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号是毕业晚会的日子，不同表演形式的小组准备好节目，学院开始着手安排毕业晚会的彩排流程。
汤清清是音教专业，辅修的声乐和钢琴，都没有优秀到可以独奏或独唱一个节目的程度，所以只参与最后本届毕业生的集体大合唱。
今天是正式排演的第一次，有节目的大四学生都聚在那座巴洛克式的礼堂里，在台下等着排练开始，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学弟学妹趴在栏杆上，在练琴累了的间隙，就站在楼上的琴房走廊里看他们排练。
秦笑担任主持人，正站在台上跟辅导员确认流程。
汤清清一边仰着脖子时不时瞄几眼秦笑，一边和几个同学靠在台前聊天。
虽然秦笑这家伙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她在校播音部可是中流砥柱，业务能力十分靠谱。
有时候真的蛮羡慕她这样洒脱的个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拖泥带水，不像自己，老是纠结这个担心那个的，甚至下意识的逃避。
辅导员拿起大喇叭，“喂”了两声，又吹了几下，下面的同学觉得这种行为十分逗趣，都捂着嘴相视而笑。
学生时代的女孩子们是最好的年纪，情绪可以随意宣泄，但凡一点点乐趣，也能逗得她们咯咯直笑。
试好了喇叭，辅导员对着他们开始讲话：“同学们，静一静啊。是这样的，因为优秀毕业生回归母校的那个节目里，有一个学长啊，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所以就从他那个节目开始，然后再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明白了吗？”
台下传来稀稀落落地回应。
“好了，下面那几个，别靠在台边，找个座位候场。”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棕黄色短袖的男生从礼堂另一边的门冲过来，把小提琴盒往台上一放，不走台阶而是站在台前一个用力，用双手撑着台面跳了上去。
结果没站稳撞在辅导员身上，辅导员腋下夹着喇叭，差点被撞倒，急忙把他扶正，严厉道：“简鹄，怎么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能不能给学弟学妹做个好榜样？”
简鹄羞赧地挠挠头，转身对大家笑笑：“不好意思啊，一会儿还要回学校，先插个队。抱歉要让大家多等一会儿了。”
走在汤清清旁边的几个女生一边找位置，一边发出不同的小声惊叹。
“哇好帅啊！”
“好可爱！”
“现在是初春欸，他不冷吗？”
“一看就是有运动啊，这样的男生一定有腹肌，嘿嘿。”
“想要微信！”
汤清清在旁边捂着脸。
怎么又是他！
因为这个节目是串烧，所以简鹄演奏的是某个独奏曲的一小段。
汤清清没有心思听，也不想看到简鹄，反正离自己的节目还有很久，她悄悄地离开座位，走到楼外去吹吹风。
但是人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在门口站够两分钟，简鹄就出来了，正好碰到她杵在门口像尊雕塑一样发愣。
汤清清没想到简鹄这么快就出来，正想赶紧开溜，却被简鹄长臂一伸给拉了回来，随着惯性，被直接带进他怀里。
简鹄一手拎着小提琴盒，用另一只胳臂把汤清清夹在中间，在她头顶轻笑出声：“清清，你还是这么傻，傻得可爱。刚才在礼堂里就看见你了，你还想往哪里跑啊？”
汤清清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胸腔因为说话传来的震动，一时间红了脸，费力挣扎出他的怀抱，又不敢大声，只能气哼哼地低吼：“你干嘛啊！”
简鹄依旧还是扬着和煦的笑容，望着汤清清的眼眸里尽是温柔：“想你了。”
“我不想你！”
“我想你就好了啊，我可是无论是在梦里还是醒着，无时无刻不想你呢，”简鹄声音低低的，语气里满是认真，“清清，你这么抗拒我，是还在为之前的事介怀，是吗？”
汤清清沉默着表示认同。
简鹄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不怪你，因为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这一点——总是天真地理解自己认定的事实，固执的可恨又可爱，甚至能看见你头上直冒着傻气，让我想把你一直、一直抱在怀里疼爱。”
汤清清听了这番话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急败坏，她刚张嘴想反驳，就被简鹄打断了：“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简鹄的声音如其人，是真正意气风发的少年，这时却因为太过严肃认真，而变得低沉，他一字一句都吐的清晰：“清清，我真的很喜欢你，从你坚决要离开我到现在，我追了你这么久，从没想过要放弃……你就做好被我追一辈子，直到缴械投降的准备吧！”
说罢，趁汤清清不注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又低下头佯装要亲她的样子，汤清清攥紧拳头恨不得给他一记上勾。
简鹄灵巧的躲开她的小拳头，然后一把抓住，握进手心里，放到嘴边亲了一口，笑着跑开了。
汤清清的心跳的极快，不同于见到沈确的那种压抑、害怕、紧张和不知所措，而是一种萌动。
不管怎么说，简鹄是她真正意义上喜欢过、交往过的男孩子，她曾经痴迷和沉醉的那些温柔和活力，还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简鹄身上总是洋溢着极浓郁的青春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然后靠近，想与他再一同分享和创造更多的快乐，这也是当初简鹄说喜欢她，她晕头转向地立马答应做他女朋友的原因之一。
刚刚他对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汤清清没有、也没有过兴趣研究，似乎从那一天晚上认定他对自己的背叛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抱过想法和期待。
为什么如此不愿信任简鹄，汤清清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见到他就逃开，是目前让她感觉最良好的方式。
汤清清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心情复杂地走进礼堂。
刚走进楼里，她就听见旁边楼梯口的楼上传来沈确低低的笑声，被楼梯间的回声送的格外远，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听样子是要下到一楼了。
“你这个想法挺有意思，但是这样的论文要成型，需要大量的论点加事实论据去论证，没那么容易的。”沈确似乎在跟另一个人讲话。
“所以我先跟老师说个雏形啊，想听听老师有什么意见，等升了硕士，还要来找老师讨论呢。”是一个女生盛满笑意的声音。
“行，随时欢迎。”沈确走在那个女生的外围，低着头看着楼梯走，和她一个速度的步调下楼，顺手推了下掉在鼻端的眼镜。
汤清清看清那个女生是成瑶。
“不过，你现在就开始想以后要选什么方向的硕士论文，你有这种学术热情，真的很不错。”
汤清清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不确定沈确有没有看见她，但总觉得这句话是在故意说给她听的。
沈确一句“很不错”就让成瑶白皙的脸颊瞬间红透，红潮蔓延到了耳根。
她颇有些激动，但能看出在尽力保持矜持：“因为我、我升硕士之后想选您做我的导师。”
沈确依旧微微笑着：“嗯。”
然后他抬头正面对上了汤清清的目光，汤清清正傻乎乎地站在那看着他们，赶紧磕巴着：“沈老、老师好。”
沈确只是瞥了她一眼，客气地对她点了下头，走到成瑶前面，帮她推开门。
成瑶受宠若惊地道谢，然后偷偷扭头对汤清清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像在说：我要成功了！
汤清清也眨眨眼，悄悄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却没发现沈确把她们俩的互动尽收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