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北辰急奔向了香枫寺,香枫寺内的野草仍在肆意疯长,没有被人踩压,破损的佛像也没有被人移动的痕迹。段北辰失望的跨出门槛,却不想突然被绊了一下。段北辰恼怒的看着门槛,却是看到门槛上的红漆是新的。
段北辰愣了片刻,他用力去敲门槛,门槛没有变化,段北辰两手用力去推门槛,门槛发出了咔咔的声音,怪异向前移动了几分,随即佛像所在的石台便是猛地凹陷了下去,段北辰快速跑到了石台处,看到了一个漆黑的洞。
段北辰掏出两块打火石用力一擦,便是跳入了洞中。微弱的火光照入了洞中,段北辰小心的摸索着向前走,便是摸到了一个七层雕刻着怪物的烛台。
段北辰点亮烛台,看到了二十个巨大的铁笼,每个铁笼内都有着森然的白骨,段北辰拿着烛台走到了一间铁笼旁,他用睚眦剑斩落铁笼上的黑锁,钻入了铁笼中。
段北辰看到铁笼的上面有不少细密的齿痕,像是之前变成青毛怪的将军牙齿痕。段北辰眉头一皱,他轻移脚步从铁笼的一角走到了另一角,开口道:“五步,每步正对两人,那么便是十,假如每间牢笼中关押着十人,那么二十牢笼便对着二百人,若是这两百人是消失的村民且都变成了青毛怪,那么可以敌得过一支军队了。”
烛台重重的一晃,段北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他脸上出现了十分凝重的神色,随即快步离开了地洞,朝长安城去了。
李莫在房间中焦急的踱步,推门声响起,齐磊和两名大理寺官差走进了房间。李莫急忙问道:“找到段北辰了吗?”
齐磊摇头道:“长安一百零八坊都搜过了没有找到段北辰。”
李莫的两道剑眉皱起,齐磊又开口道:“禀告李少卿,属下还打听到了一件事,陈恭军头家的管家刘通被柳府尹从白云帮带走了。”
李莫生气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他大怒道:“柳桢只知道贪功,唐皇让我们大理寺和他齐心找到倭人,现在就连倭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陈军头反而是死了。刘通是陈恭一案的关键,京兆府前几日监牢失火,防守必然松懈。万一刘通被他的同伙劫走,后果必然不堪设想。齐磊,你继续去找段北辰,我去京兆府拿回刘通。”
“是。”
齐磊和两名大理寺官差离开了,李莫牵了一匹黑马,高高挥舞马鞭,便是如急风般快速朝京兆府去了。
黑马长长嘶鸣一声,李莫飞身在京兆府门前下马,一名守在府门外的高大衙卫去拦李莫,李莫挥动马鞭便是狠狠打在了衙卫的脸上。李莫大步走进了京兆府,却是看到院内空无一人。他推开了几间房屋,房屋也是空空荡荡,李莫来到了处理政事的大厅,却是看到桌上青瓷茶碗内并无茶水,而紫檀木长椅上也有一圈灰尘。
衙卫走入房中,他捂着脸,小声的说道:“李少卿,我们柳府尹出去办事了,你还是请回吧。”
“我不是来找他的,刘通被关在哪里?”
衙卫摇头,李莫转身回到院中,看到了在靠近青砖院墙的地方,有一个小花园,红花,紫花,粉花,大朵盛开着争奇斗艳,花丛中几朵花枝猛地一颤,李莫飞步向前便是看到了两名凶相毕露的黑脸衙卫,他们的衣袍下襟上有不少鲜血,李莫大声喝问道:“你们衣上的血从哪里来的?”
两名衙卫看着李莫身上的大理寺官服,紧张的用手擦汗,其中一名衙卫正要解释,不想一只大手却是将他抓了过去,正是一脸怪笑的捕头张林,而站张林旁边的京兆府尹柳桢慢慢的捋着胡须,一脸笑意。
“李少卿,来京兆府有何公干?”
