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此言一出,乐睿和傅尧二人皆吃惊得睁大了双眼,乐睿更是犹如当头棒喝一般,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爹爹,你在说什么啊?女儿不要嫁给那个太子……”
齐王一挥衣袖,将双手反手背到了身后,半响之后才缓缓启口说道:“睿儿啊,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要知道,宫廷官宦人家的女儿,那都恨不得嫁进宫闱,光宗耀祖啊。”
乐睿跪在齐王的脚边不住地摇着头,眼中盈满了泪光,伸出双手扯着齐王的衣衫下角,说着:“女儿不要嫁进宫里,爹爹,女儿不要啊……”
“别再任性了!”齐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乐睿手中拽过被扯着的衣衫,向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去,方才缓缓地说:“睿儿,你作为我齐王的女儿,当应率先考虑氏族的利益,若是能嫁给太子,那咱们齐氏一族便可与皇室真正地攀亲带故了。”
傅尧站在一侧,心中有诸多的话想要脱口而出,却紧紧地锁在了口中,乐睿跪在地上不停地哭泣,自己却无能为力,正在此时,齐王便再一次开了口:“要不是当年……只恐怕,我齐王府便不能有今日这般安稳的生活啊……唉,傅尧……”
“属下在。”傅尧胸中万千思绪,而口中和面上却依旧平静,上前一步回复齐王。
“去把郡主带下去,命管家好生看管,太子就快要选妃了,睿儿,不可以到处乱跑!”说罢便抬腿走回了内室,一众仆人也随着离去了,空旷的大堂上,傅尧拉起地上的乐睿,不知如何开口相劝。
入夜之后,月黑风高,皇宫内院,昭阳宫中喧嚷不已,几个小宫女频繁地跑进跑出,神色紧张,外人并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小宫女端着一盆清水慌慌张张地跑进昭阳宫的院内,却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一块石子绊倒,铜盆跌落在地发出“咣啷”的一声清脆声响,盆中清水尽数洒出,跌倒的小宫女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赶忙起身去捡起铜盆,此时,昭阳宫的掌事太监祝喜路过,赶紧上前责备一番:
“诶哟哟,小桃,真不是杂家说你,办事毛手毛脚的,这要是误了娘娘的事,你可怎么担待得起啊!”说着,伸出兰花指戳着小宫女的额头,那小宫女低着头听着责备,口中紧张地说:“公公教训的是,奴婢……奴婢这就去再打一盆……”
此刻,昭阳宫内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声响,祝喜和小桃听到后,均变了脸色,祝喜率先回过神来,用手中的拂尘柄戳着小桃的手臂:“快去快去,这回可别再洒了。”
小桃简单说了一声“是”,就转身跑了出去。而祝喜看了看小桃离去的身影,又向昭阳宫内望了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进了昭阳宫内。
“娘娘,娘娘,您可曾好些了?”一进昭阳宫,祝喜便直接小跑着走向内殿的床榻,一个雕花填漆床上,躺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只不过这女子发丝凌乱,身上的衣衫也是十分不整,蜷缩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着。
“祝喜,水,水呢?”床上的女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双手不停地在身上抓着,“要最凉的清水,本宫真的好难受,水呢?本宫的水呢!”
祝喜站在一旁,正不知如何回答之际,宫门口传来一声娇弱的声音:“娘娘,水来了……”小桃从外面跑进来,端着盛满了清水的铜盆,放到床榻旁边,床上的女子挽起袖子,露出两截臂膀,深入水中,支持,女子脸上的痛苦神色方才有些缓解。
只不过女子的臂膀之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爪痕,还有面部和颈后,就连双腿上,也俱是这种伤痕,只不过不便示人,女子只能隔着衣衫频频抓痒。
“娘娘,可否再召太医前来看看?”祝喜见女子神色缓和了许多,便上前一步问道:“娘娘总是这么用凉水缓解,怕是治标不治本啊。”
女子的嘴角露出一抹惨笑:“那些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开出来的方子都毫无用处,召他们来岂不是看本宫的笑话!”
