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到精神不错,一路上都只顾自个儿欢乐,跟他那帮朋友们,情人们电话聊的火热,无所不谈,无所顾忌,拿汉白玉压根不存在。
“快了红妹儿,我大概再过三个小时就到了,最多三个钟,九点之前——你好好给我等着哦——”
“想——当然想了——不想你,还能想谁——放心好了,老哥我今晚包你满意,哈哈哈!什么都有——”
“别——别撒谎,老哥我可是一心一意对你,你可别糊思乱想哦——”
“这两天安全吧?找个安全的地方——别让你家那口子发现——上次那家还不错,只是离你家有点近!”
“也不是怕他——我怕他干嘛——和谐社会,要和谐,懂不?还是换一家吧,哈哈——”
——
这种生活也让汉白玉格格不如,心想这些男人,一旦外出,那就是他的天地了,想怎样就怎样,管你家里老婆孩子怎么样,想玩就玩,毫不耽误。
汽车绕大川市外围径直而过,继续飞奔在丘林,田地之间。
夜幕慢慢降临,晚霞满天,彩云飞舞,西边火红的热闹,晴空万里,汉白玉掠过一丝快感,心想,今晚总算没有雨了。
很快到了司机所说的前面小镇,正在汉白玉愁闷之际,司机却又犹豫了。
“这特么的,特意跑下高速去吃个饭,就我两个老男人,回头再绕上来,也实在耽误时间,没意思;况且还不能喝酒——吃个球!不如直接到了白石镇再好好休息,吃喝玩乐了,明天再走,痛快!”
汉白玉不由又是几分暗自得意,想我还能多坐两个钟,多跑两百里。
“嗯,是的,是的,反正现在也不饿!”
“我是饿了。这样,你到前面服务区,帮弄几个面包过来掂掂,晚上一起吃——本来这里是有一家烧鹅店,烧鹅很不错,每次路过我们都要去光顾一下的。”
“哦,哦——”
汉白玉随口应着,心想,还是命苦,没有谁比你司机更了解我了,非得要敲的我彻底身无分文。你还不如去烧鹅呢。
到了服务区,车一刹,汉白玉没办法,又硬着头皮下车花掉身上最后二十几块,买了几个大面包过来,陪着笑全部给了司机。安静坐一边,看对方狼吞虎咽起来。
心想,这几个面包,也够我撑上一天的。看对方吃的自己肉疼,想拿两个吃吧,又刚说过自己不饿,不好意思拿,况且看司机那块头,全吃了估计还不够,只能一忍再忍。
啃完了馒头继续上路,司机告诉他,到了下一个白石镇,就进了西康省地界了。一下午跑了七八个钟,有八九百公里了,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同时也用他粗大嗓门儿,难得的哆嗦了几句:
“你看我这大卡,车上只有一吨多货,跑起来不巅不抖,驾驶室这么宽,椅子这么大,一路空调、音乐陪伴,视野这么宽,坐着看风景多爽!特意跑去接你的,要不是二叔叫到了,我还从来不会带谁的;等于是专车送你——”
“你随便坐个飞机再打折也要问你八九百吧?随便坐个高铁,也要你五六百,就算坐个绿皮火车也得出两三百吧,还那么久,活受罪——”
汉白玉那是连声道谢。
其实自己打心里,也不知道该不该谢他?想我毫无目的一流浪汉,一下把我带到这里,意义不大?相反,我如果一路讨饭过来,经历那么多,现在还算老江湖了,有点职业基础了。你这一下,叫我怎么谢你?等于让我讨饭从这里开始——
心里想着,我知道你在给我暗示什么,你晚上约了老情人吃饭喝酒,快乐、玩,莫不是在打我的算盘吧?以为我很有钱?反正有人买单——
车在夜幕下飞奔,思绪也在飞奔,一下午风尘赴赴,于晚上八点后,终于到了司机所说的白石镇。
传说这是个古镇来的,有两千多年历史。镇的规模不小,放眼望去,空旷的大盆地之上,一大片的楼台灯火,象座小县城,还分新旧两边,四通八达,划河而治。
汉白玉的思绪也跟着卡车戛然而止。
“到了,下车!”司机大喝一声。一边停好车,解安全带,一边迫不及待的打电话。
“喂,红妹,到了,我们到了!你到了没?哦,哦,好好,我知道怎么办,等着,我们直接过去,好,好——”
这一声声粗旷的大叫,听的汉白玉心里咚咚直跳,感觉自己象一只马上被赶进屠场的猪。
提着自己的黑布背包,跟着下了车,司机从车另侧走过来,一米七八的大个,高出汉白玉一个大头,彪悍魁梧,一支肥手拉着汉白玉单薄的汉衫:
“那边有个‘三皇酒店’,已经订好餐,开好了房,今晚我们就去那儿快乐快乐,哈哈!”
