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段北辰走过了一条长街,见长街上躺着一人,正是婉娘。段北辰走上前去扶婉娘,见她身前是一片血泊,已经是被祈三给残忍杀害了。月光洒下。段北辰手指忽地一僵,他看到了婉娘的脸上血肉模糊,只剩白骨,她的脸已经被祈三给残忍的剥下了。
段北辰深吸一口气,握着睚眦剑的手,骨节在格格作响。
段北辰化为了黑影,消失在了长街尽头。而月光洒在了婉娘的尸体上,像是在轻柔的抚摸她的身体,慰藉她的魂灵。
公主府,长宁公主的香闺之中,王凌云正亲昵的抱着长宁公主。长宁公主手中拿着一串葡萄,她用玉手剥掉了葡萄皮,朝王凌云娇笑道:“凌云,张嘴。”
王凌云张嘴,他吃掉了一个葡萄,清秀的脸上却是出现了阴郁之色。
长宁公主关切的问道:“凌云怎么了,你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王凌云深吸了一口气,深情说道:“公主,你能不能忘了他,别去找他,和我在一起。你放心,等明年,我请爹爹朝唐皇请一道旨,请陛下赐婚,到时候我们就永远的在一起了。”
长宁公主用手指在王凌云额头上轻轻一点说道:“王郎,可惜,本宫并不想婚嫁,本宫只想要一个情人。”
王凌云苦笑道:“一个,真的是一个吗?钟鹊,还有净空,我知道的便有二个。”
长宁公主本来笑着的脸,瞬间阴云密布,她冷笑道:“好啊,你竟然派人调查我。”
王凌云无奈笑道:“我此前也是不知的,只是钟鹊和净空都死了,我才有所察觉。”
长宁公主冷冷挑眉问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是我杀了他们吧?”
王凌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长宁公主给他倒了一杯酒,却是见他举酒杯的手在狠狠的颤抖。
长宁公主气急的说道:“不错,是我杀了我的情人,我见不得他们不喜欢我,和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还有,这杯酒也是毒酒。”
王凌云面色一白,长宁公主却是两手握着他拿酒杯的手,让他喝掉了金杯中的酒。
王凌云弯腰呕吐,长宁公主柔媚笑道:“王郎,你可真笨,我是骗你的,我怎么会忍心杀掉我的情郎?”
长宁公主伸出玉手朝王凌云的下巴摸去,王凌云看着她的一双十分娇媚的狐狸眼,已是失了魂魄。王凌云急用手摘下长宁公主头发上的牡丹花饰,而后两手急切的去解长宁公主的衣裳。长宁公主抱着他的脖子,笑的花枝乱颤。
“你急什么,葡萄还没吃完。”
“我不吃葡萄,我要吃你。”
王凌云将长宁公主抱在了床上,便要宽衣解带,房门却是被人推开了。王凌云恼怒的看着祈三,不过在看到祈三手上的鲜血后,很快整个身子颤抖如筛糠一般,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公主,我先走了,明日,再来找你。”
王凌云急急的走了,长宁公主从床上站起,她拿起了一个葡萄,柔声问道:“祈护卫,要不要吃葡萄?”
祈三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长宁公主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去剥葡萄皮。
祈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悲切说道:“公主殿下,李少卿和段司正在太常寺打伤了我,又杀死了好多护卫。段北辰还扬言说,要亲自来公主府,动手并杀了我,给公主你一个难堪。”
长宁公主脸上的笑容不见,她将葡萄狠狠的扔入了银盘中,说道:“一个芝麻大小的司正就敢杀本宫公主府的人,本宫看他是不想活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放心,本宫是不会让他动你的!你拿香囊去找上官燕,她是我的好姊妹,会来帮我的。”
公主从腰间解下绣着白云的绿色香囊,祈三从地上站起,他哭丧着脸说道:“公主恐怕他现在已经杀来了,我祈三武艺不精,只能和他拼了,绝不能辱没公主的面子!”
祈三便要离开,长宁公主却是抓住了他的袖子,骄傲说道:“你就待在本宫房间,我还不信了,他当真敢来公主府行凶。”
祈三的话刚落,院中便是传出了两三声惨叫。长宁公主秀眉一蹙,说道:“祈三,将你的刀给我。”
祈三手颤抖着将唐刀递给了长宁公主,长宁公主走到了屋外,看到两名护卫被段北辰打倒在地,两人手抱着膝盖,痛叫不已。
段北辰脸色清冷,他握紧睚眦剑大步走到了长宁公主身前,问道:“公主,犯人祈三可在你的府上?”
长宁公主笑道:“没错,他就在本宫的府上。不过,你深夜拿剑闯公主府,是想要行刺本宫吗?”
段北辰深深朝长宁公主看了一眼,他说道:“公主恐怕不知,祈三杀人了。我要将他带回大理寺受审,还请公主不要阻拦。”
长宁公主眉毛一挑,大怒道:“他是本宫的护卫首领,即便是为我杀一个贼人又能如何?”
段北辰见长宁公主视人命如草芥,他大步走到长宁公主身前,强压抑胸中的愤怒,问道:“公主你可真的授意,让祈三杀了人?”
长宁公主根本不知道祈三是撒了谎,她见段北辰十分猖狂,又听到段北辰话语中有几分威胁之意,她提起裙角向前一步,高声说道:“祈三是本宫的手下,他要是杀人,自然便是本宫指使他的。”
长宁公主斜睨了段北辰一眼,继续说道:“我是大唐的公主,难道你敢对本宫动手不成?”
段北辰的手斜斜的向前一挥,手上连着雪白刀鞘的睚眦剑,便是狠狠打在了长宁公主身上,长宁公主狼狈的倒在了地上,一名女仆扶起长宁公主,长宁公主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开口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杀了他!”