李莫见柳桢问的客气,他朝柳桢作揖道:“柳府尹,我大理寺要提审嫌犯刘通,希望柳府尹能帮忙,我李莫感激不尽。”
柳桢轻轻一笑道:“李少卿客气了,唐皇既然让你我两人通力协作查倭人一案,我自然放心让你提审,不过,眼下贼人刘通受伤颇重,恐怕还是留在我京兆府的大牢内最为安全。”
李莫强忍住心头的怒气,他冷冷道:“柳府尹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功的,我提审半日后自然会将刘通交还给你。”
柳桢轻轻眯起眼睛,捋须说道:“李少卿我也想帮你,可我刚刚说过了,贼人刘通的伤很严重,若是离开了京兆府,恐怕难以活命。”
李莫皱眉道:“那好,我就在这里提审。”
柳桢轻轻笑了笑,便是命张林带李莫穿过花园小径,来到了大牢。大牢外没有衙卫巡守,李莫跟着柳桢,张林走入甬道,看到墙壁是焦黑色,有被火焰烧过的痕迹。
大牢内五间牢房内四间全部空着,最后一间里关押着刘通。柳桢朝张林点头,张林打开牢门,李莫便是看到了一个头发披散的血人,那人正是刘通。
刘通的十个手指指甲盖全部脱落,像是死狗一般瘫在地上。张林拿起一个大木桶,将冷水浇在了刘通的面上。刘通全身猛地一颤,挣扎着站起,却是被张林一脚踢倒在地。
李莫冷冷道:“柳府尹,你用刑也太狠了,万一他死了,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柳桢捋着胡须得意道:“李少卿,我当京兆府尹二十多年了,还从未有任何一个犯人在我牢中死去。另外我提醒你,要是囚徒用重刑都不交代自己的罪行,那么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李莫答道:“那可未必。”
柳桢轻轻一笑道:“那我先告辞,你慢慢审吧。”
柳桢背着手和张林离开了,李莫走到了刘通的身前,他搀扶起血水中的刘通,低声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你的同伙是不是倭人,我便带你去大理寺,免受刑罚。”
刘通虚弱的答道:“那你先帮我解开脚上的镣铐。”
李莫点头,便是拔刀斩断了刘通脚上的镣铐。刘通感激的一笑,随即面色便颓然灰白了下去,整个身子也倒在了李莫的身上,李莫吃惊的扭头,看到了一个灰影消失不见,而刘通的后背上中了一支黑色小箭,鲜血从中汩汩流出,李莫急忙去追穿灰色布衫的杀手,他穿过监狱甬道,来到了后花园,却是看到花园中没有花枝颤动,而京兆府院中早已空无一人,一个房间中更是传来了喝酒划拳的声音。
李莫回到了牢房,他用右手扶起刘通,左手去探刘通的鼻息,却是发现刘通已然断气了。李莫不甘心的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却是见张林和两名衙卫姗姗来迟,他们身上都有着一股难闻的酒味,而张林的脸更是通红无比,走路也是踉踉跄跄。李莫鄙夷的看向三人,问道:“你们刚刚看到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人没有?”
三人齐齐摇头,张林指着躺地上的刘通道:“李少卿,你还怪我下手狠,你可是将他打晕了,看来,咱们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对待,囚犯可不能讲仁慈。”
李莫冷冷回道:“他死了。”
醉了几分的张林瞬间清醒,他用脚去踢刘通,刘通一动不动。张林弯腰搭手去摸刘通的脉搏,却是发现刘通的脉搏早已停了。张林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急忙问道:“李少卿是谁干的?”
李莫冷哼一声道:“刚刚在我审问刘通时,突然闯进了一个灰衣人,是他杀了刘通。若你们没有喝酒,恐怖现在已经擒下他了。”
两名衙卫脸上出现了惧怕神色,而张林却是故作镇定道:“我们去追便是,他肯定逃不出长安。”
李莫冷冷道:“我只看到了杀手的背影,没有看到他的正脸。”
张林嘿嘿怪笑了两声,李莫恼怒的问道:“你笑什么?”
张林开口道:“李少卿武功高强,怎么会追不上杀手,还有,真是好巧,你一来,杀手便对刘通下毒手了。”
李莫见张林渎职不认错,反而敢污蔑自己。他大怒道:“你言下之意是说我是和杀手一党了?”
张林高声道:“不敢。”
李莫冷冷一哼,他拔出刘通身上的小箭,用手帕包好,收入了袖中。 张林向前一步道:“李少卿,那小箭是杀死刘通的凶器,你不能拿走。”
李莫将一只手放在刀柄上,厉声道:“张捕头,你去告诉柳桢,从即日起我大理寺和京兆府衙分别去查倭人一案,还有,我可以假装没有看到你喝酒,这样你可满意?”
张林见自己的心事被李莫猜中,便是向外让出了一步。李莫气冲冲的离开了京兆府,他来到了一条长街上,见酒肆的旗高高挂着,便是大步走入了一间酒馆。
酒馆内只有两张桌子,李莫坐在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上,开口道:“店小二,来一坛酒。”
精瘦的店小二见李莫穿着大理寺官服,便急忙取了一坛酒放在了李莫的桌上。店小二又取了酒碗给李莫,李莫掀开酒坛上的泥封,他刚举起酒坛,听到身后有人说了声“好香”,酒坛便是狠狠被他抱在了胸前。
穿着青色布衫的段北辰急坐在了桌前,他眼睛直直的盯着酒坛,喉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李莫生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喝酒,对了,那天是谁救了你,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北辰无奈耸肩,将在村落发生的事和李莫说了一遍,只见李莫的眉越皱越深,他哈哈一笑,却是抢过了李莫怀中抱着的酒坛,说道:“要是我预料没错,那些笼子里关着的青毛怪必然会出现在长安,刘通既然下毒给了陈恭,那么他肯定有解药。”
段北辰话落,便要去倒酒。不想,李莫却是将酒碗扣在了桌上,沉声说道:“刘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