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李香吟说。
“刚才听你说了这么多,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定疾恶如仇,爱憎分明。”羲惜福把薄肉片装进大碗里,把砧板用刀刮了几下,放到水龙头边冲洗干净,随手拿起台上的洋葱就剥起来,把剥好的洋葱放在干净的砧板上。
“还是羲师父了解我。”李香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忘继续摘菜,“今天早上你说的,这里有很多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你能告诉我吗?”
“看到你,就好像可爱的女儿一样,感觉非常亲切,我当然会告诉你了,不过这不是三言二语的事情。”羲惜福脸上充满了亲切的笑容,手中剥洋葱的动作干净利落。
“谢谢你,羲师父。羲师父智勇双全。”李香吟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客气,先别忙着谢我。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告诉你一个小孩子,是福是祸依然是个未知数。”羲惜福把剥好的洋葱装进脸盆里洗,洗过之后,左手按着洋葱放在砧板上,右手拿着菜刀快切,切洋葱的沙沙声,刀与在砧板相撞的声音清脆动听,洋葱快速被切成整齐有序的薄片。
李香吟为了打消对方心中最后的疑虑,随口说道:“是福自然到,是祸躲不过。”
“噓,不要那么大声说话,难道你不怕那些坏人听到吗?”羲惜福片刻已然切好洋葱,把手和刀放进水里清洗。
“为什么要怕他们?坏人自当群起而攻之。”李香吟心平气和回答,把摘好的菜装进脸盆,拿起王蔧做的扫帚,扫干净地上的秽土和杂物,用柜柳编的箢箕装好,置于地上的烂牚儿一旁。
“既然你不怕,我就跟你讲。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伙计的厨房,是专供求钱快他们几位坏家伙吃饭的小饭堂,平时只有几个人吃饭,如果外面来了客人,自然会叫上其它人帮忙。”羲惜福转身走到笥筐拿出一块肉,手中一边忙活一边,还不时往外偷看,观察是否有人走近前来。
“我知道。那边还有一个矿工的大饭堂,很多矿工都在那里吃。”李香吟指了指稍远处一幢楼说。
“说到饭堂,两个饭堂之间有很大的区别。”羲惜福仍然未停下活说。
“有什么恁大区别?”李香吟自然问。
“事情还是从我们的工资待遇说起。”羲惜福压低声音说,“如今缅甸社会事业蓬勃发展,丕变却带来通货膨胀,油价更是飞涨,从原来的二元多钱涨至现在八元多,涨幅几近四倍,而我们的工资几乎不动,在一千元上下浮动。仇骞锴为了自己发财,不顾我们工资待遇,就好像许多蛀虫一样,只顾自己业绩,不顾他人死活,百姓的幸福感更是置若罔闻。”
“饱人不知饿汉饥,现在的一千多元钱,真是令人捧腹,如何开销,怎么养家糊口呀?不可想象。”李香吟深为同情,却是无奈,“贪婪地拥有过多的社会资源,也是对他人的一种残酷剥削。压低别人工资的同时,可曾想过别人身后之人。杀死一个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他身后的家庭及人们之痛苦。不可占尽便宜,不可占尽风头,得让别人也有出头之机,肯定与赞同他人。”
“你说得太对了,在缅甸黑矿山,假公济私的仇骞锴借工资待遇改革,实行岗位制,谋求自身利益。井下挖煤工4岗,天面工五岗,负责筛煤或抽水的为4岗,掘进炮工5岗,副班长7岗,正班长8岗,领班11岗,办公室文员8岗,部门专责11岗,副主任14岗,主任15岗,副经理17岗,经理34岗。每个岗位待遇相差几百多元。”羲惜福耐心说。
“经理级与一般员工待遇差距有天壤之别。仇骞锴他一个月多少钱工资?”朝气蓬勃的李香吟插上一句问。
羲惜福捏了捏有点酸的肩,说:“没错,在缅甸这里,郗鑪灏是副经理,仇骞锴是经理,他的工资当然很高。”
“原来是这样。”
“那就是说,在缅甸黑矿山这里,在一线开采累死累活之人,不如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人。矿工们冒着生命危险开矿,他们舍命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连别人一个零头都不够。”羲惜福伾伾说道,“说实话,有时候,想不开的我真想搒人。这么少钱怎么开支呀?所以说战乱给人带来的危害不可估量,缅甸政府忙于内战,根本无法顾及此地。还是华夏国好呀,政府反黑除恶,人心向齐,治安稳定。难怪很多外国人到了华夏国都不愿离去。现在我后悔莫及,脑子怎么搭错了筋,好好的国内环境不珍惜,偏听偏信,到了政府不作为的外国缅甸这里。”
李香吟接下话茬:“如此分配,着实令人不服。羲师父,厨师是几岗。”
“我五岗,每月工资一千多一点,除去抽烟喝酒钱,养家糊口亦难如愿。在缅甸这里,把在生产第一线的工人劳动价值看得一无是处,工人的劳动成果惨遭剽掠,这难道就是改革创新所要的成果吗?”羲惜福满脸愤怒,继续忙着宰鱼杀鸡,手中闪电般的动作利索无比。
