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把东西，张道衡没想到半条香烟能换到这么多，刘成儿足足拎了两兜子，饼干、八宝粥、罐头、豆腐干儿、坚果、咖啡、火腿肠、方便面、饮料。
“我去...”张道衡垫垫袋子的分量，简直不知道怎么说。
“各式各样我都弄了点儿，保证没有赔本儿的买卖。”
张道衡粗略点了点：“真能换到这么多？”
刘成：“吃的东西没想到那么缺，保质期大部分一年半年，你想想出事儿到现在多久啦？不换也是过期。虽说这年月儿长毛的东西都不嫌弃，可有些人金贵，不待见过期食品，难民们又买不起，总不能丢了吧。”
张道衡心道：“这算是朱门酒肉臭么？”
刘成慨叹：“现在行情变得快，我都有些跟不上，你那些好东西还是屯着，以后都是金疙瘩呀！”
张道衡：“还有个事儿，可能有点儿麻烦...”
刘成一下子来了精神：“您说！”
“我想给我朋友一家换个房间，换到我那件就行，不知道这事儿费不费劲？需要楼管答应吧，同一个屋子的还得协调，可这儿的条件你也看到了，不是太好。”
经过老太太的科普，张道衡对房间的好坏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薛枫这一间基本上把坏要素占了个齐，楼层高、方向差、正对卫生间。
他估么着这事儿不那么好办，刘成想了想道：“不难，楼管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难民们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儿，稍微给点儿好处都能通融，实在有不开眼的也没事儿，等我找两个兄弟...”
刘成动不动就喜欢找俩兄弟，张道衡连忙打住他：“别别别，咱们正常去谈就行。”
“碎催的嘴皮子功夫，我去我去~”刘成一叠声的应下来。
张道衡拎着东西回到屋里，直把一屋子的人看傻眼，这是多少好东西呀？张道衡能听见几个老爷们儿直喘粗气。
汤静帮忙把好消化，相对有营养的归了类，张道衡留下一兜，在薛妈妈千恩万谢的客气中跑了出来。
薛枫跟到走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张道衡嘿嘿笑笑：“忽然客气起来啦，有啥可谢的。”
薛枫脸上手脚不知道往哪搁，谢字显得太苍白，平白...几乎是平白受了恩惠，总觉得心里不那么坦然。
张道衡：“我跟朋友商量着，给叔叔阿姨换到我们那间屋去，条件稍微好一点儿，你不用操心，我就是跟你打声招呼，到时候告诉你。”
薛枫手背到身后偷偷掐了掐屁股，这不是在做梦吧？
“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张道衡走了好久，薛枫才想起来自己连句再见都没说，被夺了舍一样恍惚了好久，回到屋子里，周围人一通打听和八卦也没怎么听进去，嗯嗯呀呀的敷衍了过去。
张道衡回到自己的住处，王强居然给他留了晚饭：“用我的生活卡多打了一份儿，按说不让这样儿，看你们新来破例一次，明天得刷回给我！”
这份儿好心难得的很，张道衡连忙谢了。晚饭是饭团子和汤，汤早凉了，饭团子里包罗万象，连尝带猜，大概能分辨出蔬菜丁、芝麻粒、碎鱼肉、切碎了的火腿肠、紫菜等等，舌尖儿仔细品拼还能长出一点儿沙拉酱的甜味儿。
汤静嚼了两口，呸的吐出来。
张道衡：“怎么？”
“好大的粗盐粒子，齁死。”
老李太太在边上瞅着：“孩子，捡了吃了吧，平时吃东西哪儿有个咸淡味儿，你们是没赶上过困难年代，做菜为了哪锅饭盐多了，哪锅盐少了，两伙儿人能打起来...”
汤静听了这话，再尝到没化开的盐粒子，囫囵都吞了下去。
这个话痨今天的话忽然少了起来，明明在市场那儿还唧唧喳喳，遇到什么都指点一番，这会儿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只闷头吃东西。
汤静吃的狼吞虎咽，转瞬间三个饭团下肚，张道衡知道这丫头看着不胖可饭量大，把自己手里的递过去一个：“慢点。”
汤静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这次只咬了一小口：“我也不是你老同学，你干嘛这么照顾我。”
张道衡没注意到汤静话里的那点儿幽怨，直眉楞眼的道：“那也是朋友啊，你是不是生气我给人家东西给多了？你信我，以后我都找补的回来。”
汤静：“谁生气了...我没生气，再说那东西都是你弄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生气？”张道衡盯着她圆鼓鼓的侧脸，“我还挺喜欢你那股活泼劲儿，忽然不说话了不适应呢。”
“挺喜欢”三个字让汤静想笑，她赶忙将剩下的饭团一口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以后你就该嫌我烦了。”
换个稍微正常点儿的，至少也得说一句“不能”或者“怎么会呢”，张道衡却想了想道：“我有段儿时间想养只猫，后来怕它叫唤个不停，就没敢养。”
钢铁直男的回答比饭团还噎人，汤静吃完了东西直接装着睡着了。
刘成的办事效率贼高，第二天一早就跑来开始运作，按照他的说法，这事儿要先跟两边儿的楼管打招呼，东西不忙着送，楼管点头不跟着添乱就成，跟着攻坚屋儿里住着的，动之以情的同时“晓之以礼”。
三盒罐头、两袋儿饼干、几根儿火腿肠摆在地上，刘成大佬似的开了口：“咱这边儿除了那两位没新人吧？都知道换个屋儿是什么价，这个楼楼下302，多好的位置啊？你们打听打听什么价儿，十斤炒米就换啦，这不是我瞎说的吧？”
屋里几人互相瞅了瞅，没人应声，刘成又道：“换去的地方也没多次，这年月在哪住不是住啊，多给二两肉是怎么着？”
“成，我也知道诸位是咋想的，今天豁出去放放血了，我把东西往上搁，谁看好了就吱声，名额就三个，几位看着办吧。”
掏了两包方便面放上来，坐着的一圈儿人有些蠢蠢欲动，刘成也不着急，张道衡知道他包里还有好几袋儿，这家伙故意慢条斯理的一袋袋儿拿出来。
终于一个大哥忍耐不住：“算我一个，住哪儿他么不是住。”
