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骆廷礼都来接代黛下班。
他每次都是自己驾车,到了之后就坐在车子里,打开车窗等她。
她若是不肯上车,他就以“下车让狗仔拍个够”为要挟,令她乖乖就范。
如此往复两次,代黛便懒的再跟他对着干了。
左不过就是去吃吃夜宵,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反正她是再也没有掏过一分钱,顿顿都是由他来埋单。
每晚他都把她送到那栋带后门的公寓楼前,似乎对她的金蝉脱壳之计丝毫没有察觉。
值得一提的是,骆廷礼对她还算规矩,从来不曾动手动脚。
也因此,她对他的反感度并没有再增加,甚而至于,还有削减的势头。
今晚,他们又来了寇记私房菜馆。
代黛情绪不高,搅着水晶碗里的鳜鱼云吞,迟迟没有往嘴里送。
骆廷礼放下手中的调羹,十指交叉拄着下颌,凝眸看她。
“还在为节目中的那对情侣难过?”他低声询问,难得地深沉。
代黛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的?呃……,你听我的节目来着?”
今晚有个女孩打电话进来,倾述了她跟男朋友之间的爱情故事。
结局很不好,那男孩五年前患上绝症过世了,女孩怎么都走不出来。
代黛当时只顾着劝慰女孩,也没觉得多么难过。
这会儿回过神来,不免为他们痛惜。
青梅竹马的爱情本就难能可贵,偏偏老天捉弄,用生死这条线将两个人拆散。
女孩说,如果不是男孩临终前要她发誓好好活下去,她可能早就随他去了。
代黛想象不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得有多么的美好,才能令女孩如此念念不忘。
“像那么纯粹的感情,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了。男孩命短,固然可悲;可女孩命长,也未必是幸事。”她忍不住感叹道。
骆廷礼不认同地撇了撇嘴角,“你信不信,如果那个男孩还活着,如果他们结了婚、生了孩子,现在的日子也注定是一地鸡毛!搞不好还会因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离婚,乃至反目成仇。这么看来,还不如趁着感情如胶似漆的时候来个死别,把自己那张脸永远镌刻在对方的心上。”
蛮现实的一个猜想,分析得没有毛病,令代黛无法反驳。
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懂得“爱情不能当饭吃”的道理,可就是忍不住为那对情侣唏嘘不已。
男人见她还在发呆,便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力道很轻。
“原来你拥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只是对我没心肝而已!”
一句话,成功地把代黛的注意力从那对情侣身上转移了过来。
“我只对恶人没心肝!”她像小狗似的“咬”了他一口。
骆廷礼抿着好看的弓唇点点头,忖了忖,说道,“那……,我要是从现在开始修身养性做个好人,你还会对我没心肝吗?”
代黛白了他一眼,“不是所有放下屠刀的恶魔都能立地成佛!你都坏到家了,能改才怪!”
骆廷礼忍不住啧唇,“不是……,我怎么就坏到家了?”
见代黛要说话,便像她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伸手堵住了她的嘴巴。
宽大的手掌覆盖在柔软的嘴唇上,触感令他心尖儿一颤。
不过,他面色如常,连眼波都没有发生变化。
“你是不是又想提那个姓苏的女人?”他问道。
代黛往后仰头,躲开了他的大手。
“难道你不认为自己在处理这段感情的时候很渣吗?”她有点愤愤然,“别的不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你把睡过几次的事儿都给曝了出来,是有多不尊重她啊!”
其实不止她这么想,启枫也这么说过。
连同性都如此认为,洗是指定洗不白了,且等着一黑到底吧!
可是骆廷礼仍然自认有理。
“小暖,我现在很客观地、不带感情色彩地告诉你,当初真的是她主动黏上来的,并且我也把丑话说了在前头,直接表明我跟她只是玩玩儿。她说她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
代黛打断他的话,“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凌.辱她?”
骆廷礼咬咬嘴唇,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旋即,他爆豆般说道,“不怕实话跟你说,她明知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却用假孕伎俩逼我娶她,所以我才翻脸。别跟我说她是因为爱我或者喜欢我才不择手段,鬼才会信!如果她没有收钱,我倒是可以试着相信她是被我给迷住了!可是我给她三百万的时候,她收的那叫一个痛快。其实贪财也没什么,但她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既然是玩游戏,就得遵守规则,过于贪婪,只会令人厌恶!我不过是在众人面前让她形象尽失,并没有收回那笔钱,这已经是仁至义尽。”
见代黛愣愣地不表态,骆廷礼扯唇笑笑,“你还是认为我很渣,对吗?”
