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如同钢刀刮骨，残忍的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实。
清晨时分，随着风雪的停止，一轮红日破开天边，给这个寒冷的冬天带来温暖。
老乞丐走了，小乞丐睁眼之后，怔然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的种种，人已经离去，往事都放在心里，活着的人带着这份情感继续砥砺前行。
而小乞丐如今所要做的，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
推开门，小乞丐跑出破庙，一阵风似的向着街道跑去。
在茫茫的积雪中，留下了一长串脚印。
街道一如往常的拥挤，再商贩们的吆喝声中，小乞丐穿梭在人流之中。
很快，他就来到一家商铺门口，在不远处的角落坐下。
这里的位置好，即不会影响店家生意遭到驱赶，也会因为阳光照射而感觉到温暖。
但是天气依旧很冷，俗话说的好，下雪不冷化雪冷。
一上午小乞丐在饥寒交迫之中中度过。
然而一上午的时间，小乞丐没有讨到一点食物。这让他的肚子对他起了抗议。
从昨天到现在，他只吃了那小半块炊饼，此时已经饿得前胸铺贴后背。
腹中的饥饿感一直提醒着小乞丐要尽快吃到食物，否则他很可能会在今夜去和老乞丐团聚。
于是，为了活下去，小乞丐不得不考虑其他方式来获得食物。
偷
老乞丐曾经和他说不问则取视为偷。
想起老乞丐，他现在还记得当时老乞丐的音容笑貌。
说道偷，老乞丐当时还说过关于他朋友的一些故事，其中就有一个，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盗，可谓是偷盗之中翘楚。
他有踏雪无痕的轻功、飞花摘叶般的暗器手法，只要他要取的东西，无一例外从无失手。也因此有了盗圣之名。
“盗圣？”当时小乞丐迷迷糊糊的提问。
对于老乞丐的解释他也记得清楚，能成为闻名的江湖大盗，便已经脱离了小偷小摸的行列，所行之举也并非寻常侠客所能媲美的。
老菖这朋友，他一生盗宝无数，但他曾经说过，为盗者，两件东西不能碰。
一个是这女人的心，第二个便是这国家的权。
总结来说，便是偷香窃玉，窃权盗国之辈，是他所不耻。
小乞丐不明白什么是偷香窃玉，什么又是窃权盗国。
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
也或许是因为这盗圣的影响，小乞丐开始了属于他的盗窃之路。
……
……
熙熙攘攘的群中，小乞丐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他在寻找合适的人下手。
寻常人家身上的钱财甚少，且放置的都很严密，经过小乞丐的观察，他们大多都是放在胸前衣服的夹层之内。
而这样的方法，小乞丐完全束手无策，就单论小乞丐的身高而言，就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终于，在他的观察中，一个身穿锦兰缎子棉的老者出现以后，小乞丐彻底被他所吸引。
老头五十多岁，花白的长发挽成一个发髻，一根木簪别在发髻之上，他的腰间挂着一个绣着牡丹花纹的钱袋子。
“嗯？”
那老头似有察觉，但是却并没有理会，甚至觉得很有意思。
有人敢把注意打在他的身上，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乞丐，这也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小乞丐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见这人没有查觉，小手快速的拽住那个钱袋子的绳结上，用力一扯，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立即到手。
钱袋子到手之后，小乞丐转身就跑。快速的就往身后的人流中钻去，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小乞丐本就矮小，借助人群遮挡视线，他拼命的向着破庙方向跑去。
而此时这个老者，已经转身看向小乞丐逃脱的方向，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思索良久之后，决定跟上去看看，毕竟有些时候，钱多对于小乞丐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师傅？怎么了？”
此时，老者身后走过来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弟子。皆是蓝衣白袖，腰悬长剑。
剑柄纹刻着花纹，古朴而清雅，剑格之处还篆刻着雁荡两个小字。
四人相互看了看，有些不解，但依旧对着鬓角斑白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的执过弟子礼。
四人并排而立，从左到右分别为老人的二弟子镜逸，三弟子花时昔，四弟子水泽峻，五弟子月明华。
而开口询问的正是这男人的二弟子镜逸。
