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四位彪形大汉与崔洛华、色鬼邱小兵、白粉仔钱通书等人依次坐在二楼大客厅的沙发上。各自说话,喝茶,抽烟,吃火龙果,看电视。
用水果刀切开火龙果,肉色红艳,入口滑嫩,甜而不腻。
“小钱,你打电话没有?”急不可耐的崔洛华欠身问。
白粉仔钱通书不假思索大声答话:“刚刚又打。他说马上就到。”
话声刚落,白粉仔的手机响了起来,“喂,你好。”
“小钱师父呀,有位叫聂正聪的人来找大哥。”对方在电话中说。
“是门卫老刘打来的。到了。”白粉仔把手机拿开一点小声对众人说,接着把手机放到耳旁,“你让他进来,直接上二楼客厅就是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呵呵。”崔洛华喜上眉梢道,“小钱子,你去带他上来。”
“嗻,没有问题。”白粉仔大声答应,快速起身小跑着步往楼下而去,不到片刻,就见他领着一位高一米八多,身材偏瘦,满脸麻子,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见来人,五位彪形大汉纷纷起身迎迓,礼貌地与对方点头示好,笔直站于沙发旁随时待命,俱皆重足而立,侧目而视。
“阁下请坐!”白粉仔彬彬有礼地作了请的手势。
“谢谢阁下!”
待到对方客客气气坐下,白粉仔给每人发烟,对方抱拳拒绝,他礼貌地向对方介绍道:“聂先生,这是我们的洛大哥。”
“您好!”
“您好!”
“祗候贲临,未曾远迎,失礼之至。”
“冒味拜谒!没有贽敬,惶恐不安,岂敢岂敢。”
“聂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聂先生于百忙之中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
“洛大哥年轻有为,威名远播,初次见面,不吝指教!”
“断然不敢,互相学习,彼此进步!”
“没错,各取所长。”
“聂先生,请您喝茶。”
“谢谢。不用客气。”
礼多人不怪,麻子对麻肉,两方对答如流,见面之际难免一番客套。
“大名鼎鼎的聂先生,阁下心里一定很奇怪,今天我为什么无缘无故,把你请到这里来吧?”满脸麻子的崔洛华说。
“没错,遐迩闻名的洛大哥,你我素味谋面,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能够被邀的确受宠若惊。”
“阁下错了,咱们同城相处,唇齿相依,岂会无关?好的,客套话我们不必多说,现在转入正题吧。”崔洛华有意停顿,咳嗽几声。
“但请说来。”
“哦,事情是这样的,听说你的小孩失踪一年多了,不知事情是否属实?”崔洛华试探性地问。
“且慢,我是迷惑不解。我的小孩失踪与否,好像与你并无瓜葛。”
“没错,你的儿子聂瑾珏失踪与否,的确跟我关系全无。呵呵。”崔洛华坦然一笑。
“那又缘何有如此一问?”
“既然你不关心你儿子的事情,那你可以不回答,嘿嘿。”崔洛华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大相径庭!谁说我不关心了?阁下的穿凿附会,恕我不能苟同,哈哈。”聂正聪哑然失笑。
“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既然你关心你的儿子,那你就得先回答,我刚才向你提的问题。”
“牛头不对马嘴,你我素无交往,我关心儿子与否,怎么跟你提的问题一概而论呢?”聂正聪心直口快。
“大同小异!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当然有关,非常有关系,而且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你的诛心之论弄得我糊涂颟顸,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聂正聪巧舌如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双方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一番唇枪舌战,两人不相上下。
“既然聂先生这样说,宁愿辜负我的一番苦心,聂先生但请无妨。”崔洛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小钱,送客。”
“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岂不可惜?”
“好,语言是叶子,行动是果实。言归正传,首先还是要你先相信我,回答了我刚才与大家休戚相关的问题,我们才能够更加坦诚地互相交流。”
“既然这样,我得深思熟虑一番才是。”
“聂先生,我看不必了,要不我帮你回答,我刚才向你提的问题,如何?”
“呵呵,这个倒是罕觏,不妨赐教!”
“赐教不敢,坦诚相见才对。刚才信口胡谄,还望见谅。打开天窗说亮话,根据我下面聪明睿智的兄弟们所知,你家的儿子聂瑾珏,一年前就莫名其妙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
聂正聪身子一震,须臾恢复平静,斩钉截铁摇手道:“大放厥词,捕风捉影,断无此事,纯属无稽之谈。呵呵。洛大哥你错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纸是包不住火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崔洛华不以为然,
“洛大哥,我可以向天发誓,我的话绝无半点虚假,要不,改天我把我的儿子亲自带来让你见上一面,如何?”聂正聪并不入彀,依然坚持立场,不显山不露水。
“大言不惭!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聂先生的脸皮之厚天下无人能比。说起谎来居然脸不红心不跳,一点也不害躁。而且你的城府之深世人少有,真乃一入豪门深似海,果然非同凡响呀。”崔洛华依然不慌不忙,背靠大师椅悠闲自得。
尔虞我诈的两人针锋以对,互不相让。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崔先生如此不信任敝人。在下唯有告辞,后会有期!”聂正聪嚯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聂正聪有一曾用名聂琎孛。
岑立一旁沉思不语的白粉仔,突然欠脚拉住他的去路,“刚来就走?”