“大家共同富裕,恐怕是共产主义的理想罢了。”李香吟不禁发表感慨。
“求钱快那帮打靶鬼,咬人狗儿不露齿。想方设法盘剥我们血汗钱。我们的一些福利亦被黑心的郗鑪灏和仇骞锴设计吞噬。不过这样的人,听说快要金盆洗手回华夏国了,真是老天没眼呀。”羲惜福咬牙切齿,把全部怒气都撒到了鸡和鱼身上,剁得咚咚响,下手毫不留情。
“他们是怎么做的呢?”李香吟追问,把菜放进装水的脸盆里一丝不苟清洗。
“迟些再跟你讲吧,时间有点来不及了,你也快点吧。”羲惜福拿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迫近十一点半,再过半个小时,已是用餐时间。
“好的,没有问题,咱们一言为定。”李香吟不得不加快手中的动作,认真洗菜,接下来是剥姜葱蒜。
“下午四点钟,你就来厨房帮手,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了。”
“知道了,我会的。”
吃过中饭,洗了碗碟,睡个午觉。醒来之后,李香吟来到沈实诚筛煤的地方。
烈日炎炎,高温无风,沈实诚与几个人一起做事,虽是新手,铲铁锨的动作并不慢。在高温的室外,手拿铁锹铲煤,站着汗流浃背,做事气喘如牛。
路上很难看到行人,只能见到过往载煤的车辆,车轮吱吱地响,浓烟滚滚,塵土飞扬,车发动机声音轰隆不停。
“师父,你要不要水喝?”李香吟大声问。
“不用,没有关系。”沈实诚站直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继续低头做事。
李香吟冒着酷暑走到厨房,拿上几瓶矿泉水,踏着黑地顶着高温回到沈实诚做事的地方,把矿泉水递给了做事的人们。李香吟颇有感慨,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工作,挣的肯定都是血汗钱。可就是这些救命钱,像仇骞锴这些坏人依然想方设法盘剥,以满足他们心中的贪婪。
下午四点,李香吟准时到达厨房,听从吩咐认真做事,顺便打探起情况。羲惜福忙里偷闲,讲述他所掌握的全部情况。
“羲师父,上午你跟我讲的,在缅甸黑矿山这里,不合理岗位分配制度,说得非常好。”李香吟挑起了话题。
“那是事实,他们的做法把我们分成几种人,相当于古代的把人分为上等人,中等人,下等人的行径,是一种有意歧视的行为。”羲惜福说,“我们好不容易废除的等级分配制度,不想却又被我们聪明的天球华夏人,在缅甸重新起用了,那是有意制造社会矛盾,委实可恶,愚蠢之至。难道,我们到了外国,就要受欺负吗?”
“你说得非常在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中更深层的东西,只有你想得到。”李香吟说。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从恶之人自然得不到支持,而陷入孤立境地之中。”羲惜福发表内心的感慨。
“听你这么说,单从这件事来看,就可看出仇骞锴之辈卑鄙嘴脸,他们一定还有更多丑恶行径,你能一一告诉我吗?”李香吟顺着话题询问。
“一波才动万波随,此事说来话长,你且等我解了渴,再听我慢慢说来。”羲惜福快速做完手中的活,抹掉身上的汗,从冰厢中拿出一瓶啤酒,“你要喝什么水,在冰厢里,你自己拿。”
“我喝开水就好。”李香吟倒上一杯开水,自酌自饮,两人坐在凳子上,休息片刻。
羲惜福打开啤酒,倒了一大杯啤酒,一口气喝下整杯,拍着肚子心满意足道:“真舒服,喝啤酒就要这样,一口气喝下去才解渴。你要不要试一试?”
羲惜福不忘给自己的空杯倒满。李香吟摇头拒绝。
羲惜福端起杯水,喝了一大口啤酒,放下酒杯,摸了摸脸胡子,“在缅甸黑矿山这里,由于处于无政府状态,仇骞锴他们作恶多端,假手于人,首先在厨房里大做文章,第一,给矿工食用地沟油和烤鸭油。第二,给矿工食用农药超标的蔬菜,豇豆或青菜。第三,给矿工食用毒豆芽。长期食用化学药品浸泡过的毒豆芽,会对人体产生一定的影响,甚至致癌。第四,在食物中添加一滴香。一滴香为食品添加剂,只要一滴,就能让一锅清水变成鲜味十足的鸡肉香味的高汤,对人体损害很大,会损伤肝脏,还能致癌。第五,给矿工食用硫磺姜。在市场上购买硫磺姜,此生姜被硫磺熏过,表面光滑,较为水嫩,跟新鲜的一样。第六,给矿工食用毒血旺。血旺,杀猪后在猪血中加盐,待凝固后形成的块状物叫做血旺。加福尔马琳(甲酫水溶液),成毒血旺。第七,给矿工食用墨汁染色的薯粉。所有这一切,缅甸矿工们原来都被蒙在鼓里,把毒物吃得津津有味,人性的贪婪在这里得到尽情释放。”
“他们就不怕出人命案吗?万一毒死了人怎么办?”李香吟惊悸问,“真乃猪狗不如!”
“他们想的是怎么能够快速赚到钱,怎么会考虑那么多呢?况且缅甸忙于战乱,政府无暇顾及,如果真的考虑了这些后果,就不会随便做出这些丑事了。”羲惜福嘿嘿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站了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他们假话连篇,做的丑事远不止这些,晚上空闲一点的时候,再跟你讲另外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