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地区,由于气候原因,一年中大多数时间是一日两餐,上午巳时左右的早饭和下午申时左右的晚餐。马车停了下来,车上的四个小家伙也醒了过来,一个个肚子做着夸张的抗议,晚饭的时间到了,马也累了,该喂些草料和饮水了。
“孩子们,都下车活动活动吧,叔叔现在给你们生火热饭去,别走太远喔。”赶车的黄车夫对着车厢说到。六辆马车围成一个圈,原地搭起了土灶。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孩子们个个小腹膨胀,纷纷下车解决个人三急。男孩们离开马车走两步背过身就地解决,而女孩们则结伴去了远一点的树林中。
不一会儿,女孩儿们大都回来了,就剩下赖芸芸和张英有些慢,天柱和铁牛在马车旁踢着石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啊!”“啊!”突然间两个惊恐的女孩呼喊声几乎同时传来,听声音应该是赖芸芸和张英两人,天柱担心她俩出事儿,抄起脚边的石块就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刚跑没几步,就见到张英拖着赖芸芸的小手向马车方向跑来,在她俩身后则跟着一条黑影,在地上快速爬行追逐着她们。天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下意识的将石块砸向了那条黑影,不偏不倚,正中那条黑影身体中间。旁边的铁牛丢出的石块也砸中那条黑影,更大一点儿的石块将那黑影后半截身子完全压住了。
这时天柱才看清那竟是一条小儿手臂粗细的黑蛇,身子短而粗,头程三角状,一看就是条毒蛇。被压在原地后,那黑蛇疯狂的扭动着身子,直至将自己的身子扯成两段,前面的一段还挣扎的爬向赖芸芸去的方向,没爬出多远就被闻讯赶来的黄车夫持木棍打死在当场。忽然间天柱从那条蛇身上感受到一股悲凉之意,一股不甘和无奈,感觉转瞬即逝,天柱也没太在意。
“你俩小子没事吧,有没有被咬到?”黄车夫一边往这边赶一边喊到。
“黄大叔,没事,都没被咬到。”天柱回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下你们有口福了,这顿饭给你们加个汤。”黄车夫踢走石块,捡起另一截蛇身,开心的跟天柱和铁牛说到。
一同入宗门的孩子大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娃儿,打死蛇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了,见蛇已经被打死,也就不凑这个热闹,纷纷回到马车上等候饭菜了。当天柱、铁牛以及黄车夫提着那黑蛇回到马车边时,赖芸芸也和张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天柱从赖芸芸边抚摸着胸口边嘻嘻笑的模样中,看出这小姑娘年纪虽小可胆子一点儿都不小啊,也就刚开始被吓得失了魂,这点时间就明显已经缓过了神。
黄车夫把两截蛇身在赖芸芸和张英面前晃了晃,高兴地说:“吓坏没有?待会我就把它炖了给你们补补身子,刚好现在你们都在长身体的时段,哈哈,这对你们来说可是好东西哦!”
“啥好东西,这是什么蛇?能吃?”天柱一连抛出两个疑问。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条毒蛇。”黄车夫点头。
“啊,毒蛇,那怎么吃啊?我只吃过菜青蛇。”铁牛口气带着失落。
“谁说毒蛇就不能吃的呀。”黄车夫眯眼笑呵呵的问道。
“毒蛇怎么吃,有毒啊,吃了可能会毒死的说!”赖芸芸又歪起头,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黄车夫。
黄车夫看着眼前可爱的小脸,甚是喜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啊,别呀,你的手碰了毒蛇,你手上有毒,英子姐姐,英子姐姐救我,快点给我擦擦,不,不行,得洗脸,洗脸,英子姐姐快帮我洗洗脸,不然我要中毒死掉啦!”赖芸芸吓得一下子就蹦到张英身边,小嘴似机关枪一般说出这些话。
张英笑着抚摸着赖芸芸的小脑袋瓜,安慰道:“芸芸别怕,黄大叔捏你的那只手没碰过毒蛇,没事的,没事的哈,别担心。”
“不,英子姐姐,你还是给我擦擦吧,不然我不放心。”这赖芸芸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主,撒娇卖萌的本事样样精通。
黄车夫越发觉得赖芸芸可爱有趣,重新拿捏了一下声线,自以为很温柔的说:“小姑娘,你刚才是不是淘气了呀,掏了一窝蛋?”
“呺,你怎么知道?”赖芸芸一脸的惊奇。
“那当然是我自己看到的呀!”