汉白玉只顾哦哦的答应着,心里急的象蚂蚁在爬,一边被司机象要胁着走,一边东张西望。心想,我这样子也象住酒店的?
看镇上一路走来,两边都是弄吃的,很热闹,大小餐馆一家挨着一家,人也多,家家都宾客满座,生意不错。
终于眼前一亮,看到一侧街道墙上写有WC,不由心里一喜:
“上个厕所先,一路上憋的,实在受不了——”
“马上就到酒店一起上!我都不急——”
“不行啊兄弟,肚子实在难受——好难受——”汉白玉故作一脸难受样。
“行行行,去吧,去吧!”司机大手一松。
汉白玉如获自由,长喘一口气,赶紧跑向厕所。
但让他再次郁闷的是,从所里出来,一眼看到胖司机叼根烟,还站在门口原地没走?夜幕下,想试着往一边溜:
“嘿,这边,这边——你往哪儿走?”
没办法,又被押着往前走,心里只恨自己,怎么不蹲久一点,这么急出来干嘛?
“拉肚子,没带纸——”
汉白玉一边走,一边淡淡说一句。
“去酒店再说,要什么有什么,还拉肚子?”
听司机口气象在威胁自己一样,心想,哎,去就去吧,都活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身无分文,我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不住你的,坐沙发,睡地板,就是没钱,你能拿我怎么样?打我?骂我?
走过食街,又走过几条小巷子,最后来到一处建在河边的两层小楼的大院子外。
“这就是‘三皇酒店’,吃喝玩乐,住,都有。”
汉白玉一看,这哪儿象什么酒店?一般农家乐还差不多,只是门口招牌上挂个名字而己。连着河边一排都是,估计有五六家,家家都挑着灯笼大晃,象是古客栈一样。
但估计这样的农家乐也消费不菲,这么安静,典雅的地方,什么都玩。
门口有漂亮的服务小姐迎上来,司机则大摇大摆走进去,象到自己家一样,口里直呼老地方,老地方。里面人不多,院子里散落着几个篱笆筑的小亭,吊着昏黄的花灯,摆着桌椅,有两处坐着人,一桌的酒菜,安静的谈话。
汉白玉小心跟后面,想可能要见到一个风尘女人,不由浑身不舒服,不停问旁边服务员:
“洗手间在哪儿?洗手间?”
服务员回过身用手一指围墙一侧:
“在后面河边,顺着围栏边走过去,一转弯就看到了!”
“房间里也有啊?”司机回身又吼。
“还是外面好,卫生些——我实在不行了——”
“嘿,真没用,去吧——把你包给我!”
“这个,这个——太重了,还是我拿吧,纸——纸在里面——”汉白玉一边解说,一边向着旁边走。
“窝囊,你不是说没纸吗——?”
司机刚说完这句,电话又突然响了,忙掏出来接,依然是那女人在问到了没有?
而趁司机电话之际,汉白玉则快步走到院子围栏边上,一转弯,果然看到大房后面有块WC牌子,径直走过去。而这围栏也是半人高的小灌木加铁栏架,内外通透,前后都有门,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心里不由大喜,想我总算逃出你鸿门宴了,你若跑来门口拦我,我就说去买拉肚子药,不信你还不让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