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奇的回忆
我吃好饭后,结了账,推门出去,扣上羽绒服自带的兜帽,我十分认可上边绒毛的设计,美观又保暖。天上细散地落下纷繁的雪花,在明亮的路灯的照射下产生美妙的丁达尔效应,氤氲的冷气薄薄地在小城上均匀地覆盖。街上车已经很少了,我把手插到兜里,径直朝家里走去。
可能是受到了刚才那几个人的引动,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或许我应该把我这几年的经历记录下来,作为将来的历史,或者作为故事,就这样在大街小巷流传也好,至少证明我们曾经存在,哪怕这就是我们给世界做出的唯一一点改变。
我们已经尽力了。
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那时我18岁。
我叫徐东,从小生活在一个华国边境的小城的小村庄里,这里是父亲的家乡。那时我还很小,小到没有记忆,父亲用背篓背着我刚到这里,遇到一户人家的媳妇难产,产妇挣扎了一天一夜,我们到的时候她早已气若游丝。据村里的老人说,那时候棺材都在院子里摆好了,上边压着薄薄的一沓黄纸。现在想来,那个年代人们对于生死的看法是和现在不一样的,在生计成为问题的时候,尊重生命似乎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人们反而对死亡有了一种病态的豁达。他们家的汉子蹲在门口发愁,家里养了多年的大黄狗,早在前一天就被炖汤做了补,如今真的是毫无办法。然后他正看到我父亲路过,因为他是父亲的发小,知道我父亲是出家修道的方士,有修为在身,如今正遇父亲多年以后回乡,于是立刻抓住了这一根救命稻草,迎上前来,如今只有求助于迷信的法子,或许能够有用也说不定。我父亲听后,并不拖延,把背篓放下托给旁人照看,抬头看看天色,手指飞快地掐算,而脚下并不停顿,让男主人在门外等候,快步走进了房间,带上门。
过不多时,父亲推开门,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背上背篓,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如果按照理想故事的发展,既然有高人出手,必然母子平安,然而现实却往往不是如此,总有一些残酷的事情不得不面对。
从此我们两家不相往来,其实我家和谁家也不往来。而这件事就成了父亲最大的痛处,我有一次从邻居口中听说,父亲没有救下他们,我在吃饭的时候和父亲提了一嘴,他的表情立刻变得非常可怕,和每次要揍我之前一模一样,不过这次我从来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隐藏得根深的厌恶。我是很怕他的,他是个特别严厉的人,但是这种严厉令我敬佩而不是产生压迫感,这是因为他极度的自律,他有这个资格要求别人。我曾经和他一同参加酒席,我发现他的气度和别人明显是不一样的,就像当过兵的人和普通百姓会有不同。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对自己的身体掌控的非常彻底。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显露作为道士的道法,他从来都没用过,我认为这是一个荒谬的笑话。我的父亲一直都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皮肤晒成古铜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手掌上有一层厚厚的硬茧,他爱看电视,喜欢喝粗劣辛辣的散装白酒,仅此而已,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这个村庄就是父亲的故乡,而爷爷早已经不在人世,我们住在之前的旧房子里,后来又盖了一座狭小的平房,采光很差。
我就在这里稳定地长大,度过小学,和中学,现在在读高三。其实我从没想过,所谓的母亲,在别人的生活中,是怎么样的角色,因为我觉得我和我父亲两个人生活也不是很糟,完全能够自理。曾经有一次我壮着胆,问父亲我的母亲是谁,他只是沉默不语,也没有呵斥我,后来我就没有再问过。学校里的同学和知识占用了我全部的精力,家对我来说是一个稳定的休息场所,我们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有时候我们连着几天都不会说一句话,我也乐得轻松,因为少交流意味着少挨揍。
直到有一天,我中午放学回家,看到父亲摆开桌子,切了一盘油腻的猪头肉,和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喝着白酒,似乎十分欢畅,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从那天开始,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疯狂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