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北辰跟着齐磊来到了华严寺,华严寺外早有两名番役守在了寺庙门口。段北辰看到寺庙的乌门没有损坏,他走入院中,看到了地上被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段北辰掀开白布看到一个死者穿着灰色僧衣,脖子上有个血洞,而另一个死者是一名老僧,他胸口有一个血洞,鲜血早已流尽。
“这种伤的创口很大,不是寻常刀剑所伤。”
齐磊点头道:“死者应该是用了玄铁打的铁枪头。”
齐磊将一把戒刀递给了段北辰,段北辰看到戒刀上有一个破洞,像是被怪物狠狠撕咬了一般。段北辰说道:“枪头太过锋利,和尚用戒刀挡,反而是被枪刺破戒刀,丢了性命。”
段北辰走入佛堂,看到了青铜佛像眼睛上洒着点点鲜血,而青铜佛像肚子处有一个洞,有如鸽子蛋大小,边缘还染着一圈红血。
“真是不明白,还有恶徒对和尚下手,实在是太凶残了。”
穿着绿色绸衫的李莫说完,他两手拿着木鱼细看,却见木鱼上用鲜血涂抹着一人一马,十分狰狞又可恐。
段北辰走近,李莫将木鱼递给了他,说道:“我来时寺庙的门没有破损。马匹不可能从天上飞到院中,会不是是倭人做的,用了魔相符?”
段北辰摇头说道:“若是倭人所做,那么两名和尚身上应该有刀伤才是。”
李莫疑惑道:“可院中和地上均没有马蹄印。”
“可能是妖骨。”
段北辰的话一落,齐磊看着倒地的功德箱说道:“我问过了,死掉的两个和尚,一个是武僧叫空智,另一个是寺庙住持叫弥生。还有一个逃跑的和尚,名唤空闻,想必他是抢功德箱的钱被发现了,然后便暴怒用长枪杀了空智和弥生。”
“不对。”
“有什么不对?”
“长枪刺破了青铜像,又将戒刀戳出一个洞,削铁如泥,无疑是玄铁。玄铁稀少,只要我们去长安各大铁铺去查最近谁用玄铁打了长枪便可查出凶手是谁。长枪是骑兵上战场杀敌的兵器,一个和尚恐怕是不会用的,所以凶手不会是空闻。”
“有道理,齐磊你马上带人去探查长安各铁铺,我和段北辰去找失踪的和尚空闻。”
段北辰和李莫离开后,一个醉醺醺的胖和尚翻墙跳入了华严寺,和尚的脚步轻盈,守在门口的番役并未发觉,他正是昨晚在万花楼呆了一夜的和尚空闻。
院中摆放着两具尸体,几滴冷汗从空闻额头冒出,他吃惊而又悲愤的看着院中被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流出了许多眼泪。很久之后,他慢慢走上前,颤抖着手掀开了白布,便是看到了师兄空智和方丈弥生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空闻退后几步,踩在了戒刀上。守门的两名番役听到异响,扭头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胖和尚。两名番役相视一眼,拔出了腰刀包围了空闻,空闻捡起戒刀,无奈道:“人不是我杀的,我是华严寺的和尚空闻。”
一名番役拿出了铁链说道:“你是不是凶手,可不是由你嘴说了算,先跟我们回大理寺。”
“我还有事要办,不能跟你们回大理寺。”
两名番役挥腰刀朝空闻砍去,空闻早有准备,他猛地飞脚,便是踹落了两把腰刀,而后他拿戒刀用力在两名番役头部一砸,两人便是晕倒在了地上。
空闻走入佛堂,看到了滚落的木鱼和破损的青铜佛像。空闻弯腰捡起木鱼,木鱼上画着一人一马,那人手上拿着一根长而歪的兵器,像是长矛,又像是长枪。空闻颤声道:“怎么会是他们?”
中午时分,整个清乐坊像是死一般的寂静。一艘木船停在胭脂河上,光着膀子的曹黑翘着腿在船甲板上睡觉,他脸上盖着白巾,呼噜声如雷。
“出大事了。”
朱七睁眼,看到空闻的神色惊惶,朱七恼怒道:“徐深,你该不会是怕……”
“我师兄空智和方丈弥生昨夜死了,杀死他们的人用的玄铁枪。”
朱七哑然,空闻将木鱼拿给他看,朱七的眼瞳猛地一缩,而后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赶在他们行动之前,将那恶贼杀了。”
“有道理。”
朱七从船舱中拿了两把唐刀,扔给了空闻一把。空闻跳上岸,朱七用唐刀狠狠的在船身上一斩,船裂为了两半,沉入了胭脂河中。
“先找一家客栈休息,晚上行动。”
“好。”
段北辰和李莫在长安的各大寺庙寻了半日,都没有找到失踪不见的空闻。两人只觉口干舌燥,来到了一家茶铺,各点了一碗凉茶。
段北辰喝了一大口凉茶,笑道:“找人还是让武威卫找,比较容易。”
李莫冷冷一笑道:“可惜,他们一般找到的是死人。”
段北辰戏谑道:“你很敌视武威卫,难道杨荣和你有仇?”
