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北辰和李莫赶往了曹真府,曹真府像是进了贼一般,厢房中的家具以及值钱的物品早已经被搬光了,只剩下了几本乐谱还落在地上。段北辰弯腰捡起了一本乐谱随意翻看,却是见乐谱上每一页的最下行都写着一个顾青燕的名字。
“看来,曹真乐师真是至情之人。”
“有人在吗?”
段北辰和李莫急躲在了门后,一名女子走入了房中,她认真的将地上的乐谱捡起,放入了怀中,正要准备离开,李莫便是手按刀柄挡在了她面前。
李莫冷冷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女子慢慢抬头,她的眼睛很亮,鹅蛋脸,高琼鼻,樱桃小嘴,容貌极美。李莫和段北辰都是一惊,这女子穿着一身黄裙,正是之前在太常寺所见过的乐师婉娘。只是,当时她的面容被面纱所遮,看不清面目。
婉娘朝李莫和段北辰行了一礼,说道:“曹叔叔曾经教过我琴艺,他人死了,我找几本乐谱带回去。”
婉娘便要离开,段北辰却是伸手拦下了她,婉娘轻轻一怔,而后蹙眉。段北辰淡淡的笑了笑,他问道:“婉娘可知道为何每本乐谱上都有顾青燕的名字?”
婉娘轻声道:“这乐谱是曹真乐师要准备赠送给顾青燕的,只是那时顾青燕嫁给了楚王,曹真为了避免坊间的闲言碎语,便是没有将书送出。”
段北辰走上前一步,说道:“坊间有什么闲言碎语?”
婉娘脸色忽地变得苍白了几分,她幽幽说道:“坊间传闻曹真曾经多次和顾青燕私会,不过我和曹真都曾在太常寺共事,他为人一向光明磊落,定是不会做那种苟且的勾当。而顾青燕在嫁给楚王后,没多久,便是得病死了。”
婉娘将一本乐谱放入怀中,转身离开了,段北辰朝李莫说道:“婉娘似乎在有意暗示顾青燕的病有蹊跷。”
李莫摇头说道:“不会的,当年楚王为了给她的妻子顾青燕治病,赏一千金在大唐各地遍寻名医,可惜,却没人能够救下顾青燕。楚王如果暗中动手脚,那些名医又怎么可能诊不出,还有,楚王未曾再娶,足以见他对亡妻的痴心。”
段北辰轻轻点头,他说道:“如今徐巩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是断了。而曹茗也被剥了脸,死掉的人都是乐师。这一点,也是十分蹊跷。”
李莫眉头一皱说道:“所以你怀疑凶手藏在太常寺中,是一名乐师?”
段北辰开口答道:“有这种可能,我准备今晚就去太常寺探一下。”
长安离太常寺不远的一个小巷口,站着一名头上戴着斗笠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身青裙。很快,一个穿着黑色铠甲威风凛凛的大汉走向了女子,他正是公主府的护卫长祈三。祈三随着女子走入了一间小木屋中,小木屋中只有一桌,一凳,桌上放着一面菱花铜镜。
女子轻轻在菱花铜镜上一点,菱花铜镜上出现了两张面孔,正是死去的曹茗和何心蕙的脸。女子阴恻恻的笑道:“等再收集了两张脸,我便是大唐最美的女子。我倒要看看,那名太常寺恶心的奴婢如何和我相争。”
青裙女子用菱花镜,照脸,菱花镜上出现了三张脸,其中她自己的那张脸十分丑陋,女子轻轻放下了菱花镜,柔身朝祈三说道:“祈三,你觉得我美吗?”
祈三失神了片刻,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去抱女子。女子娇笑了一声,却是用力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还差两条人命,两张脸,祈三你要抓紧时间办了。最后的那个贱人,我一定要亲手杀掉她!”
祈三点头离开了,女子将手放在了菱花镜上,像是要抚摸镜子中的人脸一般。很快,铜镜中的三张脸如水滴般融在一起,化为了一张绝美的脸。只是,美人脸的眼睛犹是闭着。女子两手颤抖着朝镜子抓去,菱花镜上雕着的菱花古怪的转动,那张脸便被女子抓在了手上,而后贴在了自己脸上。
女子换脸后,她狰狞的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差眼睛,和嘴巴了,哈哈。”
深夜,明月光照在了太常寺高耸的屋脊上,像是铺了一层银子。穿着黑衣,蒙面的段北辰和李莫轻轻一跃,便是从屋顶轻松落下,跳落在了地面上。
李莫小声说道:“我搜南边,你搜北边,要是有发现,用响箭发信号。”
段北辰点头,他走过了几间屋子,却是见一间屋子中亮有烛光。隐约有杯盏摔落的声音,段北辰朝屋子走去,却是看到门半掩着,婉娘在和一名女乐师争吵,那女乐师右脸颊上有一道烧伤的黑色伤疤,十分丑陋,她手上还拿着一把剪刀,女乐师朝婉娘大叫说:“就算你死了,曹真也是活不过来的。”
“燕儿,你别拦我,就让我去死好了。”
婉娘去抢燕儿手上的剪刀,燕儿退后了一步,死死的抱着剪刀,不让婉娘拿到。婉娘叹息一声道:“好,我想明白了,我不自尽了。”
燕儿放下了剪刀,劝说道:“楚敏姐姐在百花楼,小姐,要是若实在是心烦不已,就去找她说说话吧。”
婉娘摇头说:“都说红颜薄命,她和我一样也是苦命的人,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燕儿轻轻点头,段北辰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轻轻一跃,跳到了屋顶上。一个手拿着唐刀,穿着黑衣,脸蒙黑纱的蒙面人便是走入了房中,段北辰也将一片瓦揭下,看到了燕儿和婉娘两人紧张的后退,两人脸上都出了大片的汗。
蒙面人拔出唐刀,冷冷问道:“你两人谁是婉娘?”
