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将军!!”
衡云溪声嘶力竭,脖颈上青筋根根暴起,司泓仿佛能从他急促又沉重的呼吸声中听到不堪屈服的杀气。
“你就快把她毁了。”这一声他平静了许多。只是忆起司泓离开杨府后,天地间仿佛从此一切都变得那样名正言顺。虽后来衡杨两家因朝廷党争不得不避嫌,可终究长父辈间的事,与子女无关。
“也许对你而言,若芙开心最重要。可我能做的,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是要她平安。她想要什么,我没能力帮她实现,可我依旧会把她保护地好好的。那些年在秦郡未完成的守护,现在我偿还。”
话音了,司泓手轻扬,身后大军整装齐发,万箭齐射,炮火轰鸣。顷刻间千千万万如流星挥洒大地,朝金陵城洋洋洒洒而去。
金陵城中,所剩不多的几营都已至城楼抵抗,只是数半月的奋战,死伤惨重,皆残兵败将之流。衡云溪在连天炮声中,带着两个副将仓皇而逃,丢下金陵城而去。
大雪纷纷扬扬。入冬里人人皆知,司泓封王之日已近。金陵一役半月苦战,衡云溪仓皇出逃,回了益州。
回杭州领了赏赴了命。
静静推开屋门,“晌午过后,我让侍女通传让你陪我吃晚饭,你怎么不过来?”
若芙静坐着,守着一盏烛灯。“晚些,你若等不及自己先吃也罢。”
司泓见她仔细着不愿抬头,凑近看原是在绣孩子的虎头帽。“这些事你交给下人做,何必自己费心。我接你来便是要你和原先在益州时一样,不是要让你做下人。”
若芙听她这样讲,淡淡一笑道,“从前学过女红,倒有几分忘了,白芨与你的孩子若出世了我一件礼物都没有,也说不过去。恰巧,今天就有了兴趣。”
司泓夺过她缝补了一半的帽子,“先吃饭。”
话了,司泓转了身,若芙竟情不自禁起身像丢了魂一样跟着他身后就去了,也许她已经习惯或迷恋上司泓这样触摸着冰冷而内里极暖的疼爱。
今日的菜倒是格外新鲜,若芙来杭州这么久,习惯了杭州菜的口味。细细一察,与杭州菜有些不同。
“金陵的名菜,都是金陵城的大厨现做我差人带回杭州的。”司泓指着这一桌佳肴。“最有名的当属这道金陵酱鸭和那道狮子头。”
“军爷在金陵战火连天,怎还有心思研究着美食?”
司泓浅浅一笑,“仗打赢了,想起府里还有我心爱的女人,这份寻常心便有了。”
屋中烛火辉映,若芙细尝,只觉得江南菜大同小异,尝来皆是清淡。可这偏偏是司泓一片心意,她只连声称赞。
“衡云溪,我见到了。”
若芙鼻中懒散发出嗯的一声,“他怎么样。”
“你先告诉我,你希望的结果。”
若芙放下碗筷,抬眼正视着他。眸与眸之间有些刀光剑影的煞气。“司泓,云溪与你或者与我,何必这样冤冤相报?我们一同长大的情分,你半点也不顾念吗?”
他不解,冷冷道,“我想你是了解我的。”
“是,我了解。你总以为我会逃走。我逃过吗,哪怕白芨那般对我,哪怕你去金陵这么久,我待在府中只等你回来…”
他站起身,若芙感觉到他的身躯缓缓靠近。
“你告诉我这些,我真的很怕你是因为衡云溪,害怕因为我会伤害他所以才委屈自己留在我身边。”
若芙笑着轻轻摇头,“也许吧,也许我留在这儿你就不会伤害云溪。可是还有…”
她充斥着爱意的眸望着眼前俊朗的少年。“司泓,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这一句抵得上千千万万。
有若芙这一句,纵管它地陷天塌,都无惧。
她睫毛颤动着,深情款款。
“衡云溪,我放他走了。两军阵前,我未伤他半分。”
她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那我还你一句答复。”
“那一夜之后,那碗避胎药你一直都记恨在心对不对?”
司泓神色微变,“若有一日你是我。我的若芙,你一定会明白我这颗心,从来只为你。”
“是白芨端给我的。”
良久,司泓沉重的叹息传至她耳畔。
他心疼的厉害。
“你还恨我吗,恨我在报复你?”她伸出手颤抖着抚向司泓的脸颊,不尽的抽泣。
“我从十几岁就喜欢你,何曾有恨。”他吻向若芙,红唇透着属于若芙一人的香气,如桂花般甜美。
麟趾宫中,静愉轻轻抚着发髻。贵妃轻笑道,“司将军封王的旨意,这些日子你父皇正在拟诏,在封王当日便为你们二人指婚,可开心了?”
灯烛下,静愉的脸颊微微泛红。
蒙禄捧着一卷书,幽幽叹了一声。“封王是自然,只是郡王或亲王,封地何处,寡人实在难以抉择。司泓体内流的也有蒙氏的血液,若只是郡王,太过轻视。蒙阳当年被寡人罚去福建就藩,那至少也是受封的闽亲王。”
贵妃怔怔片刻。司泓的品级越高,则在朝中地位更加尊贵。贵妃心中明了,司泓相帮扶持七皇子,在皇后这些年的威慑下自己始终有难言之苦。而蒙禄一心宠溺嫡子,众人皆知蒙津之昏庸,东宫易主也非不可能。
“恕臣妾直言,司泓这孩子早年被抛弃在敌国本就是对他的亏欠,而这些年他战功显赫在军中有一定的军威,若不趁此次大加封赏,恐怕只会叫他和我陵罗将士寒心。”
蒙禄浓眉似要挤成一团,默然忧愁。“贵妃所言,确有道理。”
熙文三十五年盛春四月。
司泓受封陵罗异姓亲王,封地弘州,为弘王,并指婚静愉公主,婚期于年底。
杭州弘王府中盛开海棠,白芨爱极了王府中的海棠,已近临盆也总是辛苦的支撑着在院中,痴痴望着花蕊芬芳,日子便一日一日过去了。
纯儿调侃道,“小姐可曾听说,府中新来的下人都在背后商量要称您弘王妃,想讨您的赏赐。”
白芨轻叹,“什么弘王妃,过去是杨若芙,如今可是迎娶六公主。若不是这肚子里的孩子…”
“杨若芙可连孩子都没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府中,若不是轻贱,怎还有颜面赖在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