李莫浓眉一皱,惆怅的说道:“几年前,有官员奏报我父亲私造兵器谋逆,武威卫调查我家,并没有查到什么,我娘却自杀了。”
段北辰拍了拍李莫肩膀,正要说些安慰话语。两名番役却是急急跑来了,其中一名急声道:“空闻和尚回了华严寺,打伤我们又跑了。”
李莫皱眉,段北辰问番役道:“你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详细说来。”
番役将空闻从跳入寺中,拿到戒刀,又用戒刀打伤他们“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番役看到李莫神色越来越阴沉,又去给李莫看头上高肿的包。李莫猛地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桌子便是塌了半边,李莫大怒道:“眼睛长到了天上,一个和尚就敢打伤我大理寺的番役。传下去,全城缉捕空闻。”
两名番役欢喜的离开了,李莫又说道:“刚刚番役说,空闻说他‘有事’才逃出华严寺的,你怎么看?”
段北辰疑惑道:“你觉得他撒谎了,他是凶手的共犯?”
李莫点头,段北辰说道:“太轻松了。”
李莫一脸愕然,段北辰说道:“空闻很轻松的就击败了两名带兵器的大理寺番役,这可不像念经礼佛的和尚,还有,他们提到了空闻已经有几分醉了,喝酒的和尚,他应该是后来剃度出家的,我们可以查他剃度之前是做何营生的。”
李莫低头不语,却是见齐磊和一名番役快步跑来了。李莫抬头问道:“查的怎么样?”
齐磊无奈说道:“长安的铁铺都查过了,没有一家有玄铁,我问了徐铁匠,他说玄铁早就被禁了。”
李莫的两道剑眉重重皱起,段北辰抬头说道:“只能让武威卫去查了。”
李莫叹息了一声,便是和段北辰快步的朝白云帮总堂去了。
白云帮总堂,穿着一袭白袍的上官燕和医师冯至站在院中,不发一言。一个目光冰冷,而另一个眉头紧蹙。三十多名穿着褐色短衣,绣有白云的白云帮弟子,正拿着短斧,砍伐着院子中的樱花树。每一棵樱花树的倒下,都让上官燕美丽的脸更冷了一分。
冯至叹息道:“樱花树已经长了好多年了,为什么要砍了它们?”
上官燕冷冷说道:“一棵树而已,砍就砍了。”
一名黑瘦的白云帮弟子急急走来,他抱拳说道:“帮主,大理寺少卿李莫和大理寺司正段北辰拜访。”
上官燕冷冷道:“就说我病了,不见。”
黑瘦的弟子将头压低了一分,说道:“段司正说,案子和妖骨有关。”
上官燕淡淡说道:“那就让他们进来。”
段北辰和李莫走入了院子,上官燕并没有将他们迎入房中,李莫将华严寺发生的案子和上官燕详细说了,上官燕声音清冷道:“长安禁军四卫都没有玄铁所做的兵器,衙卫和番役更没有,不过以前的一支骑兵队却是有玄铁兵器的。”
李莫惊疑道:“你说的是不是玄甲军?”
上官燕点头,李莫更是大惊。他说道:“一千玄甲军早在五年前就被编入云州边军了,怎么可能出现在长安?”
上官燕冷冷说道:“玄甲军并没有全部调往边疆,留了一百骑在长安卫戌皇宫,他们都被编入了骁骑卫,名义上归骁骑卫军头卢方管,然而兵器和俸禄都是由兵部直接下发,他们每人都用玄铁长枪,穿黑色铠甲,曾在战场上百战百胜,从无败绩,可惜,却是成了无用禁卫。”
段北辰开口问道:“统领他们的官员叫什么名字?”
上官燕古怪的看了段北辰一眼,缓慢说道:“玄甲军在未拆分前,统率他们的是唐皇,而后是陈舜折冲都尉,现在他们的长官是一名五品都尉,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
“多谢,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骁骑卫查探?”
上官燕微微蹙眉,段北辰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开,不想上官燕却是点头了。而医师冯至却是极为不悦的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白瓷瓶扔给了段北辰。
段北辰好奇道:“这是什么?”
冯至慵懒的说道:“金创药,肯定用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