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禄将寒冷的目光转向朱彻。
“回陛下,那日…那日弘王殿下报了官府,小人便派下属赶去弘王府调查,弘王大人的家仆,的确死于舒泉掌。”
司泓此刻心底是隐隐发慌的,他知道当日他刻意将此事隐瞒,并无人知晓云晴死于何人之手。而朱彻却将云晴与云碧之死混为一讲。若不是太子本就心虚,恐怕蒙津要拿出一番言论来压制自己了。
司泓此时只有刻意镇静,用方才同样淡漠的语气道,“陛下,不过几日后,太子有一日突然登临臣侄的府中,那一日臣的府中又死了一位家仆。”
不可以,这件事不能将若芙卷进来。
若再说下去,恐怕若芙便真的要卷进来了。
蒙禄已坐不住,换了个姿势,瞠目望了一眼太子。“这件事情,太子你有什么好辩解的吗?”
蒙津口吃道,“父…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啊,那侍卫杀人并非儿臣指使。”
蒙奕此时抢言开口,“即便此事与太子无关,那太子的侍卫是舒泉派五品杀手不假,敢问四哥,你府里的侍卫为何混入了舒泉派的杀手?此事您若非也不知?”
司泓眉间一跳,直起身。
“陛下,请准许臣的副将魏尹呈上当日金陵一役舒泉派勾结秦郡的罪证。”
蒙禄沉叹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
不假,的确是当年蒙禄下旨强行派兵驱散的江湖大帮舒泉派。
“太子与舒泉派暗处联系,舒泉派又与秦郡勾结。那太子,你是不是要和秦郡军笼络,等到时机成熟那一日便起兵攻打长信殿,弑君篡位?”
“寡人万万都不能想到,你这个逆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蒙津并不知道此事,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自己的手下会卷入金陵一役。单单只是让高靖让司泓这一仗打得费些周章,毕竟那次在司泓府中丢了颜面。
“你没有?舒泉派都听从东宫太子调遣,你还说没有?”
蒙禄咬牙,扬声怒道。
“来人,将太子带下去。”
轰然间,数十位御林军涌入,两侧将蒙津围住。“陛下,事未查清,陛下可不能错怪了津儿。”皇后跪地求情道。
蒙禄本有些顾虑,可望着太子这时这幅软弱的德性,却又气不打一处。心中暗自比较着两位皇儿,可谓是一个意气风发,一个颓靡不堪。想到此处,硬起了心肠,废储之心隐隐而生。
“你怕什么?”
他踱步走到皇后跟前。
皇后不解的抬起头,尽力的用博取同情的双眸去迎合蒙禄。
“蒙策,不也是你的儿子吗?”
话音刚落,皇后便软瘫在地。
她明白,她最后的希望蒙策,也跟随着蒙津一起没落了。“皇后姜氏,既然这般教子无方。即日起便封十二皇子萧策为光王,明日起便启程去往光州,无寡人旨意传召,不得擅自回杭州。太子蒙津无德,谪降为昭王。”
司泓望了一眼坐在原处不曾动身过的蒙奕。
二人宽心一笑。
“废太子的一应罪行,还需重新再审再判,诸应事项就交给奕儿去办吧。”
蒙奕眼中有亮闪闪的喜悦。
“沈卿,你也老了。此事过后也该安享天伦了。”蒙禄笑望着沈万金。
沈万金他知道太多关于太子的罪证,如若今后仍留于朝堂,想必这些风言风语会不绝如缕,且今日他毁了静愉的生辰也不假。蒙禄此时的决绝,他并不曾料想过。
蒙奕知道,此事他利用沈万金压制废太子。
沈万金也是聪明人。
今后的陵罗朝廷,今后的天下,还是落到蒙奕手中。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再出现。
“谢陛下…”
长宁宫中。
一记耳光重响,蒙津捂着生疼刺痛的半张脸。
“津儿…你已是东宫太子,你为何还要做如此愚蠢的事情?”皇后怒吼道。
“父皇他并不听我辩解半句,舒泉派实力雄厚,杀手都技艺高超。我是东宫太子,可老七那里我总归要提防,若没有舒泉派这棵可靠的大树,我又怎么不怕老七会暗害于我。”
皇后不解,她失了全部了,她的天都塌了。
“现在好了,阳儿贬去闽州,你贬去昭州。我的策儿,我唯一的希望策儿,你十二弟这样无辜,竟也受你的牵连。你……”
蒙津被这话激到,心中一阵寒意。
“母后,蒙阳和蒙策是您的儿子,我…我便不是了?我们只是您布的棋局中的棋子?”
这一句来的突兀,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蒙津像大彻大悟一般,不再跪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母后,儿子明白了。”
“儿子们都从小被您给予厚望,只是因为听父皇的话,变成父皇想要的样子,这样我们就可以成为太子储君,这样等父皇百年之后,您就是太后,届时您就可以,权倾朝野了。对不对?”他直视着皇后的眼睛,冷笑着喃喃道。
“你……住口。”
蒙津幽幽地叹着,朝殿外走去。
“母后,儿子让您的梦破碎了,所以就不再需要陪在您身边了。谈什么昭州,天涯海角您也会舍得让我去的。”
“津儿…”皇后面对着寒了心的儿子。心中凛然,“津儿…是母后错了…”
可这一声轻描淡写的错,挽留不了蒙津的心。他顿生了一阵杀意,心硬了起来。“母后,蒙阳不中用,策弟年幼。如今只剩儿子,既然母后要这天下,儿子便…答应母亲。”
“你要干什么…”皇后像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又不敢相信,不敢面对。
蒙津笑着,“我远在昭州,总说天高皇帝远。蒙阳想必在闽州也待得够久了。您且放心,儿子们还有大事要做。”
殿中传来一声异响。
皇后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