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佐一郎暴怒道:“你们唐人好无耻!”
段北将睚眦剑收回鞘中,虚弱的说道:“你们在长安杀了多少人,还敢说我无耻,可见你们比我要无耻的多。”
小佐一郎冷笑道:“你刚才的剑招想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实话告诉你,我东密教主人杨在容已经到了长安城,只待收了所有妖骨,到时候长安必将化为血和火的地狱,你们唐人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还是归顺我东密教为好。”
段北辰看着远处地上荷叶包着的饭团,他突然开始大笑。小佐一郎疑惑的看着他,段北辰说道:“我是唐人,不习惯吃你们的猪食。还有,我不想识时务。”
小佐一郎愤怒的挥动倭刀朝段北辰刺去,段北辰拔出睚眦剑格挡,睚眦剑却被倭刀击飞。小佐一郎一脚将段北辰踢在地上,而后将倭刀放在了他的脖颈处,狠狠说道:“我们不需要等,我们只需要毁了长安,毁了大唐。你也真是奇怪,刚刚若你对我使用了那招剑术,那么死的便是我了。”
段北辰看着天上的流云,轻轻笑道:“我就算杀了你,若是让你的倭人手下返回了长安,他们还是会掀起腥风和血雨。何不将你们都除了?”
小佐一郎阴冷的笑道:“还真是狂妄的少年。”
倭刀用力的挥动,眼看,便要划破段北辰的脖颈。段北辰从袖中拿出了红色妖骨,小佐一郎身子一僵,急收倭刀,妖骨却是又缩回了段北辰袖中,而后一张褐色符纸从段北辰胸口飘出。
小佐一郎惊叫道:“五行土符!”
褐色符纸猛地裂开,段北辰脚下的地面猛地震动,而后上百土块从地面钻出,狠狠的包在了小佐一郎身上,将他挤得骨碎肉裂,而倭刀也是折断了开去。
鲜血和泥土混杂在了一起,段北辰看着一截断臂,说道:“我会靠自己救出我娘的,而长安也不会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皇城, 上官燕带着武威卫,走过了长长的宫道,紫宸殿前三十名虎豹卫正在巡守,其中站在最前面面色冷峻的是虎豹卫军头蓝胡儿。蓝胡儿走上前,按着弯刀刀柄,问道:“武威卫副军头可有陛下的诏令和口谕?”
上官燕急道:“蓝胡儿,我有急事要找陛下,你快给我让开。”
蓝胡儿轻拍弯刀刀柄,他身后的三十名虎豹卫纷纷抽出了腰刀,上官燕秀眉一蹙,说道:“蓝胡儿你这是做什么!”
蓝胡儿冷冷一哼,说道:“我已经听闻杨荣背叛了大唐,勾结奴隶贩和东密教……”
上官燕面色一冷,身子轻转,白光划过,软剑的剑尖便如毒蛇一般划在了蓝胡儿的脖子上。蓝胡儿脖子上流下了一滴鲜血,他身后的虎豹卫纷纷举刀向前走了一步,却是听到了一声大吼。
“你们退下。”
上官燕将软剑缠回腰上,说道:“我爹是做了奴隶买卖,可他并没有背叛大唐,若是你再胡乱说话,小心我将你舌头割了。”
蓝胡儿缓慢说道:“保护陛下是我虎豹卫的职责,若你执意想见陛下,请取下软剑,一人去紫宸殿觐见陛下。”
“好。”
上官燕将软剑扔给了蓝胡儿,她大步的走入了紫宸殿。紫宸大殿一半沐浴在阳光中,另外一半却是隐藏在黑暗中。上官燕走入殿中,见桌上青铜兽炉中的香烟徐徐升腾,而唐皇则是背负着双手站在兽炉前,出神的看着香炉。
上官燕单膝跪倒在地,说道:“陛下,皇宫危险,请陛下跟我离开皇宫,我武威卫会誓死保护陛下。”
唐皇的身子像是石雕一般一动不动,上官燕起身站起,她向前走出了几步,唐皇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官燕急忙退回了原地。
唐皇疲惫的开口道:“差不多快要到冬天了,等下月沐佛节到了,朕请红叶寺玄海做法事,普度长安死去的亡灵。”
上官燕说道:“陛下,卑职探到有人会在长安城外用投石机投巨石攻打皇宫,为保安全……”
唐皇转身,威严脸上满是平静,他缓慢的问道:“消息是听谁说的?”
“大理寺少卿李莫。”
唐皇突然大笑道:“没想到他也会说谎了,昔年朕还是秦王时,曾带人攻打前隋东都洛阳城,便用了投石机,可投石机投巨石的距离有限,根本无法投入皇宫。否则杨广早被朕杀死了,又岂会便宜了宇文化及?长安比洛阳城大了三倍,投石机只能是没用的摆设罢了。”
上官燕惊疑道:“可卑职不明白,李莫为何要骗我?”
唐皇笑道:“朕也不清楚,你自去查便好。还有,妖骨和东密教查的如何了?”
