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焦急道:“一个死了,一个昏迷,将军的卫士肯定以为是我们杀了余校尉和将军,现在怎么办?”
段北辰看着面上黑气渐消,中毒症状大有缓解的刘怀远,只得咬牙道:“只能赌一把了。”
段北辰用力一拳打在了刘怀远将军的身上,将军吃痛醒来,他推开了余飞的尸体,随后看到了一百把明晃晃的唐刀。
一个身子魁梧,脸上有狭长刀疤的兵士将手一抬,一百穿着战甲的卫士便是包围了段北辰和李莫。刘怀远狠狠瞪了段北辰一眼,虚弱的说道:“你们都住手,刘通和柳桢勾结作乱,已经伏法死了,段北辰和李莫是赶来救我的。”
一百唐刀齐齐的收回了鞘中,刀疤兵士看到了余飞的尸体,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悲痛道:“将军,余校尉是怎么死的?”
刘怀远看着滚落在远处的唐刀,淡淡说道:“他刚刚为了救我,被刘通下了毒手。本将军会将他好生安葬的,还有,你替我打听下他在长安可还有亲人,毕竟,他是我大唐的士兵,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一百名士兵领命离开了,段北辰从余飞的尸身上搜出了一封信,他打开一看,便是吸了一口凉气。信上写着:“京兆府柳桢启,本将军特命卫队长余飞领一百亲兵卫相助于你,若有歹人劫狱,抓入大牢。”
段北辰摇头,原来余飞已是改了信,难怪,柳桢之前咬定是大将军下令杀死了白云帮的无辜唐人。他叹息了一声正要将信交给李莫,不想将军却是抢过信,放在了火烛上。
“人都死了,你们大理寺也就不要死缠着不放了,刘通是东密教的人,东密教我也鲜有耳闻,你们可以去问上官燕,她应该知晓的比我多。”
段北辰和李莫俱是明白了刘怀远的意思,刘怀远弯腰,捡起了唐刀。他用手抚摸着唐刀慢慢道:“段北辰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把唐刀送你了,你若是在长安遇到什么困难,本将军会帮你的,不过,只会帮你一次。”
刘怀远将唐刀递给了段北辰,随后便大步离开了。李莫开口道:“段北辰,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找上官燕,询问东密教的事?”
段北辰打了一个哈欠道:“现在都子时了,她肯定睡了,别忘记你答应了我什么。”
李莫尴尬的笑道:“不管如何,刘通这个贼人终于是伏法了,我现在就请你去喝酒。”
段北辰长叹一声道:“都已经夜半了,哪里还有酒馆开门,你可真会框我。”
李莫开口道:“我的府邸上还有几坛酒,既然你不愿喝,那么便算了。”
李莫大步走开了,而段北辰脸上困意顿消,如顽猴般急追了上去。两人走过了一条长街,借着月光,看到两名穿着金甲的金吾卫躺在地上,身上是一股难闻的酒味。
“真是酒囊饭袋。”
李莫用脚去踢一名金吾卫的腿,却不想金吾卫的腿,竟是古怪的分离了身体。
李莫惊骇的叫了一声,段北辰掏出火折子点燃,便是看到了地上一大片的血,以及两具破碎的尸身,尸体的手和脚以及头颅都被残忍的切开,然而却又是被凶手古怪的摆放在一起,宛如血肉相连,看上去无比恐怖血腥。
段北辰将火折子移向尸体,无奈道:“又有大案了,看来,酒是吃不成了。”
段北辰看地上落有几个麻袋,便是强忍着不适,将两人的尸块分别装入了一个麻袋中。他和李莫背起麻袋,朝大理寺去了。等两人到了大理寺前,却是见十名公差高举着火把,为首一人正是高瘦精干的齐磊。齐磊半举着腰刀高呼道:“兄弟们,我听闻咱们大理寺少卿李莫被刘怀远将军抓了,想要救出李少卿的跟我走!”
齐磊身后的众公差高呼道:“救出李少卿,救出李少卿!”
“救什么救,我没事,都回家睡觉,明日还要当值,齐磊留一下。”威严的声音响起,众公差便是欢喜的散去了。
李莫和段北辰将身上的麻袋放下,他说道:“齐磊,你之前做过仵作,这两只麻袋中装着尸体,就有劳你验尸了。”
齐磊打开麻袋,眉头紧紧皱起,他看着断手臂上的金护腕,以及断裂的金甲,犹豫道:“李少卿,他们不是寻常百姓,是金吾卫吧。”
李莫点头道:“无妨,我自会和崔军头解释,验好尸体,需要几个时辰?”