长宁公主将唐刀递给了女仆,女仆穿着褐色的布衣,十分丑陋,正是段北辰之前在酒窖中见过的酒量很大的女子。女仆指着自己的嘴巴,不住摇头。
长宁公主用力踢了女仆一脚,女仆坐到在了地上,脸上有眼泪落下。
段北辰从袖中取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哑巴女仆。女仆却是慌张的用手指向了他的背后。长宁公主拿着唐刀,用力朝段北辰劈去,段北辰轻轻的侧身躲过,长宁公主感觉手臂一痛,唐刀已经是被段北辰抓到了手上。
段北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知道不知道祈三杀了人?”
长宁公主冷冷笑了笑,她不顾一切的去抢夺段北辰手上的唐刀,段北辰见她不回答,以为正是长宁公主派祈三杀了婉娘,并剥下了婉娘的脸,现在想要杀自己灭口。
段北辰向后撤了一步,长宁公主大喜,她抓住了唐刀刀柄,却不想段北辰顺着她的手,将刀柄向下压去。哑仆尖叫了一声,眼看唐刀便要刺入长宁公主的身体,一支袖箭飞来,便是将唐刀的方向打的一偏。
长宁公主扭头,看到了上官燕和一名白云帮弟子,她急忙躲到了上官燕身后,上官燕见段北辰敢刺公主,她无比恼怒的说道:“段北辰,你知道不知道她是大唐的公主?”
段北辰将唐刀握在手上,沉声说道:“我只知道祈三杀了人,她还包庇他,长宁公主和案子有关,我希望你不要拦我。”
上官燕秀眉一皱,她说道:“祈三杀的人是长街上那名无脸的女子吗?”
长宁公主在听到“无脸女子”时,她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上官燕抓紧她的手,柔声问道:“公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长宁公主羞愧的答道:“祈三不是如此和我说的,他说,他在太常寺被段北辰和李莫欺负了,让我出手教训段北辰,而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打我,刚刚若不是你拦下了他,恐怕本宫现在就被他给杀死了。”
长宁公主越说越气愤,上官燕却是听懂了其中的关键。“段北辰必然以为祈三是长宁公主派去杀死无脸女子的,而长宁公主一向极为护短,人又刁蛮骄傲,祈三言语中只要稍加调拨,长宁公主便会中计。可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段北辰本是机警的人,他又怎么会失去理智中计,除非那无脸女子和他相熟?”想到这里,上官燕开口问道:“段北辰,你认识长街上那名女子吗?”
“她叫婉娘。”
“你中祈三的计了,祈三故意将你引到公主府,便是想要让你杀了公主,或者是让公主杀了你。”
段北辰猛地抬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朝长宁公主急声问道:“祈三,现在在哪里?”
长宁公主知道了祈三果然是杀人凶手,哪里还会袒护,她伸手朝自己的厢房一指。上官燕和段北辰两人快步走入了她的香闺中,却是看到房中一个人都没有,祈三早就消失不见了。
上官燕走到段北辰身前,小声说道:“她是唐皇最疼爱的公主,等会你赔罪给她,我会帮你说话的。”
段北辰没有理会上官燕,目光却是停在了墙壁上的美人图上。美人图上画着四名极美的女子,四名女子分别穿着石榴红色,浅粉色,翠绿色,素白的长裙,段北辰朝画卷走去,认出了其中的三人,一人鹅蛋脸,大眼睛是何心蕙,而一人身形婀娜,面容清冷俏丽是曹茗,第三人眉眼如画,瓜子脸,是婉娘,最后一名女子,妩媚风流,头发上插着一支金钗,段北辰并不认识。
上官燕见段北辰色眯眯的看着美人图,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她手轻轻一动,桌上的银盘掉落,发出了一声脆响。而段北辰却依旧无动于衷,反而是伸手取下了墙壁上的画。
上官燕恼怒说道:“段北辰,你好大的胆子,敢偷公主府的画!”
段北辰朝美人图上的女子一指,上官燕微微吃惊,段北辰将画卷卷起,收入了袖中。
他朝上官燕走近,轻声朝上官燕说道:“我先将画藏起来,若是公主有发现,你我就说是祈三盗走了画。”
上官燕脸上出现了犹豫神色,长宁公主掀开珠帘,走入房中,看到了上官燕和段北辰两人离得很近,举止暧昧。她又想到上官燕适才没有给自己强出头,便是将段北辰误以为成了上官燕的情郎。想到这里,她本来恼怒的脸上,便是出现了一道友好的笑。
“刚刚是本宫不对,请段司正莫怪。”
上官燕吃惊的张开了嘴,而段北辰也是一脸震惊。长宁公主娇笑了一声,她弯腰捡起了银盘,而后小声的在上官燕脸耳边耳语了一句,上官燕脸上飞过一抹嫣红。长宁公主调皮的朝上官燕眨了眼,而后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本官乏了,两位请自便。”
上官燕和段北辰离开了公主府,段北辰朝上官燕问道:“公主刁蛮无理的性子怎么变了,她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上官燕冷冷说道:“没什么,不过,那美人图是怎么一回事?”
段北辰将美人图从袖中取出,递给了上官燕,他开口道:“图上的三个人应该都是太常寺的乐师,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最后一个人是谁,家又住在何处?”
上官燕点头说道:“武威卫可以去查,只是时间恐怕要花去三天到四天。”
上官燕看到段北辰一怔,她问道:“你怎么了?”
段北辰急说道:“婉娘在死前提起过一个名字,我要去一趟太常寺。”
“好,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