婉娘正要回答,不想燕儿却是挡在了她的面前,抢先说道:“我是婉娘。”
蒙面人冷笑了一声道:“婉娘姿容美艳,又怎么会是你这一个丑妇?”
蒙面人一脚踢开了燕儿,婉娘看着他手上的唐刀,美丽的脸上虽有一分畏惧,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懑。
婉娘冷冷说道:“长宁公主还真是好手段,除了一个还不够,是要赶尽杀绝吗?”
蒙面人“咦”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府的人?”
婉娘从桌上抓起了一本乐谱,开口说道:“香味,长宁公主喜欢花,她府上人人都带有一种诡异的花香。不过,那花香真是让人恶心。”
蒙面人拔出清冷狭长的唐刀说道:“你果然聪明,可惜,就要死了。”
蒙面人拔刀朝婉娘砍去,他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风声。蒙面人急忙侧身,睚眦剑便贴着他的身体擦过,而他的右臂也流出了血。蒙面人看着突然出现穿着黑衣,蒙面的剑客,他后退了一步,将唐刀由单手,改为了双手握。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妨碍我行动?”
“我不过是无名小卒而已,你要在我眼皮下杀人,我自然不会让你杀。”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蒙面人怒吼了一声,唐刀凌厉的朝段北辰斩下,段北辰用睚眦剑去格挡,“铮”的一声响过后,他退后了三步,蒙面人却是只退了一步。
蒙面人不等段北辰站稳,发出了一声怒吼,他飞快的用唐刀朝段北辰的胸口直刺而去,眼看,段北辰便要命丧在唐刀下,段北辰却是伸出手,摘下了蒙面人脸上蒙着的黑巾。
“你是公主府的护卫首领祈三。”
段北辰的话一落,唐刀刀尖已是刺入了他的身体。段北辰轻轻后退,而后身子猛地旋转一周,手上的睚眦剑在胸前平平一划,一道青色剑光飞出,蒙面人握刀的右手上便出现了一道可恐伤口,而他手上的唐刀也掉落在地。
段北辰用睚眦剑指着祈三,祈三脸上没有痛苦或者是惧怕的神色,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段北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婉娘?”
祈三忽地开口大笑道:“小子,我可是公主府的人。长宁公主是唐皇最喜欢的一位公主,你要杀我,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段北辰将睚眦剑压低了一分,说道:“反正我已经惹恼了长宁公主,多让她记一次仇也没什么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婉娘,我今晚便会放你一马,让你离开。”
祈三叹息了一声说道:“好,我告诉你,长宁公主……”
段北辰神色一松,而祈三却是突然伸手抓住了燕儿。燕儿尖叫一声,用手不断的捶打祈三,可是却像是打在了墙上一般。祈三狰狞的笑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你的这把睚眦剑我见过,你是大理寺司正段北辰。”
“你逃不掉的。”
“错了,是你逃不掉。”
祈三抬手射出了一支响箭,响箭在空中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很快,九名穿着黑衣的公主府护卫从一个房间窜出,每名护卫手上都拿着一把狭长的唐刀。九名护卫拿唐刀堵在了门口,祈三大笑道:“段北辰,说实话,长安有很多人都想杀死你,没想到到头来,你死在了我手上。死到临头,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段北辰摘下了面巾,云淡风轻的笑道:“忘了告诉你,我也有帮手。”
惨叫声响起,两名护卫倒地而死,他们背上插着两把飞刀。李莫大步走入了房中,他弯腰拔出犹自带着血珠的飞刀,剩下的七名护卫便各自后退了一步。李莫大声说道:“大理寺办案,若是有阻挠办案者,本官一定……”
祈三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用怕,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杀了他,自然有长宁公主护着你们。”
七名护卫在听完祈三的话后,脸上出现狠厉之色,他们将唐刀高高的握起,朝段北辰和李莫杀去了。而祈三则是趁机抓了婉娘,离开了房间。
七名护卫凶悍而又勇猛,李莫见祈三带着婉娘逃走,他大叫道:“段北辰,你去抓祈三,我来对付这些恶徒。”
段北辰收起睚眦剑,说道:“好,你小心。”
李莫点头,说道:“若是祈三带着婉娘去了公主府,你可不要擅自行动。”
“你放心,我明白轻重。”
段北辰话一落,他抬脚踢开了一名护卫,而后身子猛地一跃,便是化为了一道黑影,朝长街上的祈三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