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作为男人,赫景尧断定骆廷礼绝非因为心慈手软才允许代黛把端端抱回来住些日子。
小崽子在他亲爹的眼中,首先是筹码和诱.饵之类的泡妞工具,然后才是儿子这个角色!
赫景尧一点也不介意端端的到来,他甚至为此而心情更好。
遑论小崽子是谁的种,他们爷俩之间早就建立了比较深厚的感情,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他就算再恨姓骆的,也犯不上难为一个走路磕磕绊绊、连话都说不全的小肉团儿。
赫景尧心疼代黛之余,言行合一地向她宣誓完主权,便放她去厨房跟赫九一起做包饺子的准备工作,他自己则拎着小崽子到沙发上嬉闹。
代黛时不时地探头望过来,吆喝着端端要乖一点,生怕孩子不小心撞到赫景尧的肋部。
赫阎王同志尝到了被关心的滋味,始终嘴角噙笑,一副很受用的模样。
没多久,面团和馅料都准备妥当,开始包饺子。
端端非要参与其中,赫九便搬了一把结实又稳当的椅子放到桌旁,让孩子站在上面玩面团。
赫景尧自己在客厅待着无趣,也洗了手跟着凑热闹。
三个大人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个个饥肠辘辘,所以动作比较麻利。
然,眼瞅着包完了够吃的份量,赫阎王就开始不务正业了。
他先是往端端的小脸儿上抹了一把面粉,结果人家小娃娃只冲他憨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于是,百无聊赖的赫阎王便将代黛揽在怀里,往她脸上也抹了几道白色。
咳咳,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九哥,你去烧水煮饺子吧!”代黛温声吩咐。
紧接着,她端起桌上的面碗就朝赫阎王扬了过去。
漫天的面粉纷纷扬扬落在了赫某人的头上和身上,“白雪王子”闪亮登场!
真是一着不慎,满身皆白。
男人忽闪着挂了面粉的白色睫毛,低头瞧了瞧颜色变浅的衣裤,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正准备夺路而逃的代黛,将她死死地困在怀里。
与此同时,赫九很识相地一手抱起端端,一手端着饺子帘,离开餐厅,去厨房煮饺子。
“赫景尧,你咋这么不识闹呢?动不动就炸毛,以后谁还敢跟你开玩笑啊!”代黛一边义正辞严,一边忍笑挣扎。
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赫阎王,只觉得快意得很。
赫阎王使劲儿喷了下鼻息,在口鼻间扬起一片白色的面粉雾。
“说吧,怎么惩罚?”他沉声问道。
代黛往一侧扭着身子,娇声嚷嚷着,“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怎么还要惩罚我呢?这也太不公平了!”
赫阎王挑起白眉,“尧哥是给你面子才陪你们包饺子的!这么枯燥的工作,总要找点乐子才行!偏偏你这个小东西闹着玩儿却下狠手……,我不管,必须严惩!”
“我帮你把面粉都弄干净,将功补过,别惩罚了好不好?”代黛憋笑憋得俏鼻直耸,样子顽皮又可爱。
“将功补过的法子不是不行!不过……”赫阎王俯身将嘴巴凑到她耳畔,呢声说道,“衣服上的面粉可以扫干净,头发里和皮肤上的必须洗一洗……,所以你是打算帮我洗澡对吗?反正我是不介意被你看的,更不介意被你上下其哎哟……”
还没等撩完,就被人家一巴掌糊在了肋骨上。
代黛的力道掌握得刚刚好,既弄疼了赫阎王,又不会令他的伤势加重。
趁他佝偻着身子去捂压肋部的当口,她飞快地逃出了他的魔爪范围。
赫阎王“嘶嘶”吸了两口气,咬着牙根发狠,“你个黑心婆娘,是想谋杀亲夫吗?等我抓到你的,直接吻晕了事,绝不口下留情!”
话音落地,正准备摆好架势“饿虎扑食”,却骤然响起了敲门声。
沉浸在情.趣中的男人猜测着来人的身份,立刻直起腰杆,神色也变得异常清冷。
旋即,他三两步追上正往门口走去的代黛,说了声“我来”,然后便抓住她的小胳膊,把她往他身后藏了藏。
“可是你……”代黛跟在后面,仰望着撒满白色粉末的油头,欲言又止。
赫阎王顾不了此刻的形象,甚至连肋骨的疼痛都给屏蔽掉了,直接快步走到门口,“呼啦”一下打开了门板。
走廊里,“贤哲二剩”的下巴都快要掉到脚背上了。
一起厮混了这么多年,赫阎王何曾有过如此……雷炸天的造型!
