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火光亮起,段北辰摸索到墙壁上有一个九层青铜烛台,段北辰用火折点燃了上面的二十七根红色火烛,他看着眼前的异象,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红亮的火光下,几十具穿着黑袍的铁线木偶倚靠在墙上,若不是它们古怪狭长的木脸,为之侧目,段北辰真要以为他们是寻常长安百姓了。除了铁线木偶外,室内便只剩下了一个漆着金漆的木箱。
段北辰小心的打开木箱,木箱中便是飞出了一道黑影,烛影重重一晃,一具铁线木偶的头滚落在地。段北辰将睚眦剑紧握在手上,他依次去查看木偶,却是发现木偶没有多一只。段北辰自语道:“奇怪,跑哪里了?”
段北辰身前的木偶诡异一动,段北辰急退一步,拔出了睚眦剑。木偶却是诡异的停止了动作。段北辰皱眉,他将之前搜到的磁石戒指,戴在了手上。段北辰将右手放在了木偶的头上,咔的一声响,木偶的头裂开,露出了一个小木台,木台上缠满了铁丝,段北辰将磁石戒指在铁丝上一靠,上百铁丝便开始颤动,而后木偶的两只木手轻轻一拉,站墙壁旁的众多木偶便是向前走出了一步,如同听话的士兵一般。
段北辰这才注意到木偶的木手上拉着许多铁丝,正是铁丝操纵了木偶,他轻笑道:“现在我也是傀儡师了。”
段北辰收回手,木偶的头咔响了一声,合上了。段北辰将手向前一指,木偶却是毫无动作。段北辰低头思考了片刻,他用手去转手上的戒指,所有的木偶便是突然跳在了段北辰的身前。
木偶的手指弹动,天花板上自上落下了三十把大刀到了木偶手上,段北辰被木偶所包围,眼见便要被三十把大刀砍为齑粉。他急急转动戒指,所有的木偶便是收刀,各退了一步。
段北辰松了一口气,见每把大刀上的环首上都牵连着铁丝。段北辰抬头看去,便是看到天花板上有一具古怪的尸体,尸体穿着朱红色明光甲,胸口上方的两个护心镜,满是绿色铜锈,显然死了很久,而尸体面上满是缝合的黑线,看上去极为恐怖。
“这就是阴傀儡吗,果然好神奇。”
段北辰轻轻一跃,右手在尸体上一拍,尸体落地,竟是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坑。段北辰跳入坑洞中,他去抬尸体,然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将尸体抬起了一分。
“这哪里是一具尸体,这是一座小山吧。”
段北辰去擦脸上的汗,却是看到手上的磁石戒指突然颤动。段北辰眼睛一亮,他两手高举睚眦剑,用力一刺,护心镜便是碎裂了,而古怪的是没有半分刺入尸体中。
段北辰吃惊道:“好坚固的身体,我的睚眦剑都刺不透,难不成尸体全身都是精铁做的吗?”
段北辰将睚眦剑斜斜向尸体的手背一挥,随着一层干裂的皮肤刮下,便是露出了黑色的精铁。
段北辰轻叹一声道:“果然要比铁线傀儡和杖头傀儡可怕。”
段北辰用手去摸铠甲,希望找到控制傀儡的机关,然而却是一无所获。段北辰看着傀儡,苦笑道:“李莫和上官燕也不来寻我,只剩下我,还真是孤寂。傀儡兄我若有酒,你若有口,定当要和你共饮一杯。”
“谁说没有来寻你。”
上官燕今日她并未做男儿打扮,她穿着红色的百褶石榴裙,腰间系着一根紫色丝带,梳着双环髻,明艳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妩媚。段北辰僵立在了原地,上官燕红唇轻轻挑起,脸上便是出现了一道浅笑,风华绝代。
上官燕看着段北辰黑亮的眼眸,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不料,段北辰却是突然拍手,说道:“我知道它藏在何处了。”
段北辰一喜,而上官燕羞涩的低头,才明白段北辰刚刚并不是在看她。段北辰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根银针,他将阴傀儡脸上的黑线挑开,露出了一张白符,白符上是几个朱红墨字,上官燕轻读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是何……”
黑影如电光般匆匆一闪,段北辰拉着上官燕的手猛地一退,上官燕面色一凛,便是见刚刚自己所站的地方,裂开了两个大洞。她抬头,见阴傀儡的双手紧握成拳,拳上沾着土粒,显然刚刚若不是段北辰拉她,她便会有生命危险。
上官燕冷哼了一声,手腕轻动。腰间软剑便如灵蛇般探出,瞬间在阴傀儡身上刺了百下,阴傀儡上身的铠甲全部破碎,皮肤上多出了上百道剑痕,却是没有丝毫损坏。
上官燕吃惊道:“这是什么怪物?”
段北辰拔出睚眦剑,说道:“这是阴傀儡,全身都是精铁所做,符文催动了它。你先走,我来对付他。”
上官燕冷冷回答道:“你是在小看我吗?”
上官燕用力推开了段北辰,黑影又是凌厉一闪,两个拳头便是重重砸向了上官燕,上官燕用软剑格挡,软剑却是断为了三截。另一个拳头重重打向了上官燕,段北辰脚步一滑,手腕翻转,睚眦剑便是险而又险的格挡在了铁拳上。
段北辰的睚眦剑被铁拳压得诡异弯曲,上官燕吃惊道:“你的这把剑是什么材料做的,是谁留给你的?”