他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太在乎她的想法,可是没什么成效。
事实上,代黛的判断多多少少有点动摇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她晃了晃脑袋瓜,“可我还是觉得你的表现太不绅士了!”
男人的唇角依然挂着笑,“若是细究起来,我在酒会上那么‘混账’,绝对是拜你所赐!如果那女人没有找你的茬儿,我才不屑理睬她呢!”
代黛又白了他一眼,“什么都赖我,你果然混账!”
骂完,低头专心吃云吞。
负面情绪得到了宣泄,食欲就来了,一小碗云吞不在话下。
骆廷礼的胃口却不太好,只吃了两个就把餐具推开。
等代黛吃完,又坐了片刻,二人起身往外走。
寇叔照旧送他们出门,临别时说了一句,“知暖小姐,其实我们礼少人很好,值得女孩子喜欢。”
代黛一怔的工夫,骆廷礼冲寇叔挑了下大拇指,然后把她塞进了车里。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只有音乐声,两人谁都不吭气儿。
在那栋公寓前下了车,骆廷礼袖手靠在车旁,朝楼宇门努唇,让代黛进去。
代黛走了几步,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内什么,你……,能不能别追我?”她觉得有必要跟他商量商量。
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不好说话儿。
骆廷礼撇唇摇头,“不行。好不容易遇到个想追的姑娘,我怎么可能轻易罢手!”
“不然……,咱俩做朋友?”代黛又开始使用“退而求其次”的招数。
男人猛地俯身,凑近她的脸,“傻瓜,你真的认为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情?异性相吸,吸的就是性,懂吗?”
明明可以借机亲一下的,他却没有再往前探头。
看见代黛表情很不自然地后退,骆廷礼忽然懊悔没有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现在越来越不想对她用强的。
细水长流地滋润,才能软化她的心;否则,越硬只会断得越快。
代黛站稳脚步,梗着脖子嗔道,“反正我没看上你,你追也白追!”
骆廷礼又靠回到车上,真真假假地回她,“谁说非得追上啊?追求的过程也很有趣好不好?你要是太快答应我,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变.态!”代黛骂了一声,转身跑进楼宇门。
等到声控灯全部熄灭,骆廷礼上车抽烟。
今天回味的是唇肉的触感。
以前他在寻欢作乐的时候从来不肯亲吻对方,总觉得再性.感的嘴唇也不值得他去探索。
可是今晚,他忽然很想吻一吻那张粉润润的小嘴儿。
脑海里盘桓着那两片嘴唇轻轻翕动的样子,骆廷礼垂眸看了眼身体,哂笑摇头。
抽完烟,驾车回骆宅。
骆宅坐落于樱山南坡,真正的背山面水,洞天福地。
骆廷礼刚进门,骆七就迎了上来。
“老板,尧少来了樱城。”
看表情,如临大敌般凝重。
骆廷礼咬了咬下唇,“他来做什么?搞项目吗?”
骆七摇头,“不像是为了公事,好像是来度假的。哦对了,尧少跟他的几个朋友就住在我们的温泉酒店。”
“恰逢开年,正是部署全年工作计划的时候,他却有闲情逸致出来浪,看来赫氏掌舵人真的很好当!”骆廷礼的眼神和语气都不无鄙夷。
说完,悠然上楼。
看了下时间,他拨通了国际长途。
“策,Daniel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声音洪亮,“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适应中,没有任何问题。”
骆廷礼点点头,“好,辛苦你了。”
“礼少,您跟我客气什么啊!我的命都是您的,为您做任何事都是应当应分的!千万不要再跟我客气了啊,会折我的福分!”寇策的嗓门儿越来越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只管吩咐便是!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辞!”
骆廷礼随手倒酒,“刀山油锅都不用你碰,你只要把Daniel给我盯好就行了。”
寇策应和了两句,随后问道,“礼少,听我爸说,您谈恋爱啦?我爸说那位小姐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可我记得您以前的口味不是这一挂的啊!”
骆廷礼把酒杯举到唇边,顿了顿,“漂亮倒是挺漂亮,至于性格,还真算不上太好!以前我只是懒的挑食,这回才是真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