齐磊答道:“李少卿,我要先用线将尸块缝合,才能查明死因,至少也要一日。”
李莫拍着齐磊肩膀道:“一日太迟,明日清晨可否给我结果?”
齐磊看着麻袋中的血腥尸块,开口道:“我尽力。”
李莫朝段北辰说道:“我备了一间房,你好好休息。”
段北辰回房休息了,自从来长安之后,便是起了很多风波,像是冥冥中有一只手,将他拉入了漩涡中。先是虎豹卫军头陈恭遇难,随后便是杨善,张林,以及京兆府尹柳桢,将军府校尉余飞。这几个人死因各不相同,却是都是东密教的刘通做了手脚,可现在刘通已死,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按常理来说,他们一定会再次对刘怀远将军下手,可为什么死的却是金吾卫,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段北辰苦苦一笑,他将床上的帷帐放下,很快便是睡下了,直到日上三竿方醒。
段北辰洗了脸,换了一身麻布青衫,出门见李莫在院中焦急的走动,而齐磊的面色却是十分沉重。
段北辰好奇问道:“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李莫狠狠瞪了段北辰一眼,说道:“我和齐磊在门外喊了不下几十遍,你的呼噜还是打的震天响。”
段北辰尴尬笑了笑,他去问齐磊道:“查出金吾卫的死因吗?”
齐磊答道:“两名金吾卫断肢上的伤口都十分平滑,杀死他们的应该是用刀的高手,可是我在尸块中找到了一根小方木,不知是做何用途。”
段北辰和李莫,跟着齐磊来到了验尸的房间。房中放着两块木板,木板上两名金吾卫断肢被黑线缝合,看上去无比怪异。齐磊指着一具尸体上的断手说道:“木头是从他膝盖中的血洞中取出的,可能是凶手故意放入其中的。”
齐磊弯腰从铁盘中取出了方木,小心的递给了段北辰。段北辰用两手夹起骰子般大小的方木块,轻轻一闻,便是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异香,段北辰开口道:“这木料是香樟树。”
唐人爱美,男子爱佩剑,而女子则是佩戴香囊,其中香囊中所装的香料,便是香樟树木屑所做。
李莫疑惑道:“所以你怀疑杀死这两名金吾卫的是女子?”
段北辰没答,门外响起了凄厉的恸哭声。李莫皱眉,他命齐磊推开门,便是见了两名哭着梨花带雨荆钗布裙的妇人,其中一名瓜子脸,杏眼桃腮,颇有姿色,而另外一名相貌平常。
瓜子脸美妇人擦干眼泪道:“请大人为民女做主,不能让我相公白白死去。”
美妇人朝李莫深深鞠躬,李莫急忙将她扶起道:“本官一定会查明案子的。”
“如此多谢大人了。”
美妇人的话一落,她便是走在了黑脸的尸体旁,开始大声恸哭。而另外的一名妇人看着被黑线缝合的尸体却是晕倒在地。
段北辰走至美妇人身旁,问道:“你和她为何还未进门看到尸体,便是恸哭了?”
美妇人取出绣有青梅的手帕,慢慢擦掉眼泪,悲痛道:“我相公名叫何义,她相公名叫吴华,两人昨夜陪金吾卫统领崔严喝酒,一夜未归,我和赵娘去崔府找到了崔严,崔严请了戏班搭台唱戏,没空理会我二人,便是命人送出了何义,和吴华所用的金刀,金刀上满是鲜血,他还说,他们已经死掉了,让我们去京兆府,大理寺找尸体。”
“夫人,请节哀顺变。”
段北辰说完,他朝李莫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了院子中。李莫气愤道:“我看,有八成金吾卫是崔严杀的,何义和吴华肯定是喝酒时惹恼了崔严,崔严便是举刀杀了他们。”
段北辰反驳道:“不对,若是崔严杀人,他为什么不毁掉死者尸体,反而是赠了妇人证物。而且,我曾听闻,四禁军军头中崔严武功最差,是靠其父才当上了金吾卫军头,他能杀死两名金吾卫吗?”
李莫回应道:“也许,是他藏的太深了,我们先去崔府探查。”
段北辰无奈道:“好吧,不过,我还是认为凶手不会是崔严。”
李莫和段北辰各骑了一匹黑马,来到了崔府。
崔府门前张灯结彩,不少官员和随从拿着礼物大笑着鱼贯而入,李莫和段北辰面面相觑,两人快步走到崔府前,便是被两名高大威武的金吾卫拦下了。一名金吾卫大怒道:“两位参加寿诞,可带了礼物和名帖?”
李莫手按着腰间唐刀,便要发火,段北辰却是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金吾卫,金吾卫接过后,换了一副笑脸道:“两位官爷,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