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
莲花山
顾乘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去年寒假的时候，他和黎柏来这里的滑雪场玩过。
可也仅限于滑雪场了，他可不知道这山上还有个院子。
秦子泽踩在雪地里，抬头看着院子的大门，声音满是惆怅：“就是这里了。”
如果不是顾乘，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有勇气踏进这里。
他缓缓上前一步，敲响了锈迹斑斑的铁门。
好半晌，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推开了门，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呵欠道：“干嘛？”
秦子泽沉默不语。
大叔即将关门的时候，他结结巴巴道：“我有个徒弟…被下了术。”
大叔好奇的打量了顾乘几眼。
顾乘不知道为什么秦子泽会在这大叔面前这个样子，但他只是觉得很不爽。
“哦…你徒弟啊，那又怎样。”大叔收回目光，撇了撇嘴，就要关上门。
秦子泽低声哀求道：“帮帮忙吧。”
大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冷道：“进来吧。”
顾乘跟着秦子泽走进了院子，看了眼院中那块荒芜的菜地，惋惜的摇摇头，进了屋子。
屋内一房间门开，一年轻女子身着睡衣走了出来，看见秦子泽后冷冷道：“滚。”
秦子泽苦笑道：“苏…”
“老娘让你滚你听不懂是吧？”女子喝道：“你放他进来干嘛！”
大叔并未说话，反而是顾乘怒道：“你这娘们怎么上来就骂人！”
秦子泽终于提高了声调：“顾乘，给我闭嘴。”
“他说他徒弟中了术，我刚看了一眼，确实是。”大叔开口道。
女子冷笑道：“哦，秦子泽的徒弟也会被人阴？不应该啊，大名鼎鼎的秦子泽可最擅长护短了，怎么会让自己徒弟中了邪术呢？”
“师父，我不让他们帮我解了，咱们走…”顾乘拉着秦子泽就要走，却发现秦子泽纹丝不动，他轻轻的碰了碰秦子泽的手，发现一片冰凉。
秦子泽面色惨白道：“对不起。”
“滚，我让你滚，听不懂？再他妈不滚的话我今天就让你躺着出去！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找别人救你的宝贝徒弟。”女子怒不可遏的拿起桌上花瓶砸在了秦子泽身上，花瓶碎成一片片，秦子泽额角滴落鲜血。
“你他妈…”顾乘踏上两步就要动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身闷响，他转身，僵硬的问道：“师…父？”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秦子泽低着头，顾乘清晰的看到一滴滴鲜血混着泪水落在地上。
“跪的真利索。”大叔不为所动，平静的开口：“秦子泽，当年我们就是这么跪在地上求你，求你帮帮我们。”
“张宇轩现在还身负重伤，连我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女子平静的说道：“林清欢，就那么死了，什么都没留下，至于他，这些年来连我们都没见过几次，秦子泽，只要你今天敢说你对当年的事问心无愧，不论如何，我都救你徒弟。”
“我…”秦子泽低着头，似乎是想说“问心无愧”，却发现怎么都做不到。
“你陷入绝境的时候，我们不顾一切的去救你，你身受重伤，掌门甚至在你门前守了三天三夜，只怕鬼差收走你的魂魄。”女子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件平常的小事，却每句话都如同重锤击鼓般砸在秦子泽的心上。
“即使是那种绝望，即使他也在崩溃边缘，他也让我们别为难你，让你走的远远的，秦子泽，你能说出你问心无愧吗？”女子颤抖着道。
秦子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女子大吼道：“你不能！你也知道自己心中有愧！我告诉你，我们一直都知道你当初就在京城，只是他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就看着我们陷入苦战，你就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奋战，你本来可以做很多事的，但你没有！你什么都没做！”
大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苏婉晴…”
苏婉晴垂眸低声道：“多好啊，你享受着无尽的寿命，所以你没必要去和我们赌，对不起，我不像掌门那么大度，能对你一笑了之…”
“够了。”大叔皱着眉道。
“怎么够？”苏婉晴红着眼睛反问道：“蟒爷你也还记得吧，只差一点就是一剑穿心，就差一点…”
“秦子泽你还记得吧，他是个连打针都要喊疼的人…”苏婉晴悲哀道：“可那天，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当着我们的面，仍是一滴眼泪未掉。”
她似乎是在自嘲：“他也是个孩子啊，当上掌门的时候，比你徒弟也大不了多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