上官燕羞愧的说道:“卑职无能,还在查。”
唐皇淡淡的说道:“无妨。朕已经听说了杨荣的事,他既然去了,你就接替他当武威卫军头,另外,妖骨和东密教的事交给大理寺去查,你负责安排下月沐佛节红叶寺的巡守,保护朕的安全。”
上官燕说道:“卑职谢过陛下,为更好的保护陛下,卑职希望能统率虎豹卫,金吾卫,骁骑卫三卫,合力保护陛下。”
唐皇深深看了上官燕一眼,而后走到桌前,随意拿了一道奏折,又用御笔在奏折背面写了一行小字。唐皇将御笔放在了笔架上,取出了传国玉玺,用力盖在了奏折上。
“准了。”
上官燕伸手接过了盖着玺印的奏折,便是大步的走出了紫宸殿。
唐皇叹息道:“但愿,沐佛节前,他们会帮朕找到真的佛骨。”
紫宸殿外,一名黑脸大胡子虎豹卫问道:“蓝胡儿军头,上官燕副军头已经进去好长时间了,还没有出来,会不会……”
蓝胡儿抬手,大胡子虎豹卫急忙住嘴。上官燕走出,蓝胡儿将软剑扔给了上官燕,上官燕面无表情的接过,她将奏折递给了蓝胡儿,蓝胡儿看后面色大变,他单膝跪倒在地,说道:“卑职虎豹卫军头蓝胡儿愿听候武威卫军头上官燕差遣。”
上官燕从容摆手,蓝胡儿起身站起,上官燕平静说道:“你替我叫金吾卫,骁骑卫军头,让他们申时,来我白云帮,我有要事要和他们相谈。”
上官燕收起奏折,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大胡子虎豹卫气愤道:“军头,你怎么听她的话?”
蓝胡儿面色不变,说道:“不,我只听陛下的差遣。”
金安坊,冯宅,一间幽静的庭院中,徐芸正端坐在大理石石凳上,她怀中抱着一只白猫。石桌上放着三包草药。徐芸的头发花白,眼眶深陷,疲惫衰弱,像是刚刚大病了一场。
白猫喵的叫了一声,跳在了地上,朝庭院门口急窜而去了。冯华走入了庭院,他抱起了白猫,用一只手摸着猫颈,问道:“娘,我听爹说你的病又重了?”
徐芸沉默了一瞬,抬头说道:“华儿,我没多长时间了。”
冯华放下白猫,他从袖中拿出了红木匣,红木匣中放着人参。白猫嗅了嗅人参,被冯华一脚踢远。
冯华笑道:“娘,我让管家给你熬参汤喝。”
冯华起身要走,徐芸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冯华,我房间中的床板下还埋着钱箱,你以后用吧。”
冯华手轻轻一颤,轻声道:“娘别说胡话了,我去给你熬参汤。”
冯华转身走开了,徐芸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剪刀。她闭眼双手拿剪刀猛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头却是猛地发痛,如千根针同时刺入了脑中一般,徐芸滚倒在地,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白猫跳在了徐芸身上,徐芸用手抓住了白猫的脖颈。疼痛感更加剧烈,徐芸的整张脸痛的痉挛,而她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白猫无助的挥动猫爪,发出了十分凄厉恐怖的猫叫声,犹如小儿啼哭。半柱香后,白猫死掉了,而徐芸的痛疼也消失了。
徐芸尖叫了一声,她慌张的扔掉了白猫的尸体,而后怔怔的流出了眼泪。
“病又犯了?”
徐芸扭头,看到了一脸愁容的冯老板。冯老板叹息几声,慢慢的扶起了徐芸,一个素白瓷碗从冯老板袖口中滑落在地,徐芸点头说道:“这几日胸口痛的越来越厉害了,我怕是不行了,你好好照顾华儿。”
冯老板苦笑道:“不要担心,你的病会好的,天凉还是回屋休息吧。”
冯老板搀扶着徐芸走入了房中,他刚关了房门,敲门声便响了。冯老板不耐烦的打开门,却是见贼眉鼠眼的赵三站在门外,他手上拿着一个翠绿的手镯。
冯老板淡淡的扫了手镯一眼,说道:“翡翠手镯是假的,值不了多少银子。”
赵三骂了一声,他将手镯摔在了地上,而后说道:“冯老板,你夫人是病了吗?”
冯老板无奈道:“她得了绝症,估计是没有几天好活了。”
冯老板用袖子去擦眼泪,赵三嘻嘻一笑,他轻声在冯老板耳边说道:“冯老板,我要恭喜你,人生三大喜事无非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冯老板气的脸色铁青,他用手颤抖的指着赵三,说道:“滚,你给我滚。”
赵三灰溜溜的溜走了,冯老板将徐芸扶在了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自己也搬过了一张凳子,不知不觉便是睡着了,而徐芸则是目光涣散的看着窗外。
长街上空无一人,淡淡的白雾笼罩着金安坊。冯老板辞别徐芸,走出了府门,冯老板走到了药材铺,药材铺中的医师冷着脸,穿着灰衫,赤着脚。
冯老板从袖中拿了一锭碎银扔给了医师,医师递给了冯老板三包草药,冯老板离开了药店,白雾诡异的弥漫在他的周围,冯老板走了好久,才终于走到了府门。有一只玉手拍在了他的肩上,冯老板扭头,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手中的三包草药也落在了地上。
徐芸脸上的皱纹消失了,她头发也是乌黑发亮。她她盈盈一笑说道:“相公,我快要死了。你可以救我吗?”
冯老板用力的点头,徐芸用一只手缠着他的脖子,如同毒蛇的身体,她缓慢说道:“你死了,我便得救了。”
木门吱嘎响了一声,冯老板从梦中醒来,他还在屋中,而徐芸正在闭目养神,原来,刚刚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