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八站 三个修鞋匠

曾经在心雨家附近去往菜市场的路上有三个修鞋匠，二男一女，年龄都在四十到五十岁左右。其中的两个都给心雨修过鞋子，可心雨觉得他们修的鞋子即不是很好，而且要的修鞋价钱也都很高。因为心雨经常去买菜路过那里，她就发现了一个不成文的小规定，也是一个小秘密。他们三个的摆摊位置很微妙。他们三人的位置不是固定不变，而是隔一天或几天，心雨就发现其中的某一位占据了最西边人流向菜市场去的方向的第一个位置。心雨想这个位置应该是最好被修鞋人第一个停下来修鞋的地方。因为她便是每次都会拎着鞋停在第一个位置的修鞋摊上，可能是因为懒得再往里走，再者也是人的习惯，一般人会直奔第一个入眼帘的修鞋人处。所以心雨修了二次鞋子是不同的修鞋匠给她修的，但她去的都是去往菜市场路上的第一个修鞋摊。后来她就开始每次去买菜时都会特别留意那第一个位置被哪个修鞋人占据，其实想想心雨这样的观察也挺无聊，她发现那两个男的总是轮着占据第一个位置，而那个女的相对来说就会少一些，估计他们可能是谁来的早，谁就占据第一个位置。事实上，据心雨估算也确实是在第一个鞋摊修鞋的人会多于其他两个。因为看到的第一个摊位空摊的情况少，而剩下的两个相对就要多一些。心雨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三人之间很少说过话，即使没有人修鞋，他们或是跟旁边修车的聊天，或是自己弄弄自己摊上的东西却未见三人聊过天。同行是仇敌，这三人是同行又同在一条街上做生意，为了第一个好位置，还要比着早起占地方，想想这人谋生还真是不易。有次天气很冷，不知是西北风还是东北风，反正是呼呼地刮着大风，冻得心雨把自己从上到下裹了个严实出去外边修她的背包拉链。就是这么冷的天，那几位修鞋人也依旧是一字排开的出了摊儿。也许是因为同性相怜吧，心雨径直走到最东头那个女人的摊前，在飕飕地寒风中极不情愿地摘下手套，伸出手指指背包的拉链上的拉头坏了，问她是不是能重新安一个上去，她说可以，换个拉头就可以，三块钱，心雨告诉她那就换吧。正值近中午，心雨看到修鞋女人的座儿一旁的小凳上放着一盒没有吃完的盒饭，看上去像是一份素炒饼。修鞋女人的年龄看上去有四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穿着很厚实的棉袄，一条绿方格头巾裹住了大半个头，额前一缕让风吹散了的头发随风飘舞着。她开始安拉链的拉头，心雨看到她的双手戴着一双已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露指手套。在寒风中，她的手已被经年日久的这样吹着，吹裂了很多的小口子又愈合，到了冬季又裂开，深深浅浅的一道道已被磨砺的不再像一双女人的手。那双手在寒风中极灵巧地用一个小锥子轻轻撬起拉链拉头的一侧合在拉链上，再用力按下，拉头的一边就和拉链齿合上了。那个女人的那一双手是黑而略有些红肿的，长年得不到及时彻底清洗而郁积的灰尘已把那双手变成了永久地象征劳动人民的一双黑红色的极粗糙的手。她安好一侧又同样以灵巧的速度安着另一侧。心雨看到她手指甲里已郁满了黑黑的灰尘，这使得整个手除了贴着肉的那部分指甲还有些略带着不同与手其他部分的暗褐红色外，其他的几乎就是一片黑而肥沃的土地。她把拉链修好了，心雨正拿出钱包准备要拿钱付给她时，在刚夹起钱的那一瞬间，看了一眼自己白白净净的如同藕段般的手突然地就有一种不好意思袭上来，心雨忙戴上了手套把钱递给她。一双女人的手，就这样展现着每个女人不同的生活。在人生的整个里程中，不管是以体力劳动生存还是以脑力劳动生存的女人，只要是依靠自己的双手生存的女人就是幸福的女人，就是值得让自己为自己骄傲的女人，只是不同的一双手却可以展现出在不同社会生存环境中的女人，这一双手，也许并不能代表一个女人一生是不是幸福，但却能镌刻出一个女人生活的经历与沧桑。透过它，至少可以让别人体会到的一个女人生活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