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不是个容易羞涩的人,也许从前是,但在遇到师父那个厚脸皮的女人后,再经过几年的教导,白芨俨然成为厚脸皮二号。
陆归尘一贯认为厚脸皮是会传染的。
她嘛,勉勉强强厚脸皮三号。
白芨很快和陆府的人熟悉起来,一顿饭的功夫,甚至和来串门的魏毓卿已经可以称兄道弟了。
自从人参到来,八角就盘回了它的老窝,由人参带着在陆府撒欢的跑,府里的小厮和婢子见了或是好奇或是惊恐。
好奇的是一人一蛇这样的搭配,那红艳艳的打眼一看就是有剧毒的小蛇安静又牢固的盘在一条大黄狗的脑袋上。惊恐的自然也是那条有毒的小蛇,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咬了。
不过一人一蛇也有分寸,很快府里的小厮婢子也放下心来,各做各的事去。
一顿饭后,白芨由陆母安排着住下来,魏毓卿借口匆忙离开。
至于魏毓卿何以如此……
因为陆父要考察功课了。
虽说陆父点名考察陆归尘的功课,但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若是再留下去铁定会受到同等待遇。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若是考核不过关,什么时候姑父到魏家串门和家里长辈聊起来,他就没得逍遥日子了。
至于表妹?
自求多福去吧!
“别抽了,仔细眼睛出问题。”陆父斜了她一眼。
陆归尘终于老实了。
她老老实实跟着陆父到了书房,半个时辰后,夺门而出,紧随而来的书吧唧一下子落到地上。
“这本书从头到尾的抄,至少十遍,直至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为止!”
“爹,别呀,我才回来……”
“跪祠堂抄书去,十遍抄不完别想出来!”
陆归尘打了个哆嗦,直觉告诉她再争辩下去不是要再多抄几遍就是换个“更好的地方”抄书,遂闭了嘴,捡了书掸了掸灰,往祠堂去了。
现在白天还是短了些,没多久便已暮色四合,祠堂漆黑一片,静悄悄,无一丝声响。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陆归尘只耳朵动了动,熟悉的香气送入鼻孔,又松懈下来,全身疲懒不欲动弹。
陆母先是点了灯。
“快别睡了,夜里凉,回屋去睡。”
陆母打一进来便瞧见陆归尘跪在蒲团上,脸贴地,以至于屁股撅起来,样子颇为滑稽。
地上一本书摊开着,四周纸页散乱,零星墨点粘在手脸上她还不自知。
“娘知道你没睡熟,听得到娘说话,快些起来,这样哪里像个姑娘家。”
陆归尘砸吧砸吧嘴,眼皮子却是半点睁不开,“爹罚我跪祠堂抄书,我这还没抄完呢……”
“你尽管去休息,你爹他本也不欲罚你,他也心疼着呢!”
“是吗?”陆归尘睁开眼又合上,揉着脸慢慢坐起来,“我怎么觉得爹他纯粹是吃味儿,找借口罚我呢!”
“所以娘你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让爹知道了我少不得得多抄几遍书。”
陆母又羞又恼,一指戳戳陆归尘的脑门,“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
被气笑了,“你爹分明是恼你在京城干的那些好事!”
在京城干的那些好事?
什么事?
好半晌,陆归尘缓过昏昏欲睡的劲头来终于清明。
“娘和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