直说道:“他们都是武夫,还掌握禁军,我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上官燕扭头看着王直说道:“王尚书,我就如实说了,东密教的首领是杨在容,我武威卫找到了一份名单,刚好你就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人,四大军头的名字也在上面,然后,他们都死了。”
王直手猛地一颤,不少茶水飞溅而出,他急忙换了笑脸说道:“说起来,我和你爹都是同朝为官,有情谊在,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上官燕冷冷道:“王尚书有话但说无妨。”
王直大笑道:“果然有你爹的豪迈,上官燕我觉得保护我的人似乎少了,你看要不要请大理寺也……”
上官燕冷笑道:“若是连唐皇的亲兵卫都保护不了你,大理寺那群饭桶更加保护不了你。”
李莫英俊的脸上满是怒意,他才刚走入花厅便听到了上官燕侮辱大理寺,正想冲上去理论一番,又想到红叶寺佛塔上看到的一幕,便是强压下了怒气。
李莫大步走到了王直面前,朝王直行了一礼,说道:“王尚书请你让你府上的人全都躲避到别处,你府上不安全。”
上官燕秀眉一挑说道:“敢问,李少卿你所说的不安全难道是指我武威卫吗?”
李莫见上官燕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急道:“不是你们,是天上的飞石马上就要落下了,王尚书赶快带着人离开,不然,整个府的人都会死的。”
上官燕讥讽说道:“李莫莫非你开了天眼,能够看到天石下落不成?”
李莫见上官燕不信自己的话语,他想起了段北辰的提醒,面色一沉,撒谎道:“我在红叶寺佛塔上用千里镜看到有恶徒在用投石机,其中他们所投的方向,一个是尚书大人的府邸,另外一个是皇宫。”
上官燕脸色一变,她吃惊道:“皇宫?”
李莫点头,上官燕大声道:“所有武威卫跟我回宫救驾。”
很快,院中便走出了三十多名武威卫,上官燕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花厅,带着武威卫朝皇城去了。王尚书用力的擦脸上的汗,惊恐的说道:“李少卿,我现在怎么办?”
李莫说道:“有我大理寺在,你也一样安全,快将你府上的人都散了,这里不安全。”
王尚书苦着脸,说道:“可府里的床椅凳子,古玩玉器没有一天可是搬不了,还有几位大师的画作。”
李莫斜倪了王直一眼,问道:“王尚书是想要命,还是想要身外财?”
王直说道:“当然是命。”
李莫说道:“那就只带盘缠,赶快离开。”
王尚书连连点头,离开了,李莫松了一口气,他苦笑道:“段北辰,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
长安城外森林中的一片高坡上,三座巨大的塔楼投石机高高耸立着,三百名奴隶拉着粗绳吃力的将第二块黑色圆石,推向第二座投石机铜柱下端的凹口中。
“都别偷懒,快点装巨石。”
已经有一块房屋大小的圆石,装在了第一座投石机塔楼上。倭人头领小佐一郎正拿着千里镜,看向金安坊后的王尚书府宅,他见府宅中有不少人慌张的收拾东西,似乎是在逃跑,便是拔出倭刀,恼怒的将千里镜劈为了两半。
小佐一郎扭头,大吼道:“织田玄,让那些奴隶赶快动起来,否则‘猎物’就要逃了。”
织田玄急忙扔掉饭团跑向了奴隶,他的身体瘦小,背上的倭刀和他的身高相似,然而,跑起来却是如疾风一般快。
织田玄停下,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马鞭,开始抽打奴隶,奴隶们发出了连声惨叫,只得用力推巨石。眼看,巨石滚向了铜柱凹口方向,却不料,一匹黑马从斜刺里冲来,而后青光闪过,连着圆石的麻绳纷纷折断。巨大的圆石滚落,织田玄还来不及跑便被圆石压为了肉酱,而滚动的圆石又狠狠的撞在了最后一座塔楼的木基上,不少奴隶开始四散逃跑。
塔楼狠狠一晃,却是没有倒塌,小佐一郎大怒,他将倭刀一指,所有的倭人拔出了倭刀冲向了段北辰。段北辰用力在马背上一踩,便是跳在了第三座塔楼的木梯上,小佐一郎大叫道:“先将第一块巨石投出去。”
一名倭人急冲向了第一座塔楼,他斩断了五十根连接着铜柱的麻绳,铜柱古怪的翻转,而后如房屋大小的黑石,便是化为了一片巨大暗影,飞向了天空,而后落入了长安城。
小佐一郎急弯腰捡起千里镜,却是发现千里镜已经被他剖为了两半。
“小佐一郎你输了,我已经让李莫,带王直尚书离开了。”
段北辰说完,用睚眦剑劈倒了一名倭人,小佐一郎气的狂叫了一声,他将腰间的小太刀狠狠的朝段北辰投掷而去,雪白刀影急速飞来,段北辰一只手勾着木梯,另外一只手用睚眦剑朝小太刀劈去,青色火花飞溅,段北辰的睚眦剑被震落在地。
小佐一郎得意道:“段北辰,你也不过如此,真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想要招揽你,来人,给我绑了他。”
两名倭人用力去抓段北辰的脚,段北辰身子不稳,他将一名倭人踢倒,两人飞快从木塔上向地面落去,段北辰在半空猛地一跃,便是踏在了倭人的胸口上。
倭人吐血,掉落在地肋骨碎裂死了。段北辰踩在他身上,身体一滚,跳在了草地上。
小佐一郎犹如发怒的云豹冲来,段北辰急去捡睚眦剑,倭刀凌厉的刺向了段北辰的背,段北辰拿起睚眦剑,反手刺去,小佐一郎的右肩被刺,倭刀刀锋偏离,仍在段北辰的背上留下了一道可怕伤痕。
其他的倭人纷纷朝段北辰未去,小佐一郎看着肩膀的伤口,他用大唐的语言流利的说道:“有意思。你是我见过长安用剑最厉害的剑客,你们都退下,我要和他公平的决斗。”
小佐一郎说完,其他倭人纷纷退到了远处。段北辰轻轻笑了笑,他双手紧握睚眦剑,将睚眦剑横于胸前说道:“可惜,我并不想和你公平的决斗。”
段北辰身子猛地旋转半圈,睚眦剑上出现了刺眼的蓝色剑芒,蓝色剑芒化为了一道一丈长的璀璨蓝色剑柱,出现在了睚眦剑尖。段北辰猛地将睚眦剑挥落,蓝色剑芒便是狠狠的飞向了第三座塔楼。
倭人们纷纷大笑,小佐一郎却是眯起了眼睛,而后瞳孔猛地一缩,用倭语乱骂了一声。铜柱被剑芒斩落了一截,而塔楼基座上的木架,也纷纷化为了木屑。
塔楼和铜柱重重的倒下了,倭人们来不及躲避,有一多半被倒塌的塔楼压死,而剩下的也被铜柱压为了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