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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罗维奇·勃洛克抒情诗情感评述(2)

7.3在某个地方我还会再次与你相遇

爱情是一种优美缠绵的情感,爱情也是勃洛克诗歌中的永恒主题,勃洛克的抒情诗中祖国、爱情、理想、人民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是诗人情感的融合,每个主题都不是孤立的情感表达,而是情感的综合表述。《你的面孔我如此熟悉》(《Твое лицо мне так знакомо》)中那种惆怅的情感曾打动过无数颗寂寞的心灵。

Твое лицо мне так знакомо,

Как будто ты жила со мной.

В гостях, на улице и дома

Я вижу тонкий профиль твой.

Твои шаги звенят за мною,

Куда я ни войду, ты там.

Не ты ли легкою стопою

За мною ходишь по ночам?

Не ты ль проскальзываешь мимо,

Едва лишь в двери загляну,

Полувоздушна и незрима,

Подобна виденному сну?

Я часто думаю, не ты ли

Среди погоста, за гумном,

Сидела, молча, на могиле

В платочке ситцевом своем?

Я приближался—ты сидела,

Я подошел—ты отошла,

Спустилась к речке и запела…

На голос твой колокола

Откликнулись вечерним звоном…

И плакал я, и робко ждал…

Но за вечерним перезвоном

Твой милый голос затихал…

Еще мгновенье—нет ответа,

Платок мелькает за рекой…

Но знаю горестно, что где-то

Еще увидимся с тобой.

1 августа 1908

你的面孔我如此熟悉,

仿佛你曾与我生活在一起。

做客,在街上,在家里

你优雅的侧影映在我的脑际。

我的身后响着你的足音,

无论我走进哪里,你都在那里。

难道不是你吗?轻盈的脚步

每个夜晚都在我的身后响起?

难道不是你刚从我身旁闪过

就在我向门内张望的瞬息

你已飘然离去,

犹如梦幻一般?

我常常遐想,难道不是你,

乡村中,谷场后,

你戴着那块印花头巾

坐在墓地,默然无语?

我走近时,你还坐在那里,

当我走到你的面前,你却离我而去,

你走向河边,亮起歌喉……

晚钟合着你的歌声

悠然回荡……

于是我哭了,羞怯地等待着……

当晚钟再次响起

你那美妙的歌声已沉寂……

又一个瞬间远走,仍然毫无声息,

你的头巾已在对岸愈行愈远……

如此痛苦,但我知道,

在某个地方,我还会再次与你相遇……

1908年8月1日

朦胧、隐喻是这首诗歌的特点。诗中述说的是一种缥缈的爱恋,它似乎就在身边,是记忆中熟知的面孔,优雅的侧影时刻浮现在脑际,无论是在做客中,还是走在街上,或是在家里,那副面孔时刻不离左右,徜徉在身边,却难以捕捉。这是一种爱的思绪,是一种爱的感觉,是一种爱的回忆,是一种爱的向往,面孔、脚步、足音、身影,这一切飘忽地闪过,朦胧地响起,营造了一种恍若隔世,又似乎近在眼前的梦境般氛围。谷场边、墓地旁随处都有你的身影,那印花头巾、那河畔的歌声、那暮色中回荡着的晚钟余音,一切悠然而惆怅,这种意境令人想起戴望舒的《雨巷》,那优美、飘然而略带伤感的情调如此神似,使人不由不产生一种联想:在中国现代新诗史中,新月派那弯新月所散发出的清光中,除吸纳了印度诗人泰戈尔的那一缕之外,还闪烁着俄罗斯那一缕耀眼的白银之光。

这首诗抒情而动人,它唤起了所有心中装满爱的情结与惆怅者的心曲,结尾句“但我知道,在某个地方,我还会再次与你相遇……”表达出深藏心中的一种希望与期待的情怀,透过这句诗读者看到了充满深情期盼的目光与一颗渴望爱情的心灵。

这首深情之作可谓是勃洛克抒情诗的代表作,人们永远忘不掉诗句中所流淌着的那种舒缓而情意绵长的旋律。

勃洛克的爱情诗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在他的诗篇中,女性都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这层面纱是世俗的风尘,是她们活在尘世的身影,而透过这层面纱,读者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的美丽女神。勃洛克尊重与崇尚女性,这与其生长环境与背景有直接关系,他是在母亲、姨母、外祖母等女性的呵护下长大的,对女性的善良、美丽与博爱有着深刻的体验,形成了一种心灵上对女性的欣赏与崇拜。

勃洛克歌颂永恒女性之美,女性与祖国在勃洛克的诗篇中永远占据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勃洛克的作品中,女性是一个含义深刻饱满的形象,它不仅仅是美丽的姑娘、动人的女郎,它是一种美好的精神形象,它是祖国的化身,它是爱情的化身,它是善良、希望、理想、自由、光明与未来的化身,它是一个完美的精神世界,是一切值得讴歌与赞美的美好事物。

勃洛克的“永恒女性”哲学观点主要受索洛维约夫宗教哲学的影响,当然,诗人自幼的成长环境是他接受这种宗教哲学的土壤。在勃洛克的哲学思想中“永恒女性”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它是人与神之间的使者,是天使,人只有通过集善与美于一身的女性的引领,才可以到达上帝的面前,女性是世界和谐的基础。在勃洛克的作品中“美妇人”永远是诗人所追求的对象,她犹如彼岸,远远地伫立在那里,它是善与美的化身,是未来和理想的幻影。