“我擦!尧?是你吗?是我们的赫氏掌舵人、商界奇才‘高冷尧’吗?”陆尔哲缓过神儿之后不怕死地问道。
何颂贤攥着空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做出判断,“尔哲,不用怀疑,是尧没错。”
“你们两个,再说废话就马上给我滚蛋!”赫阎王懒的与他们纠缠,转身搂着代黛往回走。
“贤哲二剩”对视一眼,各自拎着东西进了门。
代黛忙着招呼客人,赫景尧则拿了干净衣服去浴室冲澡。
“小嫂子,你们在玩什么啊?看起来很刺激哟!”陆尔哲一脸好奇,全然不察自己对人家已经改了称呼。
要知道,那会儿赫景尧受伤昏迷,陆大少可是冲代黛甩过脸子呢!
此时登堂入室、不请自来,还贱兮兮地又管人家叫回“小嫂子”,简直不把自己当外人!
代黛倒也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她莞尔一笑,跟着解释道,“刚刚包饺子来着,尧哥被端端闹了一身的面粉!”
她心虚地把儿子拉出来当替罪羊,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始作俑者,否则陆大少那张损嘴不知又要编排出什么不中听的浑话。
“端端?”何颂贤听了代黛的话,神情立刻变得严肃,“那孩子找到了吗?是什么时候找到的?怎么找到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待会儿让尧哥跟二位详谈。我先去张罗年夜饭,二位留下来用餐吧!”语毕,代黛起身去了厨房,帮赫九煮饺子。
她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跟这两个人还没有熟稔到可以随意讲述端端的身世。
就算要说什么,也该由赫阎王跟他们聊。
水开了,赫九把饺子下了锅,让代黛看着火候,他则抱着端端出去整理餐桌。
代黛望着蓝色的火苗直愣愣地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大手握着一个饭碗从旁边伸过来,往已经煮沸的锅里倒了些凉水。
“想什么呢?嗯?”赫景尧柔声发问。
代黛扭头看他,发现他洗完澡之后没有给头发定型,乌黑浓密的发丝蓬蓬松松地堆在了额前。
不过是换了个发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那些个足能伤人致命的隐形棱角仿佛也被盖住了,令他看起来不再拥有强大的杀伤力。
“加了两口人,我们的饺子够不够吃?用不用再包点?”代黛刻意支开了话题。
赫景尧摸摸她的脸颊,“放心,够吃。他们没有空手来,带了不少美味佳肴,连守夜用的零食都准备好了。”
代黛一怔,——那俩家伙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啊!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待久的。咱家本来地方就不大,我们三个大人加一个孩子都已经够挤了,根本塞不下那俩傻子!”赫景尧体贴地说道。
代黛摆摆手,“没有没有,热闹点挺好的,真的!可是你也知道,陆尔哲的嗓门儿太高了,可能会影响到端端休息。所以,你能不能让他们小声儿一点?”
赫景尧一脸嫌弃,“他们岂止是会影响小崽子休息,连我们俩也会被影响的!所以你只管安心,十点一到,我马上让赫九送客!他俩若是死赖着不肯离开,直接轰走便是!”
当代黛端着煮好的饺子走出厨房的时候,餐桌已经布置妥当,林林总总一大桌子吃食,可谓超级丰盛。
陆尔哲是真不嫌费事,特意带了两瓶干白和全套的高脚杯来,在每人面前都摆了一杯酒,包括代黛在内。
赫景尧随手把代黛的那杯酒挪到了自己面前,“小黛宝喝了酒就会现原形,一滴也不能让她沾!”
“那就由你把她那份儿一块喝了!”陆尔哲倒是没有勉强代黛。
代黛却朝赫阎王眯起了美眸,“姓赫的,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嫌伤势好得太快了是不是?”
赫阎王努唇颔首,毫不留恋地把两杯干白都转移到了赫九面前。
赫九举起酒杯冲“贤哲二剩”憨憨一笑,“陆先生,何先生,今晚就由我来替我家boss陪二位喝个痛快,请!干杯!”
“真过分,喝个酒也要秀恩爱,牙都酸掉了……”陆尔哲咕哝着,端起酒杯,跟何颂贤和赫九碰杯对酌。
用餐期间,“贤哲二剩”再也没提与端端相关的话题,想来赫景尧已经把原委都跟他们说了。
快九点的时候,代黛给哈欠连天的端端简单洗了洗,然后把他抱去床上睡觉。
等她回到客厅,发现赫九已经有了醉态,何颂贤和陆尔哲却越喝越兴奋。
赫景尧掐着时间等待逐客,一到十点整,准时撵人。
“贤哲二剩”纵是不大尽兴,可这里毕竟不是赫景尧的家,他们不好意思赖着不走,便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赫景尧把赫九轰去沙发上睡觉,然后将代黛赶到浴室去洗澡,他自己则慢慢地收拾着餐厅里的残局。
——养尊处优的赫公子居然纡尊降贵做家务,传出去是肯定不会有人相信的。
代黛洗完澡出来,餐厅已经收拾干净了。
她去客厅为睡得不省人事的赫九盖好被子,随后进了卧室。
意外的是,赫景尧没有上.床,而是在地中央袖手而立,专注地望着一大一小两张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