此人正是当朝的中宫皇后娘娘,因其父姓萧,乃是当今朝堂之上的一品军侯,故称萧皇后。年方二八之际,便许给了当朝的皇帝,养育皇长子成年,时至今日,已经宠冠六宫,封为皇后。
祝喜听闻此话,便再不敢开口说着什么,凉水的作用很快就失效了,萧皇后的全身又开始阵阵的奇痒,小桃便赶紧再去打来冰凉的清水,如此这般反复了多次之后,竟然已经过了子时,而萧皇后的症状却并未因多次凉水冲洗而有所缓解,反倒是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
“祝喜……”
“奴才在……”
“去宫外打听打听吧,有什么民间的神医,都给本宫请来,记住,千万不要惊动皇上,本宫不想皇上看到本宫现在的样子。”
祝喜抬头看了一眼萧皇后,随即低头领命,便转身走了出去,刚走出去没多远,身后的昭阳宫里便再度传出了痛苦的声响。
派出宫去的人频频来报,这些人问遍了都城内外的郎中大夫,有些自诩有传世神药的江湖郎中,便也斗着胆子进宫一试,但是毫无成效,萧皇后满身奇痒,顾不得惩罚,祝喜便打了那人几个大板之后,便轰出了皇宫。
是日,内廷司的一个小太监外出采办时,听到卖发饰摊主在与一旁沿街叫卖糖葫芦的小贩说着:“前不久我身上得的那种奇痒无比的怪病,你知道是怎么治好的吗?”
小贩笑了一声:“这建康城里谁不知道啊,登甲巷的顾大夫呗,我家那口子也是,那药汁抹上之后,睡了一觉,第二天全好了!你说奇不奇!”
那小太监是负责昭阳宫采办的,听后,便拉着那小贩,非要他带路去找那个顾大夫,小贩一看来人是一身的皇宫制服,不敢耽搁,很快便找到了正在医馆内替人把脉的顾居安。
小太监仔细盘问了顾居安,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后,也顾不得采办,急急忙忙跑回了宫里,在祝喜的耳边将顾居安治好百姓奇痒的事情据实说了,祝喜脸上喜不自胜,赶忙命人前去请顾居安入宫。
祝喜带着两个太监,出宫寻找登甲巷,而顾居安此刻刚要关上医馆大门,祝喜笑着走进来,说明了来意之后,顾居安便有所为难:“公公有所不知,小生行医时间尚短,上次的事情,属实是误打误撞,若是小生耽搁了娘娘的凤体,只怕是消受不起啊。”
“欸……顾大夫不必担忧,娘娘近来一心求愈,你若没治好,自然是无暇顾及,顾大夫快随杂家进宫吧,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说着就要伸手拉住顾居安,毓笙此时刚刚从后院走来,见此情形,以为是顾居安得罪了宫里的人,便惊慌失措地下跪求药,而顾居安转念一想,若是有毓笙在,两个人在宫里也好有个照应,便央求祝喜带毓笙一同前往,祝喜顾不得那么多,点头同意了。
进了宫中,祝喜一边详细地与顾居安说着那些注意的事项,一边嘱咐顾居安,今日宫中的所见,均不得向外人透露,顾居安与毓笙答应了之后,便来到了昭阳宫内殿。
“参见皇后娘娘,草民顾居安,携舍妹前来为皇后娘娘诊病,娘娘……”
“无需多礼,快快来给本宫看看。”顾居安话未说完,听到萧皇后这般说,便放下药箱,放置好把脉的金线,凝神屏气,开始诊脉。
片刻之后,顾居安对着身边的毓笙低声说了几句话,毓笙便起身走出了宫门。
刚一迈出昭阳宫的大门,迎面便撞上了太子的仪仗,毓笙没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而太子从步辇上下来,看了看毓笙,毓笙慌忙下跪,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啧啧,好一个美人儿啊,今天这一趟,本宫倒真是来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