诗歌是思想和情感的痕迹。知识分子精神上的苦闷、情感无处倾诉,都会使得他们求助于诗歌这种能够书面记录内心世界活动的抒怀方式。严格地说,勃洛克早期诗歌的本质就已倾向于象征主义,“幻想与宗教痴迷”使得其诗歌具有抽象特点,心灵中的痛苦思索带来的是迷茫与孤独,甚至沾染了颓废的色彩,诗人也曾为此做过深刻的反思与检讨,不希望这种消沉的情感影响到广大读者。但随着社会思考的深入,勃洛克与象征主义却又渐行渐远。

勃洛克是一个充满激情的诗人,他认为,诗人应该永远是热情的,应该投身于时代的洪流,他看重诗歌的时代作用。勃洛克的抒情诗歌深受茹科夫斯基、费特及阿普赫金等诗人作品的影响,因而,其抒情诗歌作品也就具有了浪漫、纯美的特征。

7.4我梦见了你那件蓝色风衣

如果说,在《你的面孔我如此熟悉》一诗中,作者抒发的是一种对爱的期盼和等待,那么在下面这首诗中作者表达的则是一种情殇,一种对已逝爱情的悼念与埋葬。

О доблестях, о подвиге, о славе

Я забывал на горестной земле,

Когда твое лицо в простой оправе

Передо мной сияло на столе.

Но час настал, и ты ушла из дому.

Я бросил в ночь заветное кольцо.

Ты отдала свою судьбу другому,

И я забыл прекрасное лицо.

Летели дни, крутясь проклятым роем…

Вино и страсть терзали жизнь мою…

И вспомнил я тебя пред аналоем,

И звал тебя, как молодость свою…

Я звал тебя, но ты не оглянулась,

Я слезы лил, но ты не снизошла,

Ты в синий плащ печально завернулась,

В сырую ночь ты из дому ушла.

Не знаю, где приют своей гордыне

Ты, милая, ты, нежная, нашла…

Я крепко сплю, мне снится плащ твой синий,

В котором ты в сырую ночь ушла…

Уж не мечтать о нежности, о славе,

Все миновалось, молодость прошла!

Твое лицо в его простой оправе

Своей рукой убрал я со стола.

30 декабря 1908

当你的脸庞出现在

我面前那简朴的镜框中时,

在这块伤心之地

我忘记了高尚,功勋与荣耀。

时间到了,你离开了这栋房屋。

我将那珍爱的戒指扔进了夜色中。

你将自己的命运给了他人,

我也忘记了那张美丽的面孔。

时光荏苒,琐事缠身……

酒和激情折磨着我的生命……

教堂读经台前我忆起了你,

我呼唤着你,仿佛是在用自己的青春……

我叫你,但你却没有回头,

我的眼泪在流,但你没有同情,

你忧郁地裹上了那件蓝色的风衣,

从房中走进了潮湿的夜色。

我不知道,美丽的你,温柔的你

为自己的傲慢所寻到的栖身之所在哪里……

我在熟睡,我梦见了你那件蓝色的风衣,

你裹着它走入了那潮湿的夜色……

已不再幻想柔情与荣耀,

一切都已成往事,青春也已远走!

你的脸庞出现在他人简单的镜框中,

我亲手将它从桌上拿走。

1908年12月30日

这是一首典型的爱情伤感诗,当得知自己爱恋的人已成为他人的爱人时,一种强烈的内心情感迸发而出。作者对悲伤情感的表达采取了叙述与反衬的方式,“在这块伤心之地,我忘记了高尚,功勋与荣耀”,表达出了自己内心排山倒海一般的悲痛,在这种悲痛面前,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一生追求的修养、功勋与荣耀都已不再重要。 第二段叙述的是分手,恋人离去,爱情信物戒指如同誓言一样被抛弃到无边的夜色中,恋人的背叛令人痛心,忘记了她的面孔,忘记了与恋人相关的一切。时光就这样流逝,琐事、酒和激情消磨着生命,看得出,失恋的痛苦让主人公麻醉着自己,想忘掉往日的一切。但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怎能从记忆中消失,于是,在忏悔中又想起了往日的恋人,记忆中的一切又重新浮现在眼前,那往日的青春岁月又重新在心头生动起来,忆起了那伤心别离的一幕幕画面:曾经用呼唤与眼泪挽留你,但都没有换得你的同情,没有留住你离去的脚步,你裹着那件蓝色的风衣没有回首与停留,走进了那潮湿而阴冷的无边夜色之中。这段悲伤的记忆深深刻在了失恋者的心头,就连她离去时所穿着的风衣也浸染着浓郁的伤感,那蓝色就是作者痛苦的心境。有学者将勃洛克爱情诗中的伤感与思恋之情称为“甜蜜的忧郁”,诗人也为此告诫读者,不要沉迷于其诗歌中的情感,应善于从真实的生活中寻找生活的原动力。

多年过去,一切如昨,这段感情仍让作者无比牵挂,牵挂中带着轻轻的责备:“美丽的你,温柔的你,为自己的傲慢所寻到的栖身之所在哪里”,梦中再次将恋人记起,那离去的一幕又出现在忧伤的梦境中。可见痛苦之深,没齿难忘。没有了爱情,生活已失去了意义,“已不再幻想柔情与荣耀,一切都已成往事,青春也已远走”,伤感与失落流露在诗句间,是一种青春一梦,生命一梦的感慨。“你的脸庞出现在他人简单的镜框中,我亲手将它从桌上拿走”再次表达了试图将这段往事从记忆中抹去的愿望,但真的是否可将其忘记,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这已同诗人的青春岁月一同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往事时时重现,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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