段北辰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我这把破剑。”
段北辰迅疾的一退,不想,阴傀儡的速度更快。段北辰只得抓起一具铁线木偶砸向了阴傀儡。阴傀儡两拳狠狠落下,铁线木偶身子被砸为上百破碎木片。段北辰用力挥出睚眦剑,青色剑气飞击在了阴傀儡身上,却是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段北辰忍不住大叫道:“这身体可比龟壳硬多了。”
“小心!”
上官燕急挡在了段北辰身前,她的身子被阴傀儡的拳头击中,重重的向后飞了出去。段北辰两手用力握紧睚眦剑狠狠的斩向了阴傀儡,上百青色铁花冒出,阴傀儡依旧毫无损伤。
段北辰咬牙,将手上的磁石戒指,放在了离他最近的木偶头上,木偶头咔的一声响,段北辰将戒指轻轻一转,木偶两手操纵铁丝,三十具木偶便是挥舞大刀狠狠的朝阴傀儡斩去了,而段北辰也急忙跑至墙边,扶起了上官燕。
“你怎么样?”
“我没事。”
上官燕轻声道:“你转过头。”
段北辰吃惊道:“为什么?”
上官燕狠狠瞪了段北辰一眼,段北辰转头,听到了类似铁片落地的声音。他回头,便是看到了两块破裂的内甲,这才明白上官燕为何无碍。
三十把雪亮大刀砍在了阴傀儡身上,化为了一地碎铁片。阴傀儡身子古怪弹动,上官燕和段北辰只看到黑影在众铁线木偶身上闪了几闪,随后三十多具铁线木偶便是四肢俱裂,倒落在地。
“速度和力量太可怕了。”
上官燕话声刚落,却是见段北辰拿起青铜烛台扔向了阴傀儡。上官燕嘲笑道:“你的睚眦剑都砍不动它,你指望用烛台砸,真是天真到了极点。”
烛台落在了阴傀儡的头上,烛焰将白符纸烧为了灰烬。阴傀儡挥出的拳头,僵硬停在了半空,它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上官燕迷惑不解道:“你对烛台动了手脚?”
段北辰轻笑道:“它的符被烧掉了,因此,失去了行动力。”
上官燕又问道:“可你怎么知道操纵阴傀儡的是符纸?”
段北辰无奈的耸肩道:“你刚刚念了符纸上的咒文,它才突然行动的。”
上官燕的脸微微一红,她咳嗽了一声道:“不说这个,崔严的妻子卢瑶说你杀害了苏蓉和金吾卫是怎么一回事?”
段北辰将那日在崔府发生的事说给了上官燕,而后叹道:“就是这样,杀死苏蓉的是一具傀儡,要是我所料没错,它也是受符文所控,而陈方也是死掉了。他在身前不知为何提到了红叶寺,红叶寺应该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上官燕急问道:“你确定陈方有提到红叶寺?”
段北辰点头,却是见上官燕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段北辰问道:“难道是红叶寺已经发生了凶案?”
上官燕答道:“不是,唐皇今日会在红叶寺交给刘怀远大将军虎符。”
段北辰沉声道:“虎符一出,大战将起。唐皇为什么不在朝堂之上交给刘怀远大将军虎符,偏偏要涉险去红叶寺?”
上官燕冷冷道:“朝中有很多‘大人物’都反对和东突厥的战事,因此,唐皇只能出宫将虎符调给刘将军,等东突厥一灭,朝中的人自会闭嘴。”
段北辰惊奇道:“刘怀远将军他看的是海图,他的亲兵卫俱是拿唐刀操练作战,攻打的应该是倭国,而不是东突厥。”
上官燕摇头道:“我是武威卫副军头,知道的自然比你清楚。还有,你拜托我的事,我查清楚了,三百木偶不在长安城中。现在分头行动,我去调武威卫,你去红叶寺。”
段北辰点头,便是和上官燕各自分开行动了。
段北辰匆匆来到了红叶寺,他见红叶寺的大门紧闭,便翻墙跳入了红叶寺。红叶寺前院中一个僧人都没有,安静的可怕。段北辰将睚眦剑紧握在手上,他抬头朝佛塔看去,只见金光洒在了佛塔上,一个白眉白发的枯瘦老僧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段北辰灵机一动,捡起了地上一颗石子,在地上写了“唐皇”两字。
老僧轻轻咦了一声,便是用手向红叶寺后院指去。段北辰急赶往红叶寺后院,后院中几十棵古槐树树冠亭亭如盖,高大挺拔,不知是经历了多少风雨和岁月。
林中无风,却是有林叶落下。
段北辰眉头一皱,他快步走过了槐树林,看到了一间漆着黄漆的低矮禅房,他推门入内,而后便是听到了弓弦拉动的霹雳声音,正是大唐特制的角弓,能穿透三重重甲。
“糟糕。”
三根羽箭呼啸着朝段北辰飞去,段北辰弯腰躲过了两根羽箭,随后又用睚眦剑将最后的一根羽箭劈落。
房外响起了重重脚步声,三百名穿着锁子甲的精锐虎豹卫卫士从槐树上跳下,随后便是高举腰刀包围了段北辰。段北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不由得汗湿重衣。
他退后了一步,大喊道:“我不是刺客,我是大理寺司正段北辰,现在将军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