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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罗维奇·勃洛克抒情诗情感评述(1)

诗人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罗维奇·勃洛克(Александр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Блок,1880—1921)生于彼得堡一个贵族知识分子家庭。勃洛克的父亲是华沙大学的法学教授,他的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很短,勃洛克刚出生,母亲就带着他搬到了外祖父——彼得堡大学校长,著名植物学家安德烈·尼古拉耶维奇·别克托夫(Андрей Николаевичу Бекетов)的家里居住,诗人的外祖母是一位翻译家。

这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别克托夫的家里从早到晚都聚集着一些社会名流,有教授、作家、画家、音乐家等,他们谈诗论画、谈古论今,这种浓烈的文 化艺术氛围熏陶着幼小的诗人。勃洛克自幼兴趣爱好广泛,他被允许出入家里最神圣的地方——外祖父的书房,那些摆放在高大书架中的书深深地吸引着小勃洛克。

当小勃洛克读完普希金的诗歌《波尔塔瓦》时,他就像一名指挥官一样付诸行动——从那时起,在小勃洛克的房间里就经常上演波尔塔瓦战役。小男孩身着纸做的铠甲、头盔,按不同军队来穿着打扮,而阿姨则在钢琴上弹奏着雄壮豪迈的乐曲,外祖母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照看着外孙……玩得厌烦后,他就会坐下来读书,他最喜欢读布雷姆(1829—1884,德国动物学家、旅行家、启蒙思想家)写的有关动物方面的书籍,他经常久久地观赏图画,而此时,总有两三只仆人的狗在房前等他,小勃洛克最喜欢的狗阿拉普卡会将自己的爪子递给小诗人,然后充满敬意地倾听着主人诉说的一切……

勃洛克是一个性情直率的人,从不说谎和回避。但是,犯错后也从不请求原谅。

勃洛克从7岁开始写故事、诗歌,甚至还编谜语。勃洛克早期的诗歌汇编成一部诗集《美妇人诗集 》(《Стихио Прекрасной Даме》)于1904年出版发行,是诗人的成名作。对他来说,美妇人不是什么具体的人物,而是一个心灵美的典范,是崇拜和赞美的对象,是一种和谐的完美结合与象征。他将其忽而视为世界的灵魂,忽而视为永恒的温柔,甚至将其视为俄罗斯。

勃洛克相信俄罗斯有着光明的未来,甚至是在十二月党人被镇压的那些最艰苦的岁月里,他对祖国的未来仍然深信不疑,令他忧伤的只有一点,就是那光明的日子不能尽快到来。

诗人在回忆起一次从意大利回国途中的感受时曾这样说道:“清晨从梦中醒来,向车窗外望去,天空飘着细雨,新翻耕的田野上泥泞不堪,到处是枯萎的灌木丛,一名孤单的村警骑着一匹疲惫不堪的马在田野上缓慢地跑着,他的身后背着一杆枪。我突然惊觉,我这是在哪里,哦,是在俄罗斯,是在我不幸的俄罗斯……你好!我亲爱的母亲!”从诗人的回忆中,我们完全能够触摸得到诗人的忧郁,对深处灾难、痛苦中的俄罗斯的那种心痛的感觉,这种心痛之后隐藏着的是对祖国深深的爱戴与眷恋。

7.1大海为奇迹而歌灯塔之光在闪烁

1905年革命前夕,即1903—1904年期间,勃洛克的诗歌作品中纳入了现代大城市的恢弘画面,诗人以敏锐的目光透视到了涌动在社会表象之下不可遏止的历史前进洪流,感受到了社会进步力量给俄罗斯社会带来的冲击,诗人对俄罗斯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勃洛克在1904—1905年期间写了大量的推动社会进步,反映社会进步呼声的诗篇,如写于1904年12月的未完长诗《她的到来》(《Ее прибытие》),下面这首《云中之声》(《Голосвтучах》)就是其中的片段,读者可以感受到诗人对俄国社会变革的期待,可以倾听到诗人向社会吹响的希望号角。

Печальные люди, усталые люди

Проснитесь, узнайте, что радость близка!

Туда, где моря запевают о чуде,

Туда направляется свет маяка!

Он рыщет, он ищет веселых открытий,

И зорким лучом стережет буруны,

И с часу на час ожидает прибытий

Больших кораблей из далекой страны!

Смотрите, как ширятся полосы света,

Как радостен бег закипающих пен!

Как море ликует! Вы слышите—где-то—

За ночью, за бурей—взыванье сирен!

1904 г.

……

忧伤的人们、疲惫的人们,

醒来吧,你们将知道快乐已近!

大海在那儿为奇迹而歌,

灯塔之光在那儿闪烁!

它在搜寻,寻找着快乐的发现,

用它敏锐的光芒守护着那翻滚的波浪,

随时等候着

从遥远国度而来的巨轮!

看,那灯塔的光带在扩展,

海浪的步伐是多么快乐!

大海如此欢腾!你们是否听到,

在那儿,黑夜之外,风暴之外汽笛在轰鸣!