“无事，且随为师走走。”
“是。”
说着老者率先迈出了脚步。
镜逸师兄妹几人乃是昨日到达的柱梁城，约定在这儿的客栈汇合，然后共同前往长安城外的京畿山参加九剑会盟。
不曾想到会在大街之上与师傅相遇，更想不到堂堂一宗之主竟然被一个小乞丐偷了钱袋子。
几人整理好行礼和马匹，这才跟随着老者向着街道另一头走去，很快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小乞丐那拙劣的偷盗技巧，自然会被发现，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尽管他很聪明，也很冷静，但是第一次做贼确实让他的心情无比紧张。
小胳膊小腿儿的钻出了人群之后，小乞丐已然是累的不行，一屁股就坐在了路边。
看着鼓鼓的钱袋子，想了想，又有些后悔，万一这钱人家急用又怎么办。
片刻后，想起老菖，情绪又低落了下来，若是当时有这么一笔钱，老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唉！怎么这么多钱啊，要不要还回去一些呢？。”
喃喃自语的一句话，让已经悄无声息来到小乞丐身后的几人有些惊讶。
“好啊，那你就还给我吧。”老者浑厚的声音响起。
小乞丐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子转过身来。
只一眼，他就看见了，那个刚刚被他偷了钱袋子的老头。
还有那老头身后的四个人，确切的说看见了四人腰间悬挂的长剑，这让他十分的忐忑。
小乞丐顿时也为难起来，很明显，这钱他不给也得给。
“我能不能拿一点儿，买点儿吃的？我都饿了一天一夜了。”
似是觉得这样对方不会答应，小乞丐弱弱又强调了一下。
“就一点儿就可以！”
老头蹲下身子看着小乞丐。
“小家伙，为什么想着把钱还给我？有了这么多钱你就可以不用在乞讨了。”
小乞丐心中也只是想想而已，只不过是一瞬间有些负罪感让他产生了这种念头。
小乞丐的大眼睛看着这个老头，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这么问，是不是我可以不用还了？”
一个偷了东西的贼，小心翼翼的问失主这样的问题，一时间让几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老者脸上神情不变，微笑着说道。
“这可不行。”
小乞丐见此也知道自己理亏，不情不愿把手里的钱袋递了过去。
老者并没有接过钱袋。只不过看着这小乞丐大冬天穿的如此单薄，一时间又有些心生怜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小年纪，奈何为贼。”
小乞丐听着老头这么说，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很是不屑的嘀咕了一句：“这天底下，谁想做贼，况且做贼怎么了？起码做贼不会饿肚子。”
在小乞丐的心里，就算做贼，自己也要做大盗，做老乞丐口中的侠盗。
“更何况，贼也不全是坏人，心怀仁义者也并非没有。”
老者还在为小乞丐这么小流落街头叹息，下一刻就被小乞丐的言论逗笑了。
“哈哈哈哈，甚是荒唐，贼便是贼，又谈何侠义。”
小乞丐对于老乞丐所言深信不疑，他可以把钱还回去，也可以饿肚子，但是不愿意让过世的老乞丐遭受到质疑。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忽然间想起老乞丐给他讲的故事里，那个江湖大盗曾经说过的话。
虽然他也不解其中真意，但是这不妨碍小乞丐拿来反驳。
“谁说的？”
“曾经就有贼说过，为盗，唯两者他所不耻。”
老者听到这番言论，倒也觉得新奇，他本不是刻薄古板听不得他人言论之人。听到小乞丐振振有词，也是来了兴趣。
“哦？哪两者？”
“偷香窃玉，窃权盗国。”
“等等”
老者闻言，猛然打断了小乞丐的话。
八个字一瞬间让老者有些无从理解。
“偷香窃玉……？窃权盗国……？
“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思索良久之后，老者有些讪讪的问向小乞丐。
小乞丐打量了一番老者，对于能说服老者，小乞丐的心情明显高兴了不少：“是老菖和我讲的。”
“事分两面，自私自利者为一己私欲，心怀侠义者为的却是芸芸众生，怎可以偏概全。”
“老人家你不会连这都不明白吧。”
说着，小乞丐看了看手中的钱袋，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向着老者扔了过去。
“啪嗒”一声，钱袋子被老者身后的女子接在手中，花时昔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小乞丐，便把钱袋子收入了怀中。
“师傅对钱太不精心了，还是我来保管吧。”
而当花时昔抬头再次看向小乞丐时，小乞丐已经趁着这功夫跑远了。
而这时，这个老者也已经站起身来，看着小乞丐消失的地方，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就连乞丐都看的如此通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