“嚄,难道这是鸿门宴不成,呵呵。”单枪匹马的聂正聪停下脚步,昂天长笑,“不是强龙不过江,不是猛虎不下山,哈哈。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德智园的人放在眼里了。我们可绝非藏头露尾之辈!”德智园三字有意加重了语气。
崔洛华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粉仔,不愠不火道:“小钱放肆,你是什么身份?有你这样对待我请的贵宾吗?”
“嗻,大哥不敢,小钱知道错了。”白粉仔急忙弯腰低头,鞧着屁股往后退一步,懊悔不已。
“知道错了,还不向客人陪罪?”崔洛华语速缓慢,声音深厚,暗含訄意。
“嗻,对不起,聂先生,向你陪罪,请你走好!”白粉仔钱通书旋即转身向聂正聪俅俅弯腰致罪,态度非常诚恳。
“只见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大可不必,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莫与谈,有事告辞。”聂正聪大大方方地摆摆手,迈步往前,未到楼梯门口,崔洛华浑厚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且慢,聂先生,烦你稍等片刻。”
强龙不压地头蛇,聂正聪闻言一怔,立马敛足,沉吟片刻,转身踱步回来,在原来位置重新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此处藏污纳垢,尽是一群垂死挣扎的城狐社鼠,虽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危险,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钱,把人带来让聂先生一见。”崔洛华稳如泰山坐在原位,不紧不慢地吩咐,气势中颇富魄力。
“嗻,大哥,马上就来。”钱通书大声点头,举步往远处走去。
客厅之内的七人尽皆沉默不语,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崔洛华与聂正聪漠然对视,各有心思。
“我在藏垢纳污的江湖上行走,早闻叱咤风云的洛大哥这人大名,今日一见,谈吐不俗,与一般的人迵然不同,如果自己出言不逊,从此与他为敌,势必不相上下,绝对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我断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否则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如果不能出奇制胜,定然胜负难料。”聂正聪心中波涛骇浪。
蠢蠢欲动的崔洛华内心同样波澜起伏,“这是德智园的主人刘玉挺唯一女婿,德智园在华夏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刘玉挺虽未曾谋面,但他早已名声在外,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个刘玉挺的唯一女婿,自然不是一般角色,他日定将大有作为,今日与他暗中切磋了几个回合,大家胜负难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他言谈举止来看,此人不可小觑,以后想要对付此人,势必需要惩前毖后,而且下一番苦功夫才行。真是虎不怕山高,鱼不厌海深呀,此人太厉害了。”
过了一刻钟,依然毫无动静,聂正聪脸上没有一丝窘态,不急不躁耐心等待。
“小钱,把人带过来。”崔洛华发号施令。
“是的,大哥,遵命。”
钱通书牵着李香吟的手,步履轻盈,到了聂正聪对面的沙发前,叉腿站住。
崔洛华挥一挥手,钱通书悄然退了下去,站在客厅的一角像山一样屹然不动。
站在客厅趑趄不前的李香吟好生纳闷,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何崔洛华无缘无故把他带到一个陌生人的面前,也不见有丝毫表示。
李香吟细看陌生人,那是一位身材高一米八五左右,体形硕大,满脸麻子,五官丑陋的中青年男子。
“我的儿子瑾珏,是不是你?”聂正聪怛然失色,箭步来到李香吟面前蹲下,拉着他的小手颤抖着声音问。
李香吟不屑一顾,目然摇了摇头,“不是,我叫李香吟。”
“哦,原来是认错人了,呵呵。”聂正聪急忙侧身背向崔洛华掩饰窘迫,慢慢退回原来沙发位置坐下,偷偷了地抹了一下额头的泪,心平气和地重新坐了下来,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小朋友,你今年几岁?”
“七岁。”
“这个聂正聪避实就虚,真是太可恶了,他妈的比狐狸还狡猾。百足之虫,至死不蹶。”崔洛华咬牙切齿暗骂,脸上却全是微笑,“聂先生,你的儿子呢?”
“洛大哥明知故问,我的儿子现在就在家里,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单刀赴会的聂正聪还是紧咬牙关,若无其事笑了又笑,可惜脸上的肌肉却显得异常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