……

1904年

这云中之声就是希望的号角,勃洛克同广大的俄罗斯民众一样,经过了长久的对祖国繁荣的期盼,仿佛一夜之间从睡梦中苏醒了,“忧伤的人们、疲惫的人们,醒来吧,你们将知道快乐已近!大海在那儿为奇迹而歌,灯塔之光在那儿闪烁!”这是诗人向社会、向劳苦大众发出觉醒的呼唤。尽管诗人自己的社会观点还处于不成熟的思索时期,但在以前被诗人称为充满“交易(торговля)”、“疯狂(безумие)”、“欺骗(обман)”的城市中,诗人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一种从社会最底层、从监狱的黑暗中升腾起的一种社会“新人(новыелюди)”的力量,诗人已经明白,未来属于这些人们。

这是一首激情澎湃的诗篇,诗中多次使用了感叹号来表达作者的强烈情感,诗中洋溢着激动与快乐,“它在搜寻,寻找着快乐的发现……海浪的步伐是多么快乐!大海如此欢腾……”大海、灯塔、巨轮与汽笛的轰鸣都极具象征意义。它们象征着自由与光明,象征着自由民主的呼声。“黑夜之外,风暴之外汽笛在轰鸣!”光明、美好的世界已近在咫尺,希望近在眼前的快乐充盈在诗句间,是一种令人无比振奋的新世界到来的预告。

7.2我踏上眼前的这条路

《秋天的愿望》(《Осенняя воля》)这首诗是勃洛克1903—1907年间的一篇代表作品,在这篇诗作中,作者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作出了不悔的回答,表达了自己对未来的坚定信念。

Выхожу я в путь, открытый взорам.

Ветер гнет упругие кусты,

Битый камень лег по косогорам,

Желтой глины скудные пласты.

Разгулялась осень в мокрых долах.

Обнажила кладбища земли,

Но густых рябин в проезжих селах

Красный цвет зареет издали.

Вот оно, мое веселье, пляшет

И звенит, звенит, в кустах пропав!

И вдали, вдали призывно машет

Твой узорный, твой цветной рукав.

Кто взманил меня на путь знакомый,

Усмехнулся мне в окно тюрьмы?

Или—каменным путем влекомый

Нищий, распевающий псалмы?

Нет, иду я в путь никем не званый,

И земля да будет мне легка!

Буду слушать голос Руси пьяной,

Отдыхать под крышей кабака.

Запою ли про свою удачу,

Как я молодость сгубил в хмелю…

Над печалью нив твоих заплачу,

Твой простор навеки полюблю…

Много нас—свободных, юных, статных—

Умирает, не любя…

Приюти ты в далях необъятных!

Как и жить и плакать без тебя!

Июль 1905

我踏上眼前的这条路。

柔韧的灌木丛在风中摇曳,

碎石铺满了山坡,

裸露的黄土层透着贫瘠。

秋天在潮湿的山谷中纵情,

将大地变成埋葬生命的坟茔,

但路旁村舍那稠密花楸果的红色,

却在远处闪烁着火红的身影。

这就是我的快乐,快乐在飞旋,

它随风欢唱消失在灌木丛中!

在那遥远的地方,

你那花边儿彩袖在诱人地舞动。

是谁领我踏上这条熟悉的路途,

透过牢狱的窗子向我投来讥讽的一笑?

或许是那石板路上,

吟诵圣诗的乞丐?

不,没有谁唤我走上这条路,

大地对我来说也将轻松自如!

我将倾听罗斯那醉人之声,

在旅店的屋檐下休息、停步。

或许我会为自己的成功而歌唱,

犹如狂饮之中将青春断送……

或许我会为你田野中的忧伤而哭泣,

你的宽广是我永恒的爱恋……

我们之中的许多人,自由、年轻而又英俊,

没有爱过,却正在死去……

请你留在那无垠的远方!

没有你,怎能生活,也无法哭泣!

1905年7月

1905年在俄罗斯历史上是极其不平凡的一年,黑海舰队“波将金”号装甲舰水兵起义被残酷镇压,一部分水兵被处死,而另一部 分水兵被流放,时刻关注着这场革命的勃洛克为那些在起义中牺牲的亡灵而悲伤,“秋天在潮湿的山谷中纵情,将大地变成埋葬生命的坟茔”,但英魂并没有远走,革命的热情依旧,“但路旁村舍那稠密花楸果的红色,却在远处闪烁着火红的身影”。诗人在诗中还表达了自己对未来的乐观心情,“这就是我的快乐,快乐在飞旋,它随风欢唱消失在灌木丛中!在那遥远的地方,你那花边儿彩袖在诱人地舞动”未来的美景与希望在诗人的心中。同时,诗人也在诗中表达了对自己的选择从不后悔的心情,并表示要一直沿着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坚持自己的理想,“不,没有谁唤我走上这条路,……我将倾听罗斯那醉人之声……”无论成功与失败,罗斯的宽广都是诗人永恒的爱恋,表达出诗人对祖国的赤子之情。

诗歌的结尾段再次抒发了对那些为了祖国而牺牲者的悼念与敬仰,他们“自由、年轻而又英俊”还没有体验到生命的美丽,却为祖国与理想而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诗人对此倾泻着自己深沉的情感:“请你留在那无垠的远方!没有你,怎能生活,也无法哭泣!”

本应是一首流血流泪的悼词,但作者却将其写得深情而感人,令读者的心中始终跳跃着希望的火焰,感受到作者不悔的真情与锲而不舍的追求与坚持,诗人将沿着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一直走下去,这种坚定的信念感染与鼓舞着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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