“怎么可能,隔那么远,还有树叶挡着,我不信,哼!”赖芸芸小手一背,满脸的不相信。
黄车夫凑近赖芸芸耳边,小声的说:“我这双眼能透视哦!”
“啊!”赖芸芸被吓得叫了出来,小手在身上划来划去的,不知该捂上面还是下面好,小口不停的说:“英子姐姐,英子姐姐,不得了了,咱们都被这个猥琐大叔看光光了,赶紧捂起来!你还看?快回过头去,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抠下来。”一边说一边冲黄车夫做了一个挖眼珠的动作。
“黄大叔!!您就别逗她了。”张英很是无奈的请求到,摸摸赖芸芸的小头,弯腰低头安慰道:“芸芸乖,黄大叔他逗你玩儿呢,没有透视眼。”
黄车夫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问道:“好了,小姑娘不逗你玩儿了,现在把你掏的一窝蛇胆给我吧。”
“啊?是蛇蛋啊,我还以为是鸟蛋呢,怪不得那条臭蛇追我呢,哼!”一听是蛇蛋,赖芸芸赶紧将上衣兜里的五颗蛇蛋迅速的掏出来放到黄车夫的手掌中。
黄车夫接过蛋后,数了数个数,张口说到:“孩子们,记住喽,这鸟窝它一般在树上,而在地上像鸟窝一样的是蛇窝;还有就是这鸟蛋表面一般有些黑点,而蛇蛋表面则白净光滑。以后调皮捣蛋时,记得看清楚喽,别再跟今天似的被蛇追。”说完还特地瞅了一眼赖芸芸,而回应他的则是赖芸芸的一张鬼脸。
黄车夫接着望着天柱说:“小伙子,你表现得很好,知道保护妹妹。可以后要有一定把握才能救别人,英雄救美需要一定的实力。就像今天这条蛇,它叫黑蝰岩蛇,一次产卵五颗,有剧毒,一旦被它咬到,不及时救治的话,是会去跟阎王爷喝茶的。知道没?”
“知道了黄大叔。”天柱点头答应。
“那这蛇还是丢了算了吧。”张英有些后怕。
黄车夫:“那倒不用,这种蛇在产卵之后的一个月内毒性会减弱,处理的干净些不挡吃的,而且这期间它的味道是最棒的。”黄车夫又指了指天柱和铁牛说:“对了,你俩小伙子去旁边树林里采些野蘑菇回来呗,要那种伞盖手心大小,伞柄像鸡腿的那种,敢不敢去?”
“不是有毒蛇吗?”铁牛有些胆怯。
“哈哈,放心好了,这种蛇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这方圆百米内只会有一条的,你俩就放心去吧,哈哈!”黄车夫笑着打趣。
天柱和铁牛一人找了一块布,就跑去树林中才起了蘑菇,而黄车夫则着手收拾起了那条黑蝰岩蛇。天柱和铁牛两人分头在林中采摘蘑菇,不一会就各自摘了一布兜。汇合后,天柱望着铁牛采摘的蘑菇问:“铁牛,你摘的怎么有些跟我的不一样啊,你看这种伞柄是不是细了一点?”
“有吗?没有吧!我看都差不多呀,你看蘑菇看多了看的眼花了吧。”铁牛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后说到。
“那好吧,那咱们回去吧。”
天柱和铁牛提着战利品回到马车旁时,蛇肉已然下锅,黄车夫还在忙着其他的饭菜,一时腾不开手,就对天柱和铁牛说:“把蘑菇洗干净,放一半到蛇肉锅内,剩下的留着明天再吃,这可是上好的野菜,味道棒着呢。”
天柱和铁牛手忙脚乱的洗干净蘑菇,放了一半进蛇锅,剩下的便带着一起上了马车,等开饭去了。
大概两刻钟的时间,一桌六菜一汤便凑齐了,余家准备的饭菜还真不错,有鸡有鸭有青菜。当然这桌上的一汤便是那蛇肉羹了,当米饭最后盛上来后,宣告正式开饭。早已饿的不行的铁牛抄起筷子便去夹那蛇肉,嘴上说着:“终于可以动筷子了,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我先替你们试试毒,尝尝咸淡。用天柱哥你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怎么讲来着,对,想起来了,我要做第一个吃蛤蟆的人......”
“吐出来,吐出来,那玩意儿多恶心啊,吃那玩意儿干什么?”天柱赶紧打断铁牛的话,纠正道:“那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比喻勇于尝试的意思。”
坐在铁牛对面的赖芸芸开心的唱了起来:“没文化,真可怕,只会出来闹笑话!”
铁牛脸皮厚也不生气,从汤碗内夹了一大块蛇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其他三人则带着期望的眼神望着铁牛。但见铁牛喉咙上下一动,一大块蛇肉已被他吞入腹中。
“怎么样?”天柱有些担心的问到,毕竟那是条毒蛇。
“嗯,好吃,很筋道,有嚼劲,很香而且带着蘑菇的清爽,快吃,快吃!”铁牛咂咂嘴回味道。
天柱等人也毫不客气,碗筷齐动,不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就见了底,个个吃的肚皮滚圆。马车启动,再次上路,刚刚吃饱,正犯食困,马车一晃悠,四人很快就进入各自的睡梦中。
梦中,天柱看到自己进入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花木世界之中,许许多多形色各异如精灵般的小人牵着手跑来跑去,十分可爱。那些小人在地上、树冠上、花丛中欢快的舞动着,还伸手邀请天柱一起起舞。当天柱抬手想要接受邀请时,一声声“天柱”的喊声将他唤醒,原来是一场梦啊。可当天柱睁开眼时,惊讶的发现那些小人如精灵般闯入现实,他们在车厢内飞来飞去,一会儿倒立在车顶,一会儿跳到铁牛肩上,一会儿飞到黄车夫的鼻子上。
“天柱,天柱,你醒了啊,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黄车夫关切的问到。
天柱略带傻气的笑着说:“看到好多小人,各种颜色的小人,飞来飞去,尤其可爱,呵呵。”
天柱转头发现张英先自己醒来,正有些奇怪的在自己衣服上拔来拔去,口中念念有词:“花,哇,好美的花!开的到处都是,一朵,两朵,吆?这里还有一朵。”
黄车夫快速的将铁牛和赖芸芸叫醒,并询问他们都看到了些什么。铁牛看到的是一位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在荡秋千,一直荡,一直荡。而赖芸芸看到的则是自己周围全都长满了青草,几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玩耍嬉戏。
黄车夫意识到什么,将剩下的蘑菇拿出来,仔细翻找一遍,挑出几颗掰断,只见那断裂处在空气中迅速的变成青红色。黄车夫轻舒一口气:“果然是它,还好不是很多。”
“小家伙们,难不难受?”黄车夫大声的问到。
“不难受”“还行”“还好”“不难受,就是花总开不完!”
“孩子们,你们中毒了,罪魁祸首就是蛇汤里的这种蘑菇。”黄车夫拿着一颗蘑菇在每个人眼前晃了一边。“哈哈,给你们看也没什么帮助。”
“那怎么办?”天柱吃的少,症状较轻。
“哇,又一朵花,好大一朵玫瑰,好漂亮,我要!”很明显,张英摄入的就多一些。
黄车夫看着几个小家伙的搞笑表现,乐弯了腰,捂着肚子说:“哈哈,没事,就轻微中毒,一会我去拿几个祛毒药丸给你们服下,明早就好了,哈哈。”
黄车夫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将祛毒药丸拿来,并帮他们一一服下,当然了也有两个不是很配合。辟如赖芸芸,一直喊着黄车夫踩到了她心爱的小兔兔,不道歉就不吃药;再例如铁牛那小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半空,口水拉丝成线悬在半空,说什么都不吃药,喊着吃了药仙女姐姐就会飞走,最后还是天柱用力掰开他的嘴,黄车夫硬把药丸塞进去的。
药效来的没那没快,幻觉也将持续很久,天柱虽不迷糊,可那些小人依旧在眼前跳来跳去。今日,天柱算是见识到了一种致幻毒蘑菇的厉害了,它名叫见手青。
马车继续前行,车内传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哇,姐姐,仙女姐姐,你裙子好短啊,你好漂亮!”混杂着咽口水的声音。
“小兔兔,我心爱的小兔兔,你们怎么那么可爱,是要吃青草吗?来,给你。”小女孩清纯可爱的声音传出,随之而出的还有天柱的叫声:“啊,啊,疼,疼,你别薅我头发呀!”
“花,到处都是花,到处都是漂亮的花朵,你别动,你腿上有朵花,让我摘下来闻闻。”又一女声传出,温柔多过可爱。
天柱的叫声再次响了起来:“你别拔呀,这东西拔不得,啊,啊,疼,疼疼疼,啊,别拔了!黄大叔快来帮帮忙